狙击事件如同一声刺耳的警钟,让原本就紧绷的弦几乎断裂。沈砚卿的反应迅疾如雷。他不仅通过韩司长那边的渠道调动了更专业的反狙击和安保力量,更是将冯教授及其核心团队成员,连同关键实验设备和数据,秘密转移到了由相关部门提供的、具备更高防护等级的安全屋实验室。对外,则宣称冯教授因突发健康状况,需要静养,所有研究项目暂停。
与此同时,对顾知行的搜寻力度空前加大。周允哲几乎调动了所有能动用的“影子”资源,那张无形的网以前所未有的密度撒向城市的每个角落。沈砚卿下达了死命令:必须在陈景安之前找到顾知行,活的!
楚清辞在最初的震惊之后,迅速恢复了冷静。她明白,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自乱阵脚。她将“清源资本”和“绿色发展事业部”的日常运营打理得井井有条,甚至比平时更加高效。她主持的几个关键项目稳步推进,用实实在在的业绩向内外界展示着沈氏阵营的稳定与韧性。
她不再轻易离开安保严密的沈氏大厦或顶层公寓,所有非必要的对外接触都改为线上进行。但她并没有被困住,她的思维和影响力通过网络和电话,依旧精准地辐射出去。
这天下午,她正在与欧洲的一个环保技术基金会进行视频会议,商讨共同设立创新孵化器的事宜。屏幕那头的负责人对近期围绕沈氏的传闻有所耳闻,言语间不免有些试探。
楚清辞穿着一身简洁的白色西装,妆容精致,神情自若,对于对方的试探,她既不过度辩解,也不回避,而是巧妙地引导话题,聚焦于技术前景与合作共赢的可能性,其专业的态度和沉稳的气度,无形中消弭了对方的疑虑。
“楚总,您的冷静和专业令人印象深刻。”会议结束时,对方负责人由衷地说道,“我们期待与您和沈氏的长远合作。”
结束视频,楚清辞轻轻呼出一口气。她知道,守住商业阵地,维持沈氏的正常运转和对外形象,本身就是对沈砚卿最有力的支持,也是对敌人扰乱企图的粉碎。
周允哲那边的搜寻工作取得了突破性进展。他的人在一个废弃多年的地下防空洞入口附近,发现了疑似顾知行留下的隐秘标记——一个用尖锐石块刻下的、极其简略的指南针图案,指向防空洞深处。这个标记的方式,与顾知行在之前安全屋留下的某些习惯吻合。
“老板,防空洞内部结构复杂,年代久远,监控完全缺失,而且可能存在未知风险。我们是否……”周允哲在电话里请示,语气谨慎。
“我亲自去。”沈砚卿几乎没有犹豫。顾知行太重要了,他必须确保万无一失。而且,他有种直觉,顾知行选择这样一个地方,或许不仅仅是藏身,更可能是在等待某个特定的、他能信任的人。
“不行!”楚清辞的声音同时从电话旁响起,她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脸上写满了不赞同,“那里太危险了!陈景安的人可能也发现了那里,万一有埋伏?”
沈砚卿看向她,看到她眼中毫不掩饰的担忧,心头一软,但态度依旧坚决:“正因如此,我才更要去。顾知行是关键,不能有任何闪失。而且,”他顿了顿,“我相信他的判断,他既然留下标记,应该有一定的把握。”
楚清辞知道自己无法改变他的决定,就像他无法阻止她去追寻线索一样。她深吸一口气,快速走到书桌前,拿起纸笔,凭借过目不忘的记忆力,迅速勾勒出之前查阅过的、这个城市老旧防空洞的几种常见结构示意图。
“这种旧防空洞,一般会有主通道、隐蔽的通风井、以及可能被封堵的备用出口。”她将草图递给沈砚卿,指尖点着几个位置,“重点检查这些区域。带上生命探测仪和强光手电,注意脚下,可能有塌陷风险。”
她的冷静分析和快速反应,让沈砚卿和周允哲都微微侧目。在这种危急关头,她的智慧如同暗夜中的明珠,熠熠生辉。
沈砚卿接过草图,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中有感激,有骄傲,更有一种“得妻如此,夫复何求”的深沉爱意。他抬手,用力握了握她的手臂:“放心,等我回来。”
夜色如墨,废弃的防空洞入口如同怪兽张开的巨口,散发着阴冷潮湿的气息。沈砚卿带着周允哲以及几名最精锐的好手,悄无声息地潜入其中。
洞内一片漆黑,只有几道强光手电的光柱切割着浓重的黑暗,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霉味和尘埃。脚下坑洼不平,偶尔有碎石滚落的声音在幽闭的空间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他们按照楚清辞提供的结构图,谨慎地向前探索。果然,在一个岔路口的隐蔽角落,他们发现了一个新鲜的、与入口处类似的指南针标记。
就在他们沿着标记指示的方向,靠近一个看似是旧时指挥室的房间时,异变再生!
“咻!咻!”
几声轻微的、安装了消音器的枪声骤然响起,子弹打在洞壁岩石上,溅起一串火花!
“有埋伏!找掩护!”周允哲低吼一声,瞬间拔枪还击。
狭小的空间内,枪声、脚步声、粗重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战况激烈。对方人数不多,但显然也是好手,借助复杂地形负隅顽抗。
沈砚卿眼神冰冷,他一边精准地点射压制对方火力,一边示意周允哲带人从侧翼包抄。他的目标很明确——尽快解决战斗,找到顾知行。
激战中,沈砚卿敏锐地注意到,对方似乎有意无意地在阻挡他们靠近那个指挥室。他心念一动,对周允哲打了个手势,自己则借助一块巨大的废弃水泥构件作为掩体,猛地一个翻滚,同时手中的枪喷射出火舌,精准地击中了挡在指挥室门口的一名枪手的小腿!
那人惨叫一声倒地,防线出现了一个缺口!
沈砚卿如同猎豹般窜起,瞬间冲入了指挥室!
室内一片狼藉,只有一盏昏暗的应急灯提供着微弱的光源。一个身影蜷缩在角落的阴影里,手中紧握着一把匕首,眼神警惕而疲惫,正是顾知行!
他看到冲进来的沈砚卿,先是紧张,待看清面容后,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紧绷的身体稍稍放松,但手中的匕首并未放下。
“外面……是什么人?”顾知行声音沙哑干涩。
“陈景安的走狗。”沈砚卿言简意赅,目光快速扫视室内,确认没有其他威胁,“还能走吗?”
顾知行点了点头,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因为长时间的躲藏和营养不良,身体有些虚浮。
就在这时,周允哲带着人也解决了外面的枪手,冲了进来。“老板,解决了,留了两个活口。”
沈砚卿不再多言,上前一步,不由分说地将顾知行的手臂架在自己肩上,半扶半抱地将他带离了这个阴暗的囚笼。“走!”
顶层公寓里,楚清辞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面前的茶水早已冰凉。墙上的时钟指针缓慢移动,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同煎熬。她无法联系沈砚卿,只能通过之前约定的、由李铮每隔半小时发来的“安全”信号来确认他们暂无恙。
当门口终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和钥匙转动的声音时,楚清辞几乎是瞬间从沙发上弹起,冲了过去。
门打开,沈砚卿带着一身硝烟和尘土的气息走了进来,虽然他极力掩饰,但眉宇间的疲惫和眼底未散的戾气依然清晰可见。在他身后,是同样疲惫但眼神锐利的周允哲,以及被两名手下搀扶着的、面色苍白憔悴的顾知行。
看到沈砚卿完好无损地站在面前,楚清辞一直高悬的心才终于重重落下。她顾不上外人在场,上前一步紧紧抱住了他,将脸埋在他带着尘土和淡淡血腥味的胸膛上,感受着他真实的心跳和温度。
沈砚卿愣了一下,随即用力回抱住她,大手在她后背轻轻抚摸着,低声道:“没事了,我回来了。”
简单的六个字,却承载了千言万语。
楚清辞抬起头,目光越过他的肩膀,看向虚弱但眼神清明的顾知行,心中明白,这场黑暗中的争夺,他们暂时赢了。而更艰难的对话与更庞大的谜团,或许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