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一座不起眼的快捷酒店三楼,最尽头的房间窗帘紧闭。这里是老张提前准备的备用安全点之一,房间经过改造,墙壁加装了隔音材料,窗户换成了防弹玻璃,从外面看和其他房间无异,内部却像一个微型指挥中心。
楚清辞和沈砚卿抵达时已是晚上八点。房间里,秦管家正坐在沙发上喝茶,那根救了他们的拐杖靠在墙角,看起来就是根普通的枣木手杖,谁也想不到里面藏着机关。
“少爷,小姐。”秦管家起身,还是用那个老派的称呼。他七十多岁了,头发全白,但腰板挺直,眼神清亮,不像普通老人。
“秦伯,今天多亏您了。”楚清辞上前握住老人的手,“您怎么知道我们会有危险?还有那根拐杖……”
秦管家请他们坐下,慢条斯理地倒了两杯茶:“这事说来话长。二十年前,楚教授交给我三样东西:一是楚家老宅的钥匙,二是观测站密室的备用钥匙,三就是这根拐杖。他说,如果有一天他的后人面临生命危险,就用这个保护她。”
他从拐杖手柄处拧开一个暗格,里面是精密的机械结构:“这不是什么高科技,是楚教授自己设计的防身装置。原理很简单,强光照射加微量麻醉剂,能让成年人在三秒内丧失行动能力。他当年说,科学应该用来保护人,不是伤害人。”
沈砚卿仔细查看装置,确实是机械结构,没有电子元件:“楚教授还懂这个?”
“楚教授懂的东西很多。”秦管家重新装好拐杖,“他年轻时在军工单位待过几年,后来才转去生物医学研究。这根拐杖他做了三根,一根给我,一根给了陈医生,还有一根……应该在傅先生那里。”
楚清辞惊讶:“傅先生也有?”
“傅先生的父亲是楚教授的战友,两家是世交。”秦管家说,“当年傅临溪出事,楚教授比谁都自责。他给了傅先生一根拐杖,说‘如果你妹妹的病治不好,就用这个保护自己’。但傅先生一直没用,他选择了另一条路。”
房间里安静下来。窗外传来城市的车流声,遥远而模糊。楚清辞捧着温热的茶杯,心里五味杂陈。外公到底布置了多少后手?还有多少她不知道的事?
敲门声响起,三短两长。沈砚卿开门,老张闪身进来,身后跟着林微澜和陈医生。
“秦管家没事吧?”陈医生一进来就问,“我刚听说安全屋出事了……”
“我没事。”秦管家微笑,“倒是你们,都没受伤吧?”
“我们走密道撤得及时。”林微澜放下背包,里面是她的笔记本电脑和一些设备,“老张的人控制了现场,抓了五个,跑了六个。警方已经介入,正在做笔录。”
老张接过秦管家递来的茶,一饮而尽:“五个俘虏都是雇佣兵,东南亚来的,只会说英语和泰语。审讯需要时间,但初步判断,他们确实受雇于扎克利,任务是绑架楚小姐。”
“扎克利现在在哪?”沈砚卿问。
“不知道。”老张摇头,“他像人间蒸发了一样。锦江酒店的房间退了,其他几个据点也空了。但我查到他昨天用假身份买了今天下午飞香港的机票,但没登机。可能还在成都,也可能已经用其他方式离境了。”
楚清辞沉思:“他月底期限快到了,如果拿不到外公的研究成果,回去没法交代。所以他不会轻易离开,一定还有后手。”
陈医生从医药箱里拿出血压计:“清辞,你脸色不太好,我帮你量一下。”
楚清辞想推辞,但沈砚卿已经替她卷起了袖子。血压正常,但心率偏快。陈医生又检查了她的眼底:“你多久没好好休息了?”
“我没事……”
“你有事。”陈医生严肃地说,“你现在是团队的核心,不能倒下。今晚必须好好睡一觉,明天我们再商量对策。”
沈砚卿立刻说:“我看着她睡。”
正说着,楚清辞的手机震动,是傅临渊发来的视频请求。接通后,画面里是傅临溪的病房,她坐在床上,正在吃苹果,虽然动作还有些笨拙,但眼神清明了很多。
“清辞姐姐。”傅临溪对着镜头说,声音虽然慢,但清晰。
楚清辞眼眶一热:“临溪,你会叫姐姐了。”
“嗯。”傅临溪慢慢点头,“哥哥……教我的。”
傅临渊出现在画面里,脸上有疲惫,但眼里有光:“清辞,沈总,你们还好吗?我听老张说了安全屋的事。”
“我们没事,秦管家救了我们。”楚清辞把镜头转向秦管家。
傅临渊看到秦管家,愣了一下,随即说:“秦伯,谢谢您。那根拐杖……我父亲也有一根。”
“我知道。”秦管家点头,“你父亲是个好人。傅先生,你妹妹的恢复情况很好,要继续坚持。”
简短交流后,傅临渊说了正事:“我通过境外渠道查到,扎克利家族内部正在发生权力斗争。扎克利负责的‘新视野’项目连续三年亏损,家族里有人想借这次失败把他踢出核心圈。所以月底的期限是真的,他必须拿出成果,否则就完了。”
“所以他更不可能放弃。”沈砚卿皱眉,“一个走投无路的人,什么都做得出来。”
“我会继续盯着他境外的资产。”傅临渊说,“另外,临溪今天想起一件事——扎克利在成都有一个秘密实验室,不在青城山,在市区。她去过一次,是蒙着眼睛被带去的,但记得那里的气味,有很浓的消毒水味,还有……茉莉花的味道。”
“茉莉花?”楚清辞心中一动。
“对,她说实验室窗外有茉莉花,开得很香。”傅临渊说,“成都能在秋天开茉莉花的地方不多,可能是个温室或者特殊培育的花园。”
线索很模糊,但有总比没有好。挂断视频后,老张立刻安排人查成都市区内有茉莉花种植的场所。
晚上十点,众人才陆续离开。秦管家坚持留下守夜:“我年纪大了,睡不着,你们年轻人去休息。放心,有这根拐杖在,一般人进不来。”
沈砚卿和楚清辞被安排到隔壁房间。房间很小,只有一张双人床和简单的家具,但干净整洁。窗外的霓虹灯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天花板上投下流动的光影。
楚清辞洗完澡出来,沈砚卿已经铺好了床。他接过毛巾,帮她擦头发,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瓷器。
“我自己来……”
“让我来。”沈砚卿的声音很轻,“清辞,今天在民政局门口,看到那个律师威胁你的时候,我心跳都停了。如果当时他有枪,如果……”
“没有如果。”楚清辞转身抱住他,“我们都好好的,还领了证。砚卿,别怕,我们会赢的。”
沈砚卿把她搂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我不是怕输,是怕失去你。清辞,等这一切结束了,我们离开成都一段时间,去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就我们两个人,好好过几天安生日子。”
“好。”楚清辞闭上眼睛,“去云南吧,我看过照片,那里的云很低,天很蓝。我们可以什么都不想,每天就晒太阳,看云。”
“你想去哪都行。”
擦干头发,两人躺到床上。床很小,只能紧紧挨着。沈砚卿从背后抱着楚清辞,手臂环在她腰间,形成一个保护的姿势。
“砚卿。”黑暗中,楚清辞轻声说,“你说外公当年做这些布置的时候,会不会觉得很累?要保护这么多人,要留这么多后手……”
“他可能不觉得累,只觉得责任。”沈砚卿吻了吻她的后颈,“就像你现在一样。清辞,你和你外公很像,都是那种认定了对的事,就一定要做到底的人。”
“那你会不会觉得我太固执?”
“不会。”沈砚卿收紧手臂,“我就爱这样的你。固执的、勇敢的、永不放弃的你。”
楚清辞转过身,在黑暗中寻找他的眼睛,然后吻了上去。这个吻很轻,但很深,像在确认彼此的存在,像在汲取前行的力量。
窗外,城市的夜晚从未真正沉睡。但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至少这一刻,他们拥有彼此,拥有片刻的安宁。
第二天清晨七点,老张带来了排查结果。
“成都在秋季还能开茉莉花的地方,我查了十七处。”他摊开地图,“主要是五个类型:一是高档小区的私家花园,有温室;二是花卉研究所的实验基地;三是高档会所的室内花园;四是几家有特殊培育技术的花店;五是……”
他指着地图上一个点:“五是这个,城南的‘康宁疗养院’。那里有个很大的玻璃花房,专门培育药用植物,包括茉莉。而且这家疗养院,是瑞康医药的关联企业。”
楚清辞立刻坐直:“康宁疗养院?我好像听说过。”
“楚教授当年在那里做过义诊。”陈医生说,“我也去过几次。那里环境很好,背靠龙泉山,前面有湖,确实适合……藏东西。”
沈砚卿调出疗养院的卫星地图:“建筑很分散,主楼三层,副楼两栋,还有一个独立的玻璃花房。如果真有秘密实验室,会在哪里?”
“地下。”老张说,“我查了这家疗养院的建筑图纸——当然是通过特殊渠道。图纸显示,主楼下面有地下停车场,但停车场的面积比地上建筑小很多。差额部分,可能就是个隐藏空间。”
楚清辞看着地图,忽然想起什么:“秦伯,您当年陪外公去疗养院义诊时,有没有注意到什么特别的地方?”
秦管家正在泡茶,闻言想了想:“特别的地方……楚教授每次去,都会在花房待很久,说是研究药用植物。但有一次,我记得是1997年秋天,他回来时神色很凝重,说‘有些地方外表光鲜,内里却脏了’。我当时没多问,现在想来,可能就是指那个疗养院。”
线索逐渐拼凑起来。楚清辞做出决定:“老张,安排人去康宁疗养院侦查,但要非常小心。如果那里真是扎克利的秘密实验室,守卫肯定很严密。”
“我带人去。”沈砚卿说。
“不行,你目标太大。”楚清辞否决,“老张,让你的人伪装成探视家属或者维修工人,先摸清地形和守卫情况。我们等情报回来再决定下一步。”
老张点头:“明白。另外,警方那边传来消息,昨天俘虏的五个雇佣兵交代了——他们确实是扎克利从泰国雇来的,任务是绑架楚小姐,然后送到一个指定地点。但他们不知道地点在哪,只负责抓人。”
“指定地点……”楚清辞沉吟,“可能是疗养院,也可能是其他地方。”
上午九点,李律师和王记者也来了酒店,带来了徐文彬案的最新进展。
“徐文彬已经正式批捕,涉嫌故意杀人、商业贿赂、渎职等七项罪名。”李律师说,“他为了减刑,提供了更多扎克利的犯罪证据,包括三年前一起医疗事故的掩盖记录。那起事故导致一个特质者死亡,扎克利用钱摆平了。”
王记者补充:“我已经把部分证据给了相熟的媒体,今天早上的新闻已经开始发酵。瑞康医药的股票开盘就跌了百分之八,监管部门也宣布介入调查。”
这是好消息,但楚清辞高兴不起来。她知道,扎克利被逼得越紧,反弹就越猛烈。
果然,上午十点,林微澜收到一封匿名邮件,发件人地址是乱码,内容只有一句话:“今晚八点,康宁疗养院花房,一个人来。否则,明天成都会有十个家庭收到骨灰盒。”
附件是一张照片,是张小芸父母家的门口,照片时间显示是今天早上七点。
赤裸裸的威胁。
“报警!”陈医生立刻说。
“报警没用。”老张摇头,“照片只能证明对方监视了张家,不能证明要实施犯罪。而且如果打草惊蛇,他们可能真的会动手。”
楚清辞盯着那封邮件,良久,抬头:“我去。”
“不行!”沈砚卿、陈医生、林微澜几乎同时反对。
“听我说完。”楚清辞平静地说,“这是陷阱,我知道。但也是机会。扎克利现在躲在暗处,我们找不到他。如果他愿意露面,哪怕是为了抓我,至少我们能知道他在哪。”
沈砚卿握住她的手:“清辞,这太危险了。万一……”
“没有万一。”楚清辞看着他的眼睛,“砚卿,你相信我。我不会真的一个人去,我们会做周密布置。我去当诱饵,你们在外围。一旦扎克利出现,就收网。”
老张沉思片刻:“理论上可行,但风险极高。疗养院地形复杂,如果对方有重武器,或者提前设了埋伏……”
“所以才需要最周密的计划。”楚清辞站起来,“老张,你带人提前潜入,布控整个疗养院。微澜,你准备通讯和监控设备,确保每个角落都在我们视线内。陈医生,你准备好医疗支援。李律师,你联系警方,但不要让他们提前介入,等我们信号。”
她看向沈砚卿:“砚卿,你负责指挥。如果情况失控,你有权终止行动。”
沈砚卿看着她,眼神里有挣扎,但最终点头:“好。但你要答应我,一旦发现危险,立刻撤离。东西可以不要,人必须安全。”
“我答应你。”
计划开始紧锣密鼓地准备。老张带人去疗养院实地侦查,林微澜调试设备,陈医生准备急救包,李律师和王记者协调外围支援。
中午十二点,楚清辞和沈砚卿在房间里吃简单的盒饭。饭菜味道一般,但两人都吃得很认真——他们需要体力。
“清辞。”沈砚卿忽然说,“等今晚结束,不管结果如何,我们都离开成都几天。去云南,或者去任何一个你想去的地方。”
“好。”楚清辞夹了块肉到他碗里,“你也多吃点。”
下午两点,老张发回初步侦查报告:“疗养院守卫森严,门口有保安,主楼有巡逻。但花房相对独立,在院子最深处,周围是树林,便于隐蔽。我已经在花房周围布下了十二个监控点,四个狙击位也已就位。”
“对方有什么动静?”
“目前没有异常。疗养院看起来很正常,有老人散步,有医护人员进出。但地下停车场的通风口有改装痕迹,我怀疑下面确实有东西。”
下午四点,林微澜调试好所有设备。微型耳机、纽扣摄像头、定位器,还有紧急报警装置。楚清辞试戴了耳机,声音清晰,隐蔽性好。
“通讯距离五百米,穿透三层水泥墙没问题。”林微澜说,“但花房是玻璃的,信号应该很好。清辞,你一定要记住,一旦发现不对,立刻按报警按钮。老张的人会在三十秒内冲进去。”
“我知道。”楚清辞握住她的手,“微澜,谢谢。”
“谢什么,我们是朋友。”林微澜眼睛红了,“你一定要好好的。我还等着给你当伴娘呢。”
下午六点,所有人最后一次核对计划。行动时间定在晚上八点,楚清辞七点半出发,七点五十五分到达花房。老张的人从六点开始陆续潜入,七点前全部就位。沈砚卿在距离疗养院一公里的指挥车里,实时监控。
“记住,”沈砚卿在出发前紧紧抱住楚清辞,“你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如果必须选择,放弃一切,保住自己。”
“我会的。”楚清辞回抱他,“你也是,指挥的时候不要冲动,相信老张他们。”
夜幕渐渐降临。七点二十分,楚清辞坐上车,独自驶向康宁疗养院。副驾驶座上放着一个文件袋,里面是几份无关紧要的资料——既然是做戏,就要做全套。
后视镜里,沈砚卿站在酒店门口,身影在路灯下越来越小,直到看不见。
楚清辞深吸一口气,握紧方向盘。
决战,要开始了。
康宁疗养院坐落在龙泉山脚,占地面积很大,绿化极好。晚上七点五十五分,楚清辞的车停在疗养院门口。保安核实了预约信息——当然是伪造的,顺利放行。
夜色中的疗养院很安静,只有几盏路灯亮着,主楼的窗户透出温暖的灯光。花房在院子最深处,要穿过一片小树林。楚清辞提着文件袋,沿着石板路走去。
耳机里传来沈砚卿的声音:“清辞,能听到吗?我们已经就位。花房里有一个人,男性,坐在轮椅上,背对门口。周围没有检测到其他热源,但不确定是否有隐藏。”
“收到。”楚清辞低声回应,“我进去了。”
花房的门是玻璃的,没锁。她推门进去,一股浓郁的茉莉花香扑面而来。花房很大,约有两百平米,种满了各种植物,中央有个小喷泉,水声潺潺。
轮椅上的人缓缓转过身——是扎克利·罗斯。
他比照片上看起来苍老,头发全白,眼窝深陷,但眼神依然锐利。他穿着病号服,腿上盖着毛毯,看起来真的像个病人。
“楚小姐,你很守时。”扎克利开口,中文很流利,“请坐。”
楚清辞在他对面的藤椅上坐下,把文件袋放在桌上:“扎克利先生,你要的东西我带来了。我外公的研究资料,所有原始数据。”
“很好。”扎克利没有看文件袋,“但在这之前,我想和你聊聊你的外公。楚风远教授,是个了不起的人。”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他太理想主义了。”扎克利转动轮椅,靠近了一些,“他认为科学应该无私,应该造福全人类。但事实是,科学需要资金,需要资源,需要利益驱动。没有商业化的科学,只能停留在纸上。”
楚清辞平静地看着他:“所以你就可以绑架、囚禁、杀人?”
“那是必要的牺牲。”扎克利面无表情,“任何伟大事业都需要牺牲。楚教授的研究如果用在正途,可以改变人类进化的方向。但他选择了封存,选择了让这些宝贵的数据在灰尘中发霉。这是对科学的犯罪。”
“科学不是犯罪的借口。”楚清辞说,“扎克利先生,你的月底期限快到了。就算你拿到这些资料,你背后的家族还会信任你吗?瑞康医药已经完了,你的商业网络正在被摧毁,你在中国的所有布局都失败了。”
扎克利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裂痕:“所以我才需要这些资料,这是最后的筹码。”
“筹码?”楚清辞摇头,“你错了。这不是筹码,是责任。我外公把这些资料留给我,不是让我拿来做交易的,是让我继续他未完成的事业——帮助特质者,而不是利用他们。”
扎克利盯着她,忽然笑了:“楚小姐,你很像你外公,一样天真。你以为你今天能从这里走出去吗?”
话音未落,花房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陷入黑暗。只有月光透过玻璃顶棚,投下朦胧的光。
耳机里传来沈砚卿急促的声音:“清辞,有干扰!信号断了!我们正在突破,坚持三十秒!”
但楚清辞已经听不到了。黑暗中,她看到扎克利的轮椅缓缓后退,花房四周的阴影里,走出六个人,手里都拿着电击枪。
“抓住她。”扎克利的声音冰冷。
楚清辞没有动。她看着那六个人走近,忽然开口:“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六个人一愣。
“这里是疗养院,住着很多老人和病人。”楚清辞站起来,“如果在这里发生冲突,如果伤到无辜的人,你们这辈子都会做噩梦。”
其中一个人用英语骂了句脏话,继续逼近。但就在他距离楚清辞只有两米时,花房的玻璃顶棚突然传来“咔”的一声轻响。
所有人都抬头。
下一秒,玻璃碎裂,十几个黑色身影从天而降,是老张的突击队。同时,花房的门被撞开,沈砚卿冲了进来。
战斗在瞬间爆发,又在瞬间结束。老张的人训练有素,六个人在十秒内全部被制服。扎克利想操纵轮椅逃走,但轮椅被沈砚卿一脚踹翻。
“扎克利·罗斯,”沈砚卿冷冷地说,“你被捕了。”
扎克利倒在地上,看着围上来的人,忽然大笑:“你们以为赢了?太天真了!”
他伸手按向轮椅扶手的一个按钮。楚清辞眼疾手快,冲过去抓住他的手,但已经晚了——按钮按下,花房深处传来机械运转的声音。
“地下实验室有自毁装置。”扎克利疯狂地笑,“还有十分钟,下面的所有东西,包括那些‘实验品’,都会化成灰烬!”
沈砚卿脸色一变:“老张,带人去地下室!”
老张立刻带人冲向花房角落——那里有个隐蔽的电梯入口。但电梯需要密码,而密码只有扎克利知道。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沈砚卿揪住扎克利的衣领:“密码!”
“我不会说的。”扎克利咧嘴笑,“要死一起死。”
楚清辞忽然蹲下,看着扎克利:“你说地下有实验品,是人,对吗?”
“是又怎样?不过是一些……”
“他们和你一样,是人。”楚清辞站起来,走到花房的一个控制台前——那是温控系统。她仔细查看,忽然发现控制台下有个不起眼的接口,和她在青城山观测站见过的很像。
她拿出手机,连接接口,快速输入一串代码——是外公笔记本里记载的后门程序。
控制台屏幕亮起,显示“系统接管中……”。十秒钟后,屏幕显示:“自毁装置已解除。地下实验室门已开启。”
扎克利目瞪口呆:“不可能……你怎么会……”
“我外公早就防着你这一手。”楚清辞收起手机,“他在所有自己设计的系统里都留了后门,为了以防万一。”
老张带人冲进电梯。五分钟后,对讲机里传来他的声音:“地下室安全!发现三个被囚禁的人,都还活着!正在撤离!”
楚清辞长长舒了口气。沈砚卿紧紧抱住她:“你吓死我了。”
“我没事。”楚清辞靠在他怀里,“都结束了。”
警方随后赶到,带走了扎克利和他的手下。那三个被救出的人被送往医院,和之前救出的张小芸他们会合。
深夜十一点,众人回到酒店。虽然疲惫,但精神都很好。最大的威胁解除了,扎克利被捕,徐文彬在押,所有被囚禁的人都获救了。
楚清辞和沈砚卿站在窗前,看着城市的夜景。远处,龙泉山在夜色中只是一个朦胧的轮廓。
“清辞,”沈砚卿轻声说,“明天我们去领结婚证的那家民政局,把照片补拍一张吧。今天那张照片,我笑得不够好看。”
楚清辞笑了:“好。然后我们去云南。”
“然后我们去云南。”
窗外的城市依然灯火通明,但今夜,至少有一部分黑暗被真正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