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十把精钢打造的刀枪,竟如同柔软的泥巴一般。
在无形的力量揉捏下,瞬间被熔炼、拉伸、变形。
眨眼之间,化作了密密麻麻、闪烁着寒光、细如牛毛的钢针,足有数千根之多。
如同一个悬浮的、散发着死亡气息的针球,缓缓旋转着,对准了瘫软在地的刘武周。
那些失去了兵器的士兵,也在逸长生挥袖的瞬间,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齐刷刷软倒在地,昏迷不醒。
整个帅帐废墟周围,只剩下逸长生、叶孤城、被剑气锁定的尉迟恭,
以及面如死灰的刘武周和他身边几个同样抖如筛糠、却还强撑着拔刀护卫的亲兵。
上千根细密的钢针,针尖闪烁着致命的寒芒,距离刘武周的鼻尖不过尺许。
那冰冷的杀意几乎要刺穿他的灵魂!
逸长生太强大了,强大到让人生不出半点反抗的念头!
强大到让刘武周连说一句假话的勇气都彻底丧失!
在绝对的死亡威胁和那洞悉一切的眼神注视下,刘武周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他涕泪横流,声音嘶哑破碎,带着哭腔,一五一十地将自己如何暗中与突厥始毕可汗的使者联络,如何承诺用掳掠的女子和土地换取支持,如何计划在关键时刻引突厥兵入关……
所有见不得光的勾当,如同倒豆子般全都交代了出来。
他甚至不敢有丝毫隐瞒,因为逸长生那双眼睛,仿佛能看穿他灵魂最深处的秘密。
当刘武周交代完毕,如同烂泥般瘫软在地,只剩下粗重喘息时,整个营地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尉迟恭脸上的愤怒和忠诚彻底僵住,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震惊、茫然,随后是滔天的怒火和无法言喻的耻辱。
他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周围那些还醒着的、听到了刘武周供词的军士,脸色也瞬间变得惨白,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失望和深深的背叛感。
他们都是中原的汉子。
他们的家乡,他们的亲人,有多少曾惨遭突厥铁骑的蹂躏和屠杀?!
而他们誓死追随的主公,竟然……竟然暗中勾结这些不共戴天的仇敌,用同胞姐妹的性命和祖宗留下的土地,去换取敌人的战马和屠刀?!
这哪里是什么明主?
这简直是数典忘祖、卖国求荣的畜生!
他们高举的“义”字大旗,在这一刻轰然倒塌,变得无比讽刺!
一股悲愤和茫然瞬间席卷了所有人的心头。
许多人握紧了拳头,眼中喷火,恨不得亲手剐了刘武周;
也有人失魂落魄,感觉自己的一腔热血喂了狗。
可以预见,刘武周麾下这支原本就成分复杂的军队,经此一事,恐怕人心彻底散了,再难凝聚。
“尉迟将军,”逸长生的声音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看向浑身颤抖、双目赤红如同受伤猛兽般的尉迟恭。
“我知你性格忠直刚烈,勇猛无双,是难得的将才。忠,要忠得明明白白,勇,要用在值得的地方。
今日之事,想必你心中自有判断。刘武周这等卖国求荣之徒,不值你效死力。”
他话锋一转,语气带着一丝引导,“贫道给你指条明路,也给你身后这些被蒙蔽的义士们指条活路。
“李阀二公子,秦王李世民,有天人之姿,当是一位真正的明主。
在他麾下,以将军之才,必能一展胸中抱负,护佑一方黎民,青史留名,方不负你这身忠肝义胆和万夫不当之勇。”
逸长生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心神震荡的士兵耳中,如同在黑暗中点燃了一盏明灯。
尉迟恭原本赤红的双目中,愤怒与耻辱依旧翻腾,但逸长生这番话,却像一道清泉注入他几乎要燃烧起来的心田。
秦王李世民……这个名字他并非第一次听说。李唐崛起之迅速,秦王善战之名,早已传遍天下。
只是……他猛地想起自己当初投军时的遭遇,一股憋屈和愤懑再次涌上心头,梗着脖子吼道。
“我才不去投那劳什子秦王!当初老子满怀热血,去他征兵之处投效,结果呢?
被安排去当个火头军!还受尽白眼,处处不公!什么天人之姿,我呸!分明是狗眼看人低!”
他越说越气,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出来,黝黑的脸庞涨得更黑了。
“哦?”逸长生拖长了语调,脸上又浮现出那种“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促狭笑容。
“尉迟将军啊尉迟将军,你这暴脾气,当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你以为你去的是秦王李世民的征兵处?错啦~”他摇了摇手指。
“那是太子李建成的地盘,齐王李元吉那小子在背后撺掇,假借秦王的名号在招兵买马呢。
你呀,是被人家当猴耍了,被骗了哟~天可怜见。”
“啊?这……”尉迟恭如同被掐住了脖子,满腔的怒火瞬间卡在喉咙里,憋得他脸皮一阵红一阵紫。
他瞪大了铜铃般的眼睛,看着逸长生那笃定的笑容。
再回想起当初在“征兵处”遇到的种种刁难和轻蔑,似乎……似乎确实不像传闻中求贤若渴的秦王作风。
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被人愚弄的羞恼涌上心头,最终只化作一句带着浓重鼻音的嘟囔。
“这些人……好坏哟……”那语气,竟带着几分被戳破心事后的委屈。
“好了,真相大白。”
逸长生收起笑容,目光转向瘫软在地、面如死灰的刘武周以及那几个还在负隅顽抗、紧握刀兵、眼神绝望的亲兵。
“刘武周,勾结外敌,残害同胞,出卖祖宗基业,罪不容诛。
诸位随他行此不义,想必心中也难安。今日,贫道便替那些枉死的冤魂,替这片被你们玷污的土地,讨个公道!”
话音落下的瞬间,逸长生甚至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眼神骤然变得冰冷无比,如同万载玄冰!
“噗嗤!”“咔嚓!”“呃啊——!”
几声轻响几乎同时响起。
仿佛有无形的利刃掠过,刘武周和他身边那几个亲兵,连惨叫都只发出一半,脖颈处便诡异地出现了一道细如发丝的红线。
下一刻,鲜血如同喷泉般激射而出。
几颗头颅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恐表情滚落在地,无头的尸身颓然倒下,抽搐几下便彻底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