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夜莺醒来看到了K?nig昨晚发的消息。
她有些意外。冰钓？
她回复了过去。
【Nightingale】：好。
夜莺起身，换上了一套基础的防寒服装，外面套上了厚重的白色雪地斗篷。
她来到了K?nig宿舍门口，敲响了他的门。
K?nig明显准备了很久，早已等候多时。他同样穿着厚重的防寒装备，像一座覆盖着白雪的小山。
他床边放着两个巨大的装备包和一个保温箱。他的眼神透过头套的洞口亮了起来，似乎有些紧张地搓了搓戴着厚手套的手。
“你……你来了。”他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一些，心里有点兴奋，“装备都…准备好了。我们坐雪地摩托过去。”
“嗯。”夜莺点了点头。
K?nig小心翼翼地将所有装备包背上，扛起保温箱，步伐沉稳地在前面带路，身旁是双手空空的夜莺。
前往机库的路上，他偶尔会低声介绍一下准备的渔具和地点的情况，语气虽然还是有些硬邦邦的，但语句还算连贯。
乘坐雪地摩托前往目的地的过程很顺利。K?nig驾驶技术极其稳健，在茫茫雪原上飞驰，寒风吹拂着两人的面罩。
他没有说话，只是偶尔通过后视镜看看夜莺。
大约一小时后，他们抵达了一处巨大的、仿佛望不到边的冰封湖泊。四周是连绵的雪山，只有风声呼啸。
天空是那种清澈的、冰冷的蔚蓝色。
K?nig停好摩托，动作熟练地开始选址、清理积雪、用冰钻钻孔。他的动作有力而精准。
夜莺在一旁帮忙固定帐篷挡风。在这里，K?nig似乎变得自然了许多。他不再刻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而是专注于手头的事情，散发着一种沉稳可靠的气息。
很快，两个冰钓孔打好，简易的挡风帐篷也支了起来。
K?nig拿出折叠凳让夜莺坐下，然后递给她一根专业的冰钓竿，并开始讲解技巧。
“线要放松……感觉到轻微拉扯时，不要立刻拉，要等……等它确认咬钩……”他靠得很近，指着鱼线和鱼漂，声音低沉而耐心，气息在寒冷的空气中形成白雾。
他身上传来淡淡的沐浴露味道、混合着雪的清冷和某种独特而冷冽的、如同冬日松林般的气息，悄无声息地弥漫在两人之间的空气里。
夜莺学得很快，在他的低声指导下，很快就掌握了冰钓的要领，动作变得流畅起来。
两人并排坐在冰孔前，中间隔着一个小小的便携式取暖器，橘红色的火焰在其中安静地跳动着，成为这片纯白世界里唯一跃动的光点，散发出微弱却令人贪恋的暖意。
K?nig似乎完全沉浸在了这项宁静的活动里。他像一座沉稳的山，一动不动，唯有那双透过面罩孔洞的眼睛，无比专注地凝视着水下幽蓝世界中的那一点鱼漂，仿佛整个世界都浓缩在了那小小的浮子上。
偶尔，他会用极低的声音提醒夜莺一些注意事项，或者分享一点关于这种鱼类的习性。
夜莺也悄然沉浸在这份奇妙的、有陪伴的宁静之中。冰冷的空气让她的思维变得格外清晰，而眼前广阔无垠的纯白雪景，则让人的心胸也不自觉地开阔起来。
她微微侧过脸，目光落在身旁的K?nig身上。
他不知何时摘下了厚重的战术手套，仔细地调整着鱼线。他的侧脸轮廓被头套包裹，显得有些模糊，但那双凝视着冰孔的眼睛却在此刻清晰无比。
里面不再有平日在基地里那种习惯性的躲闪或怯懦，而是充满了某种沉静的力量和一种属于资深猎人的、内敛的锐利。
他似乎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动作微微一顿，转过头来。
四目猝不及然地在空中相对。
K?nig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刻惊慌失措地移开视线。他只是微微怔了一下，那双冰蓝色的眼眸在取暖器跳动的火光映照下，仿佛融化的冰川，流淌着一种温和的、近乎专注的情绪。
“冷吗？”他低声问，声音比刚才更加柔和了一些。
“还好。”夜莺回答，感觉自己的脸颊似乎被取暖器烤得有点发热。
K?nig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是很自然地从脚边的保温箱里拿出一个军绿色的保温杯，拧开盖子，一股混合着浓郁可可香和一丝烈酒气息的白雾袅袅升起。
他沉默地将杯子递给她。
“热可可。加了点伏特加。驱寒。”他简单地说道，目光在她接过杯子的手指上短暂停留了一瞬。
夜莺接过温热的杯子，指尖不经意地擦过他微凉的手指。她低头喝了一口。那浓郁香甜的可可混合着伏特加独特的暖流，瞬间从喉咙滑入胃里，然后迅速地蔓延向四肢百骸，驱散了所有潜藏的寒意。
“谢谢。”她捧着温暖的杯子，轻声说道。
“不客气。”K?nig收回目光，重新看向自己的鱼漂，但周身的气息变得更加松弛和温和。
突然，夜莺的鱼漂猛地沉了下去！
“有了！”K?nig立刻低声提醒，语气带着一丝兴奋。
夜莺迅速反应，按照他教的方法，沉稳地收线。一条银光闪闪的、奋力挣扎的鱼被提出了冰面！
K?nig立刻上前帮忙，用抄网将鱼捞起，动作熟练地取下鱼钩。那是一条很漂亮的冷水鱼。
“很棒。”他看着鱼，又看向夜莺，眼神里带着真诚的赞赏，“第一条鱼。很好的征兆。”
收获第一条鱼的兴奋过后，气氛再次回归那种舒适的宁静。他们将鱼放入保温箱，重新挂好鱼饵，将鱼线垂入冰冷的湖水中。
取暖器发出轻微的噼啪声，红色的火苗跳动着，在两人之间投下摇曳的光影。
“你似乎……很擅长这个。”夜莺开口，罕见地打破了沉默。
K?nig正在整理鱼线的手指微微一顿，似乎没想到她会主动开启话题。
他低声回答：“嗯。小时候……在奥地利山区长大。经常一个人去湖边。安静。只有水和鱼。”
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里带着一丝罕见的、淡淡的怀念：“不用想太多。”
夜莺能理解这种感受。
对于他们这类人来说，松懈的寂静有时是一种奢望。
“你呢？”K?nig反问，注意力在夜莺身上，“平时……喜欢什么？”他问得有些小心翼翼，仿佛怕触及什么禁区。
夜莺看着眼前冰孔下沉幽的湖水，思索了片刻。她的生活似乎早已被任务、训练和生存填满，兴趣爱好是一种奢侈。
“看书。”她最终说道，“主要是…武侠类的中文书。”
“偶尔会听一些古典乐。能让人平静。”她补充了一句，这倒是有些出乎K?nig的意料。
K?nig点了点头，似乎很认真地记下了这些信息。“音乐……古典很好。”他笨拙地评价道，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声音低了下去，“我其实有点羡慕horangi。他很会弹那个……电子合成器。”
夜莺几乎能想象出horangi戴着战术眼镜演奏赛博朋克风格音乐的画面，嘴角微微牵动了一下。
“你呢？”她将问题抛了回去，“除了钓鱼和……‘重型武器维护’？”她记得他的档案里有这么一项爱好。
K?nig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还……还喜欢拼模型。很复杂的那种。战舰，或者机甲。”他说完，立刻补充道，“很……很无聊吧。”
“不会。”夜莺轻轻摇头，“需要耐心和专注。和狙击很像。”
得到她的认可，K?nig似乎放松了一些。他犹豫了一下，声音变得更低，几乎像是在自言自语：“其实……我还很喜欢狗。大的那种。温顺的。”
听到“狗”这个字，夜莺的身体僵硬了一下。她想起自己上次那荒谬的联想，以及后来那次失态将他赶走。
沉默了片刻，她轻声开口，语气带着一丝歉意：“K?nig……关于上次，在我宿舍门口……我很抱歉。”
K?nig转过头看她，眼神里充满了惊讶和疑惑，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道歉。
夜莺避开他的目光，看着跳跃的火苗，继续道：“那天……我看到你坐在那里的样子，突然想起了我小时候养过的一只圣伯纳犬，它叫布鲁诺。也总是喜欢那样……安静地等着我。”
她顿了顿，“我当时……状态不好，把你当成了它，甚至因此感到恼怒……对不起，那很失礼，也很不尊重你。”
她说完，感觉脸颊有些发烫，这种坦诚对她来说并不容易。
K?nig听完，并没有露出被冒犯的表情，反而愣住了。过了好几秒，他才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摇了摇头。
“原来……是那样。”他低声说，“圣伯纳……很好。它们很忠诚，很温暖。”他似乎在很认真地思考这个比喻，然后忽然问，“那……我像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