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空气夹杂着硝烟灌入肺腑,她甚至来不及多呼吸一口,全身的感知神经便在千分之一秒内骤然绷紧至断裂边缘!
一个冰冷坚硬的物体,毫无预兆地、精准地抵在了她的后脑勺上!
是枪口。
熟悉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瞬间如同冰水般将她从头到脚彻底笼罩!
“别动。”Ghost的声音在她身后极近的距离响起,低沉、沙哑,穿透风声,却比西伯利亚的万年冻土更加冰冷彻骨。
他没有离开。他刚才的离去根本就是一个精心布置的假象,一个耐心等待猎物自己暴露的、冷酷至极的陷阱。
夜莺的身体瞬间僵住,她缓缓举起双手,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任何一丝脱身的可能。
“转身。慢一点。”Ghost的命令简洁、冰冷,不容任何置疑。
夜莺依言,极其缓慢地转过身。
Ghost就站在她面前,不到一臂的距离,手中的手枪稳稳地、没有丝毫颤动地指着她的眉心,仿佛那不是活人的额头,而只是一个需要被摧毁的靶心。
骷髅面罩下的那双眼睛,在远处炮火不时闪过的惨白光芒映照下,冰冷得没有任何一丝人类应有的情感,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几乎要将人吞噬的失望和……赤裸裸的、凝聚成实质的杀意。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扫过她身上那套不属于141的作战服。
每一个细节都像是在无声地宣判。
“为什么?”Ghost 的声音透过那层冰冷的织物传来,听不出丝毫喜怒,却带着一种沉重的、几乎能压垮灵魂的力量,“夜莺。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的枪口稳如磐石,仿佛只要她的答案有哪怕一丝一毫的瑕疵,下一秒,扳机就会毫不犹豫地压下,终结一切。
夜莺被迫迎着他那足以冻结血液的目光,心脏因某种复杂而尖锐的情绪剧烈地撞击着胸腔,但她的声音却强行压制得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沙哑:“为了141。”
“为了141?”Ghost像是听到了一个极其荒谬的笑话,语气里充满了冰冷的、足以割伤人的嘲讽,“穿着敌人的衣服,潜入自己的家,偷走最高机密?”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每一个字都像是砸出的冰雹,“这就是你为了141的方式?和那个疯子Krueger合作?这就是你选择的道路?”
他的质问一句比一句更冷,更锐利,更痛苦,如同淬了毒的匕首,狠狠刺向夜莺。
“Shepherd要清洗我们!他要把我们全都灭口!你不知道吗?!”夜莺放弃了所有惯常的冰冷和沉默,试图解释,语气无法控制地带上了一丝急切和绝望,“这是我唯一能拿到他私下行动罪证的机会!只有把它交给基地联盟理事会,才能救——”
“所以你就选择相信Krueger?”Ghost猛地打断她,枪口粗暴地向前一顶,冰冷的金属狠狠撞在她的皮肤上,带来一阵刺痛,“那个以玩弄人心为乐的恶魔?你以为他会那么好心地帮你?你拼了命拿到的东西,最终会落到谁的手里?嗯?”
“我没时间跟你在这里解释这一切!”夜莺看着远处基地里越来越疯狂、几乎要吞噬一切的战火,心急如焚,声音带上了吼声,“再拖下去,所有人都会死!Keegan!Soap!price!你明白吗?!”
“我明白的是你背叛了我们!”Ghost的声音骤然拔高,压抑了太久的怒火和那无法掩饰的、被信任之人亲手撕裂的痛心,终于冲破了冰冷的枷锁,清晰地回荡在悬崖的狂风之中。
“我以为,你不会在我背后开枪。”
那句话,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声音里带着一种破碎的嘶哑,那其中蕴含的沉重失望和情感冲击,远比抵在她眉心的枪口更加致命。
就在这时,Ghost耳中的通讯器再次尖锐地响起,里面传来Soap几乎破音的、混杂着剧烈爆炸背景音的嘶吼:“Ghost!你他妈在哪?!我们需要支援!东侧快守不住了!!”
Ghost眼神中的挣扎和杀意更加剧烈!
而就在他因为这瞬间的干扰而心神微分的瞬间!
夜莺动了!
她一直高举示弱的双手猛地向上疾格,精准地撞在Ghost持枪的手腕上!同时身体如同被压紧的弹簧般向侧下方矮身滑去,试图最大限度避开致命的射击线!
砰!
Ghost的反应快得非人!几乎在她肌肉发力的瞬间就凭借本能扣动了扳机!灼热的子弹擦着她头盔的边缘呼啸而过,高速旋转带来的气浪让她头皮发麻,一阵剧烈的耳鸣和眩晕袭来!
但他也因为开枪的后坐力和她的闪避而露出了极其短暂的破绽!
夜莺抓住了这毫秒的机会,支撑腿如同蓄满力量的钢鞭,狠狠扫向Ghost的支撑腿膝关节侧面!同时另一只手的手肘如同战锤,借着下坠之势猛击向他持枪的手腕!
Ghost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下盘稳得出奇,只是微微一晃便化解了大部分力道,但手腕的酸麻让他动作慢了半拍!他反手一记沉重的步枪枪托,带着呼啸的风声砸向她的太阳穴!
夜莺险之又险地偏头,枪托边缘擦着她的颧骨掠过,带起的劲风刮得皮肤如同刀割般生疼!
她顺势贴近!
近身格斗瞬间爆发!
两人的动作都快如鬼魅,狠辣致命,每一次格挡、每一次擒拿与反制都发出令人牙酸的沉闷碰撞声!积雪和冻土被踩踏得四处飞溅!
Ghost的力量、体重和绝对格斗技巧明显更胜一筹,而且他对夜莺的战斗风格、习惯套路极其熟悉,总能提前半步预判她的动作,如同无形的枷锁,稳稳地压制着她的所有挣扎!
夜莺拼尽全力,利用极限的柔韧性和闪避周旋,但剧烈的体力消耗和还未愈合的伤势让她的动作逐渐变得迟缓,落入下风!
终于!Ghost抓住一个稍纵即逝的机会,一记精准狠辣的擒拿,如同铁钳般死死扣住了夜莺的主要手臂关节,巨大的力量几乎要瞬间捏碎她的骨头!
另一只手中的步枪再次抬起,冰冷的枪口重新锁定了她的要害!
“结束了。”Ghost 的声音冰冷如万载寒铁,带着不容置疑的、最终审判般的意味,宣告了这场短暂却激烈对抗的终局。
剧痛和冰冷的绝望瞬间淹没了夜莺!就在这千钧一发、似乎一切已成定局之际——
【……废物!让我来!】
一个冰冷、暴戾、充满了极致厌烦与杀戮欲望的声音,猛地在她脑海最深处炸响!如同沉睡的凶兽彻底苏醒!
下一秒,Ghost清晰地感觉到,他钳制下的身体里,一股完全不同于夜莺的、狂暴无比、充满了原始毁灭冲动的力量猛地爆发出来!
“我他妈的真的很讨厌你总是能这样轻易地压制住她!”
“夜莺”猛地抬起头,那双原本盛满了绝望和决绝的眼睛瞬间变了!冰冷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狂野、残忍、闪烁着近乎兴奋的凶戾光芒!
她的声音也变得沙哑而扭曲,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针对他个人的浓烈恶意。
是潘多拉!
Ghost瞳孔骤然收缩!他见过这种状态!
潘多拉嘴角咧开一个扭曲而诡异的笑容,被Ghost死死扣住的手臂肌肉以一种近乎撕裂的方式猛然发力,以一种反关节的、完全不顾损伤的诡异角度强行翻转,反而如同毒蛇般缠扣住了Ghost的手腕!同时另一只手五指并拢如刀,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直刺Ghost毫无防护的颈侧动脉!
Ghost被迫瞬间松开擒拿,急速后撤并抬起手臂格挡!但潘多拉的攻击如同骤然掀起的狂风暴雨,完全放弃了任何防御,只剩下最原始、最高效、最疯狂的杀戮本能!
她的速度、力量、以及攻击角度的刁钻程度,瞬间提升了一个恐怖的等级!
Ghost一时间竟被这完全不合常理、毫无章法却又招招致命的疯狂打法逼得连连后退,他试图重新寻找节奏控制局面,但潘多拉的战斗方式根本无法用逻辑预测!
“她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保护你们这群天真得可笑的蠢货!”潘多拉一边发动着疯狂进攻,一边用那扭曲的声线低吼着,仿佛在宣泄着长久以来被压抑的暴怒和鄙夷,“你们根本什么都不懂!只会碍事!”
砰!
她一记沉重无比的侧踢,如同挥出的铁棍,狠狠砸在Ghost匆忙格挡的小臂上,巨大的力量让他整条手臂瞬间麻木失觉!几乎在同一瞬间,另一记手刀如同闪电般精准地劈砍在他的颈侧迷走神经丛上!
Ghost眼前猛地一黑,强大的意志力让他强撑着没有立刻昏厥,但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踉跄了一下,平衡感彻底丧失,意识在模糊的边缘挣扎。
潘多拉没有追击下死手,只是用一记精准的非致命神经打击,让他暂时彻底失去了追击和能力。
她看着踉跄着单膝跪倒在地、努力维持着最后清醒的Ghost,那双疯狂的眼睛极其复杂地闪烁了一下,那纯粹的凶戾之色似乎稍稍褪去了一丝,掺杂进了一丝属于夜莺本体的、微弱却真实的不忍和挣扎。
“对不起……西蒙。请别再挡我的路。”
她丢下这句话,毫不犹豫地转身,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踉跄却坚定地向着悬崖下方的密林深处奔去,很快消失在皑皑白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