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这老小子玩脱了!控制不住了!他要原地升天,拉着咱们所有人一起核爆!玩完了!” 章临渊脸色煞白,嘶声怒吼,声音中带着一丝绝望。
千钧一发,命悬一线!
林九爷眼中闪过一丝极度肉痛的神色,那是对他珍藏宝贝的不舍,但更多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断!他猛地从怀里贴身处掏出一捆闪烁着暗红色光泽、触手冰凉、似乎浸满了百年黑狗血和极品辰州朱砂的墨斗线,大吼道:“妈的!亏到祖宗家了!幸好小婵丫头之前心疼老子,给了这压箱底的辰砂浸血绳!宝贝儿,今天就看你的了!给爷往死里勒!勒断那破鸟的脖子!”
他枯瘦的手臂肌肉贲起,用尽平生力气猛地一甩!那墨斗线如同拥有生命的暗红色灵蛇般激射而出,无视足以融化钢铁的高温和无处不在的强辐射,划过一道精准的弧线,死死地缠绕上了毕方鸟雕像那被雷龙咬住、已经布满了蛛网般裂痕的脖颈!朱砂混合黑狗血,至阳至刚,本就是一切邪祟阴物的克星,此刻遇到狂暴的地火能量,更是如同火上浇油(反向的),爆发出惊人的、如同熔岩般的赤红色光芒!绳索深深勒进雕像的岩石脖颈,发出“嘎吱嘎吱”令人牙酸的、仿佛岩石都在哀嚎的声响,硬生生将那雕像巨大的脑袋勒得向后扭曲出一个不自然的角度,表面的裂纹如同活物般迅速蔓延、扩大!
“就是现在!张道长!吴天亮!章局长!拼了!” 林九爷嘶声呐喊,老脸憋得通红。
章临渊也红了眼,顾不得辐射危险,将手中最后一个、原本用于紧急封锁的大功率电磁脉冲发生器,奋力投向那光芒越来越刺眼、如同小太阳般的铀238火刑架,试图以其强大的电磁场干扰、延缓那致命的链式反应。同时,他拔出腰间的特制手枪,也顾不上瞄准,对着毕方鸟喙部那因为能量极度紊乱而光芒疯狂闪烁的熔岩精魄,“砰砰砰”连续射击!虽然特制子弹无法击碎精魄,但撞击产生的高频震动和能量扰动,进一步破坏了其本就岌岌可危的稳定结构。
张清微须发皆张,道袍无风自动,将体内最后一丝雷法本源之力,毫无保留地灌注到与雷击木剑心神相连的雷龙之上!他喷出一口鲜血在剑指之上,以血引雷,嘶声力竭地喝道:“雷法自然,乾坤借力!诛邪破障!万雷……归一!给道爷我……碎!”
那紫色雷龙接收到这最后的、蕴含着张清微决死意志的本源雷力,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悲壮龙吟,身躯猛然膨胀到极限,携带着毁天灭地的万钧雷霆之力,顺着被墨斗线死死勒住的裂缝,如同钻头般,狠狠地、一往无前地冲撞、爆炸在了毕方鸟雕像的脖颈与喙部最脆弱的连接处!
吴天亮也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将残存的所有内力,隔空灌注到那根辰砂浸血绳上,助林九爷一臂之力!
“轰隆隆隆——!!!!!!”
一声仿佛开天辟地般的、远超之前所有声响的恐怖爆炸声猛然响起!
毕方鸟雕像那坚韧无比、有地脉护持的脖颈,终于在雷龙自毁式的冲击、墨斗线的死亡勒绞、地脉能量的疯狂倒灌、以及外部攻击的多重打击下,彻底地、完全地、轰然断裂!巨大的鸟头失去了支撑,向后倾倒,随即砸入熔岩池中,溅起冲天的岩浆巨浪!
那蕴含着恐怖能量、作为一切灾难源头的熔岩精魄,失去了载体和地脉能量核心的支撑,“当啷”一声清脆的鸣响,从断裂的鸟喙中脱落,掉在下方逐渐冷却凝固的熔岩地面上,那刺目欲盲的白炽光芒如同断电般迅速黯淡、内敛,最终变成了一块只是温度极高、散发着暗红色余晖的晶石,虽然依旧危险,但已不再是那毁灭性的能量核心。
随着熔岩精魄坠落,毕方鸟雕像彻底失去所有灵性,化作一堆真正的、毫无生机的顽石。那失控暴走的地脉能量如同失去了目标的狂兽,依旧在四处奔涌冲撞,引发地宫剧烈震动,却不再集中于一点产生毁灭效应。铀238火刑架上的链式反应,因为能量源的骤然中断和电磁脉冲的持续干扰,终于被强行中止,那危险的、代表死亡临界点的亮蓝色切伦科夫辐射光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只剩下燃料棒本身依旧散发着高温和强辐射。
“收……收工!” 章临渊几乎是瘫软在地,用尽最后力气喊出这两个字,随即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肺部火辣辣地疼。他挣扎着甩出最后一张特制的多层复合电磁约束网,精准地罩住了那些依旧散发着致命辐射的铀238燃料棒,暂时隔绝了其危害。
林九爷之前释放的水尸磷雾尚未完全消散,此刻与空气中弥漫的、浓度极高的放射性尘埃结合,竟然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化学反应,将其吸附、包裹、凝固,形成了一颗颗如同绿色琥珀般的、半透明带着放射性光泽的珠子,噼里啪啦地掉了一地,算是意外地、部分地处理了最令人头疼的辐射污染问题。
而阿卜杜勒·卡迪尔,在地脉能量疯狂倒灌、核反应中断反噬、以及心神相连的雕像被毁的多重致命打击下,他那半熔岩化的身躯彻底崩溃,焦黑的躯壳在逐渐冷却的熔岩中扭曲、变形、凝固,最终形成了一尊姿态极其怪异、充满了极致痛苦、不甘与疯狂的抽象雕塑,只有那双彻底暗淡、只剩下空洞的眼窝,仿佛还在无声地诅咒着这个世界。
林九爷一屁股坐在地上,也顾不得脏污,心疼地扒拉着地上水尸爆炸后仅存的些许碎骨和焦黑的符纸残骸,哭丧着脸,捶胸顿足:“亏大发了!亏到姥姥家了!老子经营了几十年的辰州朱砂井啊!三十年的精品库存,这一仗就特么耗掉了七成!七成啊!这些水尸,这些符……都是钱,都是心血啊!”
吴天亮在章临渊的搀扶下,勉强靠着一块冷却的岩石坐下,看着自己那双被液氮暂时冻结、却依旧惨不忍睹、如同焦炭般的手指,疼得嘴角不断抽搐,听到林九爷的抱怨,忍不住用虚弱却依旧不改的本色骂骂咧咧回怼:“你咯(你那)朱砂井算哪样(什么)?老子的手指头……商阳、少泽……差点……差点就真成腊肠了!还是烤糊了的!老子大理段氏的一阳指……差点……差点就特么绝后了!”
“腊肠……腊肠好啊……” 章临渊有气无力地摸出一根能量棒,颤抖着手撕开包装,对着吴天亮晃了晃,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疲惫玩笑,“顶饿……管饱……要不要……蘸点这地上的……辐射尘……当辣椒面?绝对……绝对够劲……够地道……”
就在这时,那尊阿卜杜勒化作的焦黑抽象雕塑,竟然回光返照般,发出了最后一丝微弱却清晰、充满了刻骨怨毒与诅咒的精神波动,断断续续地传入四人脑海:“……卑劣的……异教徒……你们……亵渎神明……火焰……破坏……神圣的……净化……你们……的灵魂……必将……在……地狱的……烈焰中……永世……焚……”
他最后一个“烧”字还没完全传达出来,章临渊就不知道从哪里涌上来一股力气,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步履蹒跚地走到那焦尸面前。他虽然疲惫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却依旧努力挺直了腰杆,然后,在阿卜杜勒那空洞死寂的眼窝前,慢慢地、极其缓慢地、充满了极致鄙夷与嘲讽地,竖起了一根笔直的中指!
“Fuck you, and the radioactive camel you rode in on.” 章临渊用沙哑却清晰的英语,一字一顿地补充道。
旁边的吴天亮见状,先是一愣,随即咧开干裂起皮的嘴,无声地笑了笑,也颤巍巍地抬起他那包扎得像粽子一样的手,笨拙却坚定地朝着焦尸竖起了中指,用方言低吼道:“憨包!”
林九爷看着两人的动作,浑浊的老眼眨了眨,似乎觉得这手势虽然粗俗,但在此情此景下,却是无比的贴切和解气。他也嘿嘿怪笑着,挣扎着抬起那只没受伤的手,颤颤巍巍地,却同样有力地竖起了中指,还朝着焦尸的方向,狠狠地啐了一口带血的浓痰(之前内腑被爆炸震伤),用湘西土话大声骂了一句:“有病!疯子!”
众人的目光下意识地看向了张清微。这位龙浒山的高功道长,此刻道袍破损,面容疲惫,但依旧保持着几分仙风道骨的气度。他看到三人的动作,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清癯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这竖中指之礼,实乃市井粗鄙之举,有辱道门清净无为、庄重典雅之风范。吾身为龙浒山弟子,岂可效此等行径?” 他抬起手,似乎想跟着比划一下,最终还是放了下来,他的手指微微弯曲了一下,又迅速伸直,最终只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破损的衣袖。 但他看着阿卜杜勒那焦黑的尸骸,眼中亦是充满了净化邪魔后的凛然与一丝余怒。他深吸一口气,运转体内残存不多的真气,他面容肃穆,眼神清澈而带着一丝不屑,朝着焦尸的方向,“呸”地一声,吐出了一口带着血丝的唾沫,并非刻意侮辱,而是刚才全力施法,气血翻涌所致,随即单手立于胸前,唱诵了一声道号:
“无量天尊!邪魔外道,终归灰烬。慈悲慈悲。”
林九爷看着张清微这一本正经的样子,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声音虽小,但在寂静下来的地宫中却格外清晰:“啧……还得是这个老小子……真会装……”
张清微似乎听到了,眼角微微抽动了一下,但依旧眼观鼻,鼻观心,维持着道门高人的风范,只是耳根似乎微微红了一下。
章临渊、吴天亮、林九爷三人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劫后余生的疲惫、胜利的释然,以及那一丝对张清微“假正经”的无声笑意。四人形态各异,或瘫坐,或倚靠,或肃立,在这片狼藉不堪、余温未散、辐射尚存的地宫火场中,构成了一幅怪异却又和谐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