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夜的旧尘山谷,被一层清辉笼罩得如梦似幻。执刃殿的琉璃瓦在月色下泛着温润的光泽,飞檐翘角上悬挂的宫灯,坠着细碎的金铃,风一吹过,便洒下满院清脆的叮当声。殿内早已摆开了流水宴,紫檀木的长桌上,摆满了精致的点心与佳酿,金桂的甜香混着酒香,弥漫在每一处角落,却掩不住空气中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紧绷。
沈绯瑶身着一袭紫色劲装,外罩一件月白披风,立在执刃殿的回廊上,目光锐利地扫过下方的宾客。今夜的宴席,看似是宫门的中秋团圆宴,实则是一场精心布下的天罗地网。她的袖中藏着轻影刀,腰间别着林小白特制的机关弩,每一寸神经都绷得紧紧的——柳凝雾和柳长云,定然会在今夜现身。
金繁缓步走到她身边,玄色劲装的领口绣着暗金色的云纹,与沈绯瑶的披风相得益彰。他手中握着一枚小巧的信号弹,低声道:“暗哨都已就位,后厨的每一道菜、每一壶酒,都经过了三道查验。天、地、玄三支暗卫,隐在殿外的梅林里,只待信号响起,便会合围。”
沈绯瑶微微颔首,目光落在殿内正中央的祭台上。祭台上,摆着一个锦盒,锦盒里,正是那枚完整的沈氏虎符。月光透过殿顶的天窗,落在虎符上,青铜的虎纹在月色下泛着冷光,像是在无声地昭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
“柳墨尘那边怎么样了?”沈绯瑶低声问道。
“他已经彻底倒戈了。”金繁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笃定,“妻儿在我们手中,他又亲眼看到了柳长云的绝情,如今已是心向宫门。我让他藏在偏厅的屏风后,若是柳凝雾现身,他或许能帮上忙。”
沈绯瑶点了点头,心中稍稍安定。她抬眼望去,只见云衔霜正端坐在主位旁的椅子上,一身浅碧色的长裙,眉眼温婉,正含笑与宾客们寒暄。她的目光看似平和,却不时扫过殿内的每一个角落,显然也是在暗中戒备。而上官晚栀,则一身绯色罗裙,穿梭在宾客之间,巧笑嫣然,手中的酒壶,却藏着一枚小小的银针,随时准备查验酒水。
宴席过半,宾客们都已酒过三巡,气氛渐渐热烈起来。沈清寒身着玄色蟒袍,缓步走上祭台,手中端着一杯酒,朗声道:“今夜中秋,月圆人圆。本宫门能有今日的安稳,多亏了各位的鼎力相助。我敬大家一杯!”
宾客们纷纷起身举杯,殿内响起一片附和之声。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侍卫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脸色惨白:“执刃大人,不好了!后山的梅香别院,突然燃起了大火!”
沈清寒的眉头微微一皱,眼中却闪过一丝了然。他沉声道:“慌什么?不过是一场大火,派人去灭了便是。”
话音刚落,殿外又传来一阵女子的娇笑声,清冽如银铃,却带着几分刺骨的寒意:“沈清寒,三年不见,你的性子倒是沉稳了不少。只可惜,今日这场大火,怕是没那么容易扑灭。”
随着话音落下,两道身影缓缓走入殿内。走在前面的女子,身着一袭华贵的凤袍,眉眼妩媚,正是假死三年的雾姬夫人柳凝雾。她的身后,跟着一身青衫的柳长云,手中握着一把折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两人的身后,还跟着二十名黑衣死士,个个身手矫健,腰间佩着弯刀,目光狠厉。
殿内的宾客们顿时惊慌失措,纷纷起身后退,脸上满是恐惧。沈清寒却依旧站在祭台上,面色冷峻:“柳凝雾,你假死叛逃,勾结无锋残余,今日竟敢擅闯执刃殿,真是好大的胆子!”
柳凝雾轻笑一声,目光落在祭台上的锦盒上,眼中闪过一丝贪婪:“沈清寒,别来无恙。我今日来,不是与你逞口舌之快的。识相的,就将虎符和羊皮卷交出来,我还能饶你一命。若是不然,今日这执刃殿,便会变成你的葬身之地!”
“羊皮卷?”沈清寒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嘲讽,“你倒是消息灵通。只可惜,那羊皮卷上的宝藏,远在西域的忘川谷,你就算拿到了,也未必有命去取。”
“那便不劳你费心了。”柳长云上前一步,折扇猛地展开,“今日我们既然敢来,就早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识相的,就乖乖交出虎符和羊皮卷,否则,休怪我们不客气!”
话音未落,他身后的黑衣死士便齐齐拔刀,刀锋映着月色,泛着冷光。殿内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沈绯瑶见状,身形一晃,便挡在了沈清寒身前,轻影刀瞬间出鞘,寒光一闪:“柳凝雾,柳长云,你们以为凭着这二十名死士,就能拿下执刃殿吗?未免太天真了!”
金繁也立刻上前,与沈绯瑶并肩而立,手中的长刀直指柳长云:“你们的死士,怕是还没走出执刃殿,就会被乱箭射死。不信的话,大可试试!”
柳凝雾的脸色微微一变,目光扫过殿外。只见执刃殿的四周,不知何时已经围满了红玉侍卫,弓箭上弦,对准了殿内的黑衣死士。而殿外的梅林里,更是隐隐传来了暗卫的脚步声。
她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沈绯瑶,金繁,别以为这样就能吓住我!我既然敢来,就有后手!”
她说着,猛地拍了拍手。殿外立刻传来一阵惨叫声,一名红玉侍卫被两名黑衣死士押了进来,脖颈上架着弯刀。那名侍卫,正是负责看守柳墨尘家眷的人。
柳凝雾的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沈绯瑶,你以为将柳墨尘的家眷藏在驿馆,就能万无一失吗?告诉你,我的人,早就混进了驿馆。若是你们不乖乖交出虎符和羊皮卷,我就杀了他们!”
沈绯瑶的眉头皱了起来,目光落在那名侍卫身上,心中暗道不好。就在这时,偏厅的屏风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柳墨尘身着囚服,缓步走了出来,目光落在柳凝雾身上,眼中满是恨意:“柳凝雾,你别太嚣张了!我妻儿的安危,岂是你能掌控的?”
柳凝雾的脸色一变:“柳墨尘?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的家眷……”
“我的家眷,早已被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柳墨尘冷笑一声,“你派去驿馆的人,不过是中了我们的计。如今,他们已经全部被擒了!”
柳凝雾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怎么也没想到,柳墨尘竟然会倒戈,更没想到,自己的后手,竟然这么快就被识破了。
柳长云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却强作镇定:“少在这里虚张声势!我们还有二十名死士,拼个鱼死网破,也能拉你们垫背!”
他说着,便要下令死士动手。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震天的喊杀声。上官晚栀带着角宫的暗卫,从殿外冲了进来,将黑衣死士团团围住:“柳长云,你的死期到了!”
云衔霜也站起身,手中握着一枚银针,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柳凝雾,当年选亲大典,你在清寒的药里动手脚,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吗?今日,我便要为宫门清理门户!”
黑衣死士们顿时陷入了重围,被红玉侍卫和角宫暗卫夹击,根本毫无还手之力。惨叫声此起彼伏,不过片刻功夫,便死伤过半。
柳凝雾看着眼前的景象,知道大势已去。她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突然朝着祭台扑去,想要抢夺锦盒里的虎符。沈绯瑶早有防备,身形一晃,便挡在了她的身前,轻影刀直刺她的咽喉。
柳凝雾的身手也算不弱,连忙侧身躲避,凤袍的裙摆却被刀锋划破,露出了里面的黑衣。她咬了咬牙,从怀中掏出一把淬毒的匕首,朝着沈绯瑶刺去。沈绯瑶侧身躲过,手腕一翻,轻影刀便架在了她的脖颈上。
“柳凝雾,束手就擒吧!”沈绯瑶的声音冷冽如冰。
柳凝雾却突然疯狂地大笑起来:“束手就擒?我柳凝雾,岂是那种会认输的人?沈清寒,沈绯瑶,你们欠我的,我就算是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她说着,猛地一咬牙,嘴角溢出了黑色的血液。竟是服毒自尽了。
沈绯瑶看着倒在地上的柳凝雾,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她缓缓收回刀,转身看向柳长云。此时的柳长云,已经被金繁和上官晚栀联手制服,按在地上,动弹不得。他看着柳凝雾的尸体,眼中满是绝望。
沈清寒缓步走下祭台,目光落在柳长云身上,沉声道:“柳长云,你勾结无锋,叛离宫门,罪大恶极。押入天牢,择日问斩!”
“是!”红玉侍卫齐声应道,上前将柳长云拖了下去。
殿内的宾客们见状,纷纷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劫后余生的庆幸。沈清寒看着众人,朗声道:“各位受惊了。今日这场叛乱,已被彻底平定。宫门的安稳,绝不会被任何宵小之辈撼动!”
宾客们纷纷附和,殿内响起一片掌声。
沈绯瑶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她收刀入鞘,转身看向金繁。金繁也正看着她,眼中满是温柔。两人相视一笑,所有的疲惫,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云衔霜走上前,看着沈绯瑶,眼中满是欣慰:“绯瑶,今日多亏了你。若不是你运筹帷幄,这场叛乱,怕是没那么容易平定。”
上官晚栀也凑了过来,笑着道:“姐姐厉害!今日一战,定能让宫门上下,都对姐姐刮目相看!”
沈绯瑶摇了摇头,目光看向殿外的月色:“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是大家齐心协力,才守住了宫门。”
沈清寒也走了过来,拍了拍沈绯瑶的肩膀,眼中满是赞赏:“绯瑶,你做得很好。从今日起,商宫统领之位,你当之无愧。”
他顿了顿,又看向众人:“今日这场宴席,虽有波折,却也算圆满。大家继续饮酒赏月吧!”
宾客们纷纷点头,重新落座。殿内的金铃,又在风中响起了清脆的叮当声。酒香与桂香,再次弥漫开来,只是这一次,多了几分安宁与祥和。
沈绯瑶和金繁并肩走到回廊上,看着天边的满月。月光如水,洒在两人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终于结束了。”金繁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却又透着几分轻松。
沈绯瑶点了点头,眼中满是笑意:“是啊,终于结束了。往后的宫门,定能安稳太平。”
金繁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往后的日子,我会一直陪着你。陪你看遍宫门的春花秋月,陪你守着这一方安稳。”
沈绯瑶靠在他的肩头,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心中满是幸福。月光下,执刃殿的宫灯依旧明亮,映照着满院的安宁。
这场中秋夜的风云,终于落下了帷幕。虎符归位,叛乱平定,旧尘山谷的天空,重新恢复了澄澈。而属于宫门的故事,还在继续,在这月色温柔的夜晚,书写着最圆满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