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枫林泣血
林默身形如电,将速度催发到极致,沿着通往枫林谷的官道疾驰。两侧景物飞速倒退,化作模糊的残影。他脸色阴沉如水,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如同毒藤般疯狂滋长。林山、王犇等人紧随其后,个个面色凝重,将身法催动到极限,空气中只留下急促的破风声。
越是靠近枫林谷,空气中的异样便越是明显。原本应该弥漫着淡淡灵植清香的空气,此刻却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心悸的血腥味和焦糊气。官道上,开始出现零星散落的破碎兵器、凝固的暗红血迹,甚至有几具来不及收敛的、穿着林家服饰的护卫尸体,死状凄惨,显然经历过惨烈搏杀。
“是巡逻队的兄弟!”林山一眼认出其中一具尸体的身份,虎目瞬间赤红,声音嘶哑。王犇死死攥紧独臂,指甲掐入掌心,渗出血丝。
林默一言不发,速度再增三分,混沌剑元在体内奔腾,神识如同潮水般向前蔓延,试图穿透前方那片被淡淡雾气笼罩的山谷入口——枫林谷的天然屏障“千枫迷障”。
然而,他的神识甫一接触那层五彩斑斓的雾气,便感到一股强大的阻力与混乱之力,将他的探查大幅削弱、扭曲。千枫迷障是林家先祖依托天然地势布下的护族大阵之一,能干扰神识、迷惑方向,非林家核心弟子不知通行法门。此刻,大阵显然处于全力运转状态,但这运转,却透着一股不正常的滞涩与……死寂?
没有巡逻弟子接应,没有预警符箓升空,只有这死一般的寂静和弥漫的血腥!
“情况不对!跟紧我!”林默低喝一声,双手迅速结出几个复杂的手印,体内混沌剑元以一种独特的频率震荡,引动了怀中一枚温热的家族令牌。令牌微光一闪,前方浓郁的枫雾如同受到无形力量的牵引,缓缓向两侧分开,露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通道。
这是林家核心子弟才知晓的紧急通道。
“进!”林默毫不犹豫,率先踏入通道。林山等人紧随而入。
通道内光线昏暗,雾气翻涌,隔绝了内外。一踏入谷中,那股浓郁到化不开的血腥味与焦臭气便扑面而来,几乎令人窒息!
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的血液瞬间冰冷!
昔日枫叶如火、灵气盎然的枫林谷,此刻已沦为一片焦土!大片大片的千年火枫被拦腰斩断或焚成焦炭,地面上布满了巨大的坑洞与纵横交错的剑痕、爪印,灵田被毁,亭台楼阁化作残垣断壁!更令人触目惊心的是,随处可见倒伏的尸体!有林家护卫,有普通族人,甚至还有妇孺老弱!鲜血染红了土地,汇聚成涓涓细流,无声地诉说着不久前发生的一场惨烈屠戮!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除了风声呜咽,听不到任何活物的声音!
“不……不可能!”林山踉跄着扑到一具熟悉的尸体旁,那是一名看着他长大的族老,胸口被整个洞穿,双目圆睁,充满了惊恐与不甘。“三叔公!”
王犇独臂颤抖地抚过一面断裂的、刻着“战”字的石碑,那是战堂的象征,如今已布满裂痕,被污血浸透。另外两名战堂成员更是跪倒在地,发出压抑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
林默站在原地,身体僵硬,目光缓缓扫过这片熟悉的、如今却已化作人间地狱的家园。每一具尸体,每一处残垣,都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心上!怒火、悲痛、难以置信……种种情绪如同火山般在胸中翻涌,几乎要将他吞噬!
但他死死咬住了牙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极致的愤怒之后,是冰封般的冷静!必须冷静!找出凶手!为族人报仇!
他强忍着滔天的杀意,神识如同最精密的梳子,仔细扫描着战场残留的每一丝痕迹。
战斗痕迹很新,不超过一日。袭击者手段残忍,修为极高,且人数不少。现场残留的灵力属性极其混杂,有狂暴的火系、阴寒的水系、诡谲的毒功,但更多的,是一种充满毁灭与暴虐气息的、暗红色的诡异能量残留!这能量……与黑水渊中那些魔物、与圣教蚀文的力量,隐隐有几分相似,却又更加驳杂、狂暴!
更重要的是,他在几处重要的阵法节点、库房、议事大厅等地的废墟中,都察觉到了人为强力破坏的痕迹,并非单纯为了杀戮,更像是在……搜寻某物!
“不是寻常仇杀或劫掠……是灭门!有针对性的灭门!”林默的心沉到了谷底。林家只是偏远地区的一个小家族,有何物能引来如此强敌,行此绝户之事?
是混沌石剑?不,此物他刚得不久,消息不可能传这么快。那就是……林家本身隐藏着什么秘密?还是……因为自己?因为自己得罪了圣教,牵连了家族?!
最后一个念头如同毒刺,狠狠扎进林默的心脏,让他呼吸一窒!
“爹……娘……小妹……”他猛地想起什么,身形如电,不顾一切地冲向山谷最深处的家族核心区域——家主院落!
院墙早已坍塌,熟悉的庭院化为焦土。林默的神识疯狂扫过,终于在残破的主卧废墟下,感应到了两缕微弱到极致的、却让他魂牵梦萦的气息!
“在这里!”他疯了一般冲过去,徒手扒开烧焦的梁柱和瓦砾!
废墟下,露出了两具紧紧相拥、已被烧得面目全非的焦黑尸体!从残存的衣物和体型,林默一眼认出,正是他的父母!林啸天!柳氏!
“爹!娘!”林默如遭雷击,双膝一软,跪倒在地,颤抖着伸出手,却不敢触碰那焦黑的躯体。无尽的悲痛与悔恨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为什么?为什么没能早点回来?为什么没能保护好他们?!
“哥……哥……”就在这时,一个极其微弱、如同蚊蚋般的声音,从父母尸体紧紧护着的下方缝隙中传来!
林默浑身剧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小心翼翼、用尽平生最轻柔的力气,挪开父母的遗体。只见在他们身下,一个被灵力护罩勉强保护着的、蜷缩成一团的小小身影,露了出来。正是他年仅十岁的妹妹,林萱儿!
小丫头脸色惨白如纸,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浑身衣衫破碎,沾满血污,但胸口微微起伏,竟还活着!在她心口位置,一枚已布满裂痕的青色玉佩,正散发着最后的温润光芒,正是这玉佩凝聚的护罩,在千钧一发之际,保住了她一线生机!
“萱儿!”林默瞬间将小妹冰凉的小身子紧紧抱在怀里,混沌剑元不顾一切地渡入其体内,护住她心脉,同时将身上最好的疗伤丹药捏碎,小心翼翼喂入其口中。
似乎是感受到了熟悉的怀抱和精纯的生机,林萱儿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隙,看到林默的脸,涣散的瞳孔中闪过一丝光亮,用尽最后力气,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字:“黑……黑衣人……好可怕……找……找盒子……爷爷……祠堂……” 话音未落,便再次昏死过去。
黑衣人!找盒子!爷爷的祠堂!
林默眼中血光爆射!他轻轻将妹妹交给赶来的林山:“不惜一切代价,救活她!”
说完,他豁然转身,如同濒死的凶兽,带着滔天的杀意与冰寒刺骨的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