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墟皇战魂，血洗四方
墟渊深处，死寂如狱。灰色的寂灭雾霭如同凝固的鲜血，无声流淌，笼罩着亿万破碎的星辰残骸。这里是生灵的禁区，是万物的坟场，唯有最纯粹的死亡与终结，在此地永恒徘徊。
然而，此刻，这片亘古死寂之地，却被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死寂”所笼罩——那是杀戮之后，一切归于虚无的绝对寂静。
“咔嚓。”
一块被灰暗冰晶冻结的巨大星辰碎片，表面悄然裂开一道细缝。冰晶内部，三名身着昆仑道宗服饰的修士，保持着御剑结阵的姿势，脸上凝固着惊骇欲绝的神情，气息早已断绝。他们并非被冻结而死，而是在生命被终结的刹那，周身一切生机、灵力、乃至存在的痕迹，都被一股无法形容的力量强行“凝固”、“寂灭”，化作了这栩栩如生却又死寂永恒的冰雕。冰晶中，残留着一丝淡淡的、令人灵魂战栗的灰暗剑意。
不远处，一片方圆百丈的区域，空间呈现出诡异的扭曲与坍缩，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揉捏过。几缕破碎的袈裟碎片和散落的念珠悬浮在坍缩的中心，散发着微弱的佛光，却再无丝毫生机。大梵天宗的一支小队，连同他们布下的佛门金刚伏魔大阵，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空间褶皱中，连一丝血雾都未曾溅出。
更远处，一团浓得化不开的阴影如同活物般蠕动、挣扎，却无法挣脱无形的束缚。阴影中，隐约可见数道扭曲的人形，正是暗影殿的潜行杀手。他们最擅长的隐匿、遁形、袭杀之术，在此刻全然失效。阴影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冰块，发出“滋滋”的轻响，迅速淡化、消散，最终连同其中的杀手一起，归于虚无，仿佛从未存在过。
三处战场，三种死法，却有着相同的特征——干净，彻底，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仿佛被更高层次的存在随手抹去。空气中弥漫的，除了精纯的寂灭道韵，唯有一股冰冷到极致、漠视一切生命的、淡淡的杀意。
而造成这一切的源头，此刻正静静地悬浮在三处战场中心的上空。
林默，或者说，墟皇战魂状态的林默，漠然地俯瞰着下方迅速“消失”的痕迹。他身披暗金战袍，周身流淌着混沌气流，眉心竖瞳闭合，只余一道浅浅的暗金剑痕。面容平静无波，眸光深邃如万古寒潭，倒映着星辰寂灭、万物归墟的景象。没有斩杀敌人后的快意，没有力量暴涨后的骄狂，只有一种近乎绝对的、属于“道”的冷漠与平静。仿佛他抹去的并非生命，而只是拂去了衣角沾染的尘埃。
“第七批。” 他心中默数。自离开帝陨平台，循着墟皇令的模糊感应与对妹妹微弱联系的追寻，这一路行来，他已遭遇了七波三大势力的搜寻小队。有昆仑剑修，有大梵天宗武僧，有暗影殿杀手，甚至还有两波由散修与中小势力组成的、意图浑水摸鱼的杂牌军。人数从三五人到十数人不等，修为最高者不过元婴中期，最低者亦有金丹后期。
结果，毫无悬念。在他此刻的力量面前，这些在外界足以称霸一方的修士，与蝼蚁无异。寂灭战魂对寂灭之力的绝对掌控，墟皇战意对神魂的天然压制，配合他初步领悟的、脱胎于《墟皇战经》与寂灭剑道的全新战法——墟皇寂灭剑域，让战斗变成了一面倒的屠戮。无需华丽招式，无需惊天动地的对轰，往往只是一个眼神，一道意念，一缕寂灭剑意，便足以让对手的一切防御、遁术、乃至存在本身，归于寂无。
这并非残忍，而是效率。清除这些拦路的障碍，如同清扫前进路上的碎石，无需浪费丝毫感情与力气。他的目标很明确：找到妹妹，然后，清算一切。
抬起手，掌心向上。一缕灰暗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寂灭之气缓缓凝聚，化作一枚微型的、缓缓旋转的混沌星云。星云中心，一点暗金光芒闪烁，那是寂灭之心核心碎片与他自身战魂共鸣的显化。通过这枚核心碎片，他能模糊地感知到妹妹体内那块碎片传来的、极其微弱却坚韧的波动。波动很平稳，甚至带着一种奇异的、沉睡般的安宁，这让他心中的焦灼稍稍缓解。但波动传来的方向极其遥远，且被重重混乱的空间与寂灭风暴阻隔，难以准确定位。
“在更深处……靠近‘归墟之眼’的方向么……” 林默望向墟渊最核心、也是最危险的地带，那里寂灭道韵浓郁到化为实质的灰色海洋，空间风暴永不停息，传说中连化神修士都不敢轻易涉足。萱儿有混沌生灭莲护体，或许能在那等绝地中寻得一线生机，甚至……机缘？
“必须尽快。” 他收起掌中星云，身形微动，便要化作流光，继续深入。
然而，就在此时——
“嗡！”
怀中，那枚沉寂的墟皇令，毫无征兆地轻轻一震，散发出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并非指向妹妹，而是指向侧后方，墟渊中层区域，某个寂灭道韵异常紊乱、空间结构极其脆弱的方位。同时，一股隐晦的、带着贪婪、暴虐与混乱的恶意波动，如同投入水面的石子，隐隐传来。
“嗯？” 林默脚步一顿，眉心剑痕微微一亮。墟皇令的异动，意味着那个方向有东西吸引了它，或者说，触动了其中残留的墟皇意志。而那恶意波动……并非人类修士，更像是……某种诞生于墟渊绝地、以寂灭为食的古老凶物？而且，实力不弱，至少达到了元婴后期，甚至……触摸到了化神的边缘。
若是之前，他或许会绕道而行，避免节外生枝。但此刻……
“正好，试试手。” 林默眼中混沌星云流转，一丝冰冷的战意掠过。新得的力量，需要实战来磨砺、熟悉。寂灭战魂的潜力，远未挖掘到极致。一头元婴后期的墟渊凶物，是个不错的磨刀石。更重要的是，墟皇令的异动，或许意味着那里有与墟皇相关的事物，值得一探。
心念既定，不再犹豫。他身形一晃，融入寂灭雾霭，如同鬼魅，悄无声息地朝着那股恶意波动的源头潜行而去。
越是靠近，周围的寂灭道韵便越是狂暴、混乱。破碎的星辰残骸体积越来越大，形状也越来越扭曲怪诞，仿佛被某种巨力生生捏合、撕裂。虚空中不时闪现出漆黑的、吞噬一切光线的空间裂缝，更有无声无息的寂灭罡风如刀般刮过，足以将金丹修士的法宝轻易湮灭。这里，已是墟渊中层区域的深处，寻常元婴修士都不敢轻易踏足。
前方，出现了一片奇异的景象。无数巨大的、呈暗紫色的晶石，如同丛林般耸立，绵延数百里。晶石并非天然形成，表面布满了蜂窝状的孔洞，不断吞吐着精纯却狂暴的寂灭煞气，发出“呜呜”的怪响，如同万鬼哀嚎。这里是“寂灭晶林”，墟渊中有名的凶地之一，这些晶石乃是寂灭道韵高度凝聚、结合某种奇异矿物形成的产物，坚硬无比，且能侵蚀法宝灵力，其中更可能孕育出强大的“寂灭煞灵”。
而此刻，在晶林的中心，一场惨烈的厮杀正在进行。
厮杀的双方，并非人类修士，而是一头怪物，与……三名修士。
那怪物形如巨蜥，却生有九颗狰狞的头颅，每一颗头颅都覆盖着暗紫色的晶质鳞甲，眼眸猩红，口中吞吐着灰黑色的寂灭毒火。其身躯庞大如山岳，尾巴如同钢鞭，随意一扫，便能将数人合抱的寂灭晶石抽得粉碎。周身散发着元婴后期巅峰的恐怖威压，搅动得周围寂灭煞气如同沸腾的海洋。正是墟渊中令人闻风丧胆的凶物之一——九首寂灭蜥！
而与这头凶物厮杀的三人，赫然是林默的“老熟人”——昆仑道宗的天枢子，大梵天宗的苦海尊者，以及暗影殿的影七！只不过，此刻这三人的状态，可算不上好。
天枢子道袍破碎，须发凌乱，胸前一道深可见骨的抓痕，缭绕着灰黑色的寂灭毒火，正不断侵蚀着他的护体剑罡，令他脸色苍白，气息虚浮。他手中那柄本命飞剑光芒黯淡，剑身上布满了细密的裂痕，显然受损不轻。
苦海尊者更惨，金刚不坏之身被破，左臂齐肩而断，断口处血肉焦黑，同样有寂灭毒火缠绕，难以愈合。他盘坐于一朵残破的金莲之上，佛光黯淡，口中不断诵念经文，压制伤势，但气息萎靡，显然已是强弩之末。
影七最为凄惨，整个人几乎化为一团稀薄的黑雾，勉强维持人形，黑雾中不断有丝丝缕缕的寂灭毒火被逼出，发出“滋滋”声响。他气息微弱，身形飘忽，似乎随时可能彻底消散。显然，在之前的追杀中，他被林默的墟皇寂灭剑意重创，至今未愈，又在此地遭遇九首寂灭蜥，雪上加霜。
三大元婴，皆已重伤！而这头九首寂灭蜥，虽然身上也有几道剑伤、佛印与腐蚀痕迹，但气势依旧凶狂，九颗头颅轮番喷吐毒火，巨尾横扫，将三人逼得狼狈不堪，险象环生。他们布下的剑阵、佛光、阴影领域，在九首寂灭蜥狂暴的攻击与周围寂灭晶林的压制下，岌岌可危。
“该死！这畜生皮糙肉厚，寂灭火毒又歹毒无比，在此地如鱼得水！再拖下去，我等恐怕要栽在这里！” 天枢子一边挥剑斩灭一道毒火，一边气急败坏地吼道，眼中满是憋屈与惊怒。想他堂堂昆仑长老，元婴中期巅峰修士，何时如此狼狈过？
“阿弥陀佛……此獠已成气候，更兼地利，不可力敌。影七施主，你那‘幽影遁’还能施展否？若能带我等脱离此地，老衲必有厚报！” 苦海尊者一边以残存佛光抵御毒火，一边焦急地看向影七。他断臂之伤极重，寂灭火毒更是不断侵蚀佛心，再战下去，恐有陨落之危。
“咳咳……幽影遁……需燃烧本源……老夫如今……自身难保……” 影七的声音从黑雾中传出，虚弱不堪，带着浓浓的不甘与怨毒。他恨林默入骨，若非被其重创，何至于被一头畜生逼到如此境地？
“难道天要亡我等于此？！” 天枢子面露绝望。他们本是追踪林默兄妹可能遗留的痕迹，误入此地，却不想遭遇这头凶物。本以为三人联手，即便不敌，也能从容退走，岂料这九首寂灭蜥强悍如斯，更兼此地环境压制，竟让他们陷入死局！
“吼——！！”
九首寂灭蜥似乎察觉到猎物力竭，发出兴奋的咆哮，九颗头颅同时扬起，巨口张开，灰黑色的寂灭毒火凝聚成九道粗大的火柱，如同九龙吐息，封死了三人所有退路，要将他们彻底焚成灰烬！
“拼了！” 天枢子眼中厉色一闪，就要燃烧精血，施展禁术。苦海尊者与影七也面露决绝，准备做最后一搏。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平淡的、仿佛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如同自九幽之下传来，清晰地响彻在整片寂灭晶林：
“哦？三位，看来有些狼狈。”
声音不大，却仿佛带着奇异的魔力，穿透了九首寂灭蜥的咆哮与毒火轰鸣，清晰地传入三人耳中。
天枢子、苦海尊者、影七浑身剧震，猛地抬头，循声望去。
只见晶林边缘，一块最高的暗紫色晶石顶端，不知何时，多了一道身影。
那人一身暗金战袍，黑发如墨，面容平静，眸光深邃，负手而立，静静地俯瞰着下方的厮杀。周身无丝毫灵力波动，仿佛与周围狂暴的寂灭道韵融为一体。不是林默，又是谁？
“是……是你？！” 天枢子瞳孔骤缩，失声惊呼，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骇然。他明明亲眼看到此子燃烧精血神魂，自爆而亡，形神俱灭！怎么可能还活着？！而且，气息……完全变了！不再是之前那个锋芒毕露、杀意凛然的少年剑修，而是一种深不可测、漠视众生、仿佛与这片死寂天地同化的……恐怖存在！
“林……林默？！你没死？！” 苦海尊者亦是脸色狂变，断臂处的剧痛仿佛都忘记了，只剩下无边的震惊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他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一种远比九首寂灭蜥更加深沉、更加可怕的威胁！那是一种源自生命层次、源自大道本源的压制！
“小杂种……你……你竟然……” 影七化作的黑雾剧烈翻腾，发出如同破风箱般的嘶吼，怨毒中夹杂着难以掩饰的惊惧。他比另外两人更清楚林默的可怕，那寂灭剑意几乎毁了他的道基！而如今，对方不仅没死，反而气息变得更加恐怖，这让他如何不惧？
“看来，三位还记得我。” 林默（墟皇战魂）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淡，却让三人心底寒气直冒，“正好，省得我——去找了。”
他目光扫过下方凶威滔天的九首寂灭蜥，又看了看伤痕累累、气息萎靡的三人，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冰冷的弧度。
“既然遇上了，那便……一并清算吧。”
话音落下，他一步踏出，身形自晶石顶端消失。
下一瞬，已出现在九首寂灭蜥那如山岳般的头颅上空，百丈之处。
居高临下，俯瞰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