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 三年磨剑,潜龙在渊
三年,对凡人而言,足以经历生老病死、王朝更迭。对寿元悠长的高阶修士来说,也不过是几次深度闭关、几次丹成器出,或是数场酣畅淋漓的论道斗法。然而,对蛰伏于“听涛小筑”、身处风暴中心却偏安一隅的林默与林萱儿而言,这被强行缩短至三年的光阴,是淬火,是锻魂,是道种于无声处惊雷的蜕变,亦是风暴来临前,最后的、也是最疯狂的积蓄。
“听涛小筑”自那日起,便被一层凝实如星晶、流转着亿万细微星辰符文的巨大光茧彻底笼罩。这是星瞳尊者亲自出手,以自身道行引动“摘星峰”下地脉与周天星辰之力,布下的“太虚星穹守护大阵”。阵法不仅隔绝一切外来窥探与攻击,其内部更是被调整为一处时间流速缓慢、灵气浓度骇人、道韵显化清晰的修炼圣地。外界三年,阵中或许已过三十载!这是星瞳尊者在规则允许范围内,为林默兄妹争取到的、最宝贵的缓冲。
阵内无日月,唯有永恒的星光与流淌的道韵。
林默盘坐于“道韵星池”中央。这方星池并非真实水域,而是由最精纯的星辰本源、混沌灵气以及寂灭、净化道韵汇聚而成,池水呈混沌归墟之色,内部星光沉浮,莲影摇曳。他赤着上身(魂力显化),闭目凝神。胸口那枚“道种”所化的微型混沌星辰,此刻正以前所未有的强度搏动、旋转。每一次搏动,都引动漫天星辉与池中道韵如潮汐般涌入其内,每一次旋转,都将其吸收的浩瀚力量提纯、炼化,转化为最本源的、属于林默自身的混沌归墟之力,反哺周身。
他的元婴,已在这三年(阵中三十年)的苦修中,壮大凝实了数倍,端坐于丹田气海,小脸肃穆,周身流转着与“道种”同源的混沌归墟道韵,气息赫然已稳固在元婴中期,且仍在缓慢而坚定地向着后期迈进。这速度堪称骇人,但考虑到“道种”的玄妙、星穹大阵的加持、星瞳尊者的倾力栽培以及鬼手药王丹药的持续效果,倒也并非不可能。
然而,修为的提升并非重点。这三年,林默最大的收获,在于对“道种”的感悟与掌控。
“道种”,不再是朦胧的雏形,其核心处的暗金守护战意已然化为一道永恒的烙印,而外围缭绕的混沌莲韵与星辰秩序道痕,已与寂灭本源初步融合。如今,这枚“道种”更像是一颗不断吞吐道韵、演化规则的微型“宇宙奇点”。林默的神识,已能初步深入“道种”的表层结构,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关于“终结”、“新生”、“秩序”、“守护”、“转化”、“定义”等本源的、碎片化的“道之真意”。
他以此为基,重新梳理、推演自身的所有能力。
“混沌归墟不灭体”更进一步,血肉筋骨乃至神魂,都仿佛化作了承载混沌归墟道韵的载体,强度远超同阶体修,对能量攻击与精神侵蚀的抗性达到了惊人的地步。
“守护之剑”的凝聚愈发随心所欲,剑意之中“定义秩序、开辟新生”的韵味更浓。林默甚至尝试,在出剑的刹那,将一丝“道种”感悟融入其中,让剑光短暂具备“道韵干涉”的特性——即小范围内,略微偏移、削弱、甚至短暂“无效化”敌方攻击中蕴含的、层次低于“道种”的道则力量。虽然范围极小,消耗巨大,且对高于“道种”层次的力量无效,但在同阶乃至普通元婴后期的战斗中,已堪称逆天杀手锏。他将此进阶的剑意,称为“道韵之剑”。
此外,他还将从“道种”中感悟到的、关于“吞噬”与“转化”的真意,与“寂灭归墟雷”结合,创出了一式范围更大、持续更久、专门用于困敌、削弱、侵蚀的领域类神通——“归墟噬灵域”。身处此域中,敌人的灵力、魂力、乃至生机,都会被缓慢而持续地吞噬、转化,补充自身消耗,堪称持久战的利器。
阵中另一侧,林萱儿的进步同样堪称脱胎换骨。
她端坐于一朵由纯粹混沌莲力与星辉凝聚而成的巨大莲花法座之上,双眸微阖,眉心那朵星辉莲花印记已彻底“活”了过来,不再仅仅是印记,而是如同第三只眼,缓缓开合,内部倒映着一片微缩的、不断演化生灭的混沌星海。她的气息,赫然已突破至元婴初期!以混沌莲种为基,辅以星辰淬体与“道种”共鸣,她的结婴水到渠成,且根基之雄厚,远超寻常元婴。
元婴初成的林萱儿,气质愈发空灵圣洁,却又带着一丝源自混沌莲的、包容万物的温和。她对混沌莲力的掌控已入化境,心念微动,便可让净化清辉化作治愈伤势的甘霖,亦可化为涤荡邪祟的烈焰。那“刹那莲池”的神通,如今已能扩展到身周三丈范围,持续时间延长至十息,且消耗大为降低。她甚至能在“莲池”范围内,进行极其短距的、无视大多数封锁的“莲影瞬移”,保命能力大增。
更关键的是,她对“道种”中关于“秩序”、“净化”、“新生”的感悟,结合自身的混沌莲特性,领悟出了一门独特的辅助神通——“净世莲心咒”。此咒无声无息,以混沌莲清辉为载体,可直接作用于目标的“心念”与“道基”,有抚平心魔、驱散负面状态、微弱提升悟道几率、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净化”道基瑕疵的奇效。这对即将前往葬道古路那种充满怨念、混乱、精神污染的绝地,无疑是至关重要的能力。
而“双钥共鸣”,经过这三年近乎不间断的协同修炼与感悟共享,已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两人无需言语,甚至无需眼神交汇,一个念头,一个心意波动,便能瞬间明了对方意图,力量流转圆融无暇。在共鸣状态下,林默的“道韵之剑”威力可再增三成,林萱儿的“净世莲心咒”范围与效果也能得到扩展。他们甚至尝试过,在极限共鸣下,短暂地将两人的“道种”波动同步,产生一种奇异的“道韵共振场”,在此场中,他们对彼此神通的加持与对敌方道则的干扰,能达到一个惊人的程度。这,或许是他们未来面对更强敌人时,最大的依仗之一。
修炼之余,星瞳尊者会定期(以阵外时间计算,约莫数月一次)的神念降临,亲自指点,解答疑惑,并带来外界最新的消息与关于葬道古路、轮回殿的更多秘辛。鬼手药王也通过特殊渠道,送来了数种针对古路中可能遇到的“道蚀”、“怨念”、“时空错乱”有奇效的丹药与一件可隐匿气息、规避低层次怨灵感知的“匿星纱”。南宫离则在外界,以药王谷客卿长老与鬼手药王弟子的身份,活跃于天芒星域各方势力之间,时而传来一些真假难辨、却颇有价值的情报。
从这些信息中,林默兄妹得知,葬道古路的异变,果然引发了轩然大波。
天芒星域内部,以天芒宗为首,联合万星阁、药王谷等势力,已在天罡星区与地煞星带交界处,布下了重重防线与观测大阵,严阵以待。但古路入口具体位置依旧在快速移动、难以精准锁定,其散发的诡异波动与不祥预感,已吸引了大批来自诸天万界的探险者、亡命徒、古老传承的寻道者、以及各方势力的先遣队在此区域聚集。鱼龙混杂,暗流汹涌,冲突摩擦时有发生。瑶光峰、曜日峰、开阳峰等派系,也各自派遣了精锐力量前往,名义上是“协助宗门镇守”,实则各有盘算。暗影殿的活动痕迹也频繁出现,甚至有小道消息称,曾感应到疑似“昆仑剑仙”与“大梵天宗”高僧的气息在附近星域掠过。
古路,尚未真正开启,其周边已成为一个巨大的、充满机遇与死亡的漩涡。
而那双“淡漠眼眸”背后的存在,似乎也因“道种”的快速成长与古路的异变,投来了更多、更清晰的“注视”。林默在深度感悟“道种”时,曾数次感到一种超越时空、冰冷浩瀚、仿佛能洞悉一切的意念,若有若无地扫过“太虚星穹守护大阵”,在“道种”上停留片刻,又悄然退去。没有恶意,也没有善意,只有纯粹到极致的观察与…记录。星瞳尊者曾凝重告诫,此等存在,层次太高,目前不必深究,但需心存敬畏,更要小心,莫要让“道种”的气息,在古路中引来不该引来的东西。
终于,阵外第三年,阵中第三十载的某个时刻。
盘坐于“道韵星池”中的林默,缓缓睁开了双眼。眸中,左眼混沌星云生灭,右眼寂灭归墟流转,目光深邃如古井,却又蕴含着开天辟地般的锐利锋芒。他胸口那枚“道种”猛地一跳,一股圆满、蓬勃、仿佛蕴含着无限可能的道韵波动,以他为中心轰然扩散,席卷整个大阵空间,引得星池沸腾,莲影摇曳。
身旁莲花法座上的林萱儿也同时睁眼,眉心星辉莲花光芒大放,纯净圣洁的净化道韵与林默的混沌归墟道韵完美交融,共鸣,在整个封闭空间内奏响一曲无声的大道之音。
三年闭关,功行圆满。
林默,修为元婴后期!对“道种”感悟极深,战力难以常理揣度。
林萱儿,修为元婴初期顶峰!混沌莲神通大成,辅助能力冠绝同阶。
“双钥共鸣”,臻至化境。
是时候,出关了。
几乎在两人气息达到圆满顶峰的同一刻,“太虚星穹守护大阵”的光茧,开始缓缓变得透明、稀薄。外界的天光,时隔三年,再次映入这片与世隔绝的修炼圣地。
星瞳尊者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阵外,看着阵中那对气质已然截然不同、宛若脱胎换骨的年轻道侣(兄妹),古井无波的脸上,露出一丝极淡的、欣慰的笑容。玄玉真君、星辉、以及得到消息匆匆赶来的叶轻语、柳随风,甚至还有不知何时返回的南宫离,都静静地等候在一旁,目光复杂地看向阵中。
光茧彻底消散。
林默与林萱儿携手,一步踏出。脚步落地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了寂灭威严、混沌生机、星辰浩瀚的磅礴气息,如同沉睡的远古巨兽苏醒,自然而然地散发开来,虽被他们迅速收敛,但那刹那的威压,依旧让阵外除了星瞳尊者与玄玉真君外的所有人,心头一凛,不由自主地生出敬畏之感。
三年潜修,潜龙出渊。
“恭喜。”星瞳尊者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如释重负,也带着更深的凝重。
“谢前辈成全。”林默与林萱儿躬身行礼,语气平静,却蕴含着强大的自信。
“时间到了。”星瞳尊者望向天罡星区的方向,那双看透万古的星瞳中,倒映出远方星空中,那片愈发浓郁、扭曲、散发着不祥暗红光芒的诡异星域,“葬道古路的‘潮汐窗口’,将在七日后,于‘陨星峡’附近,达到最薄弱的稳定点。那是最后,也是最佳的进入时机。”
七日!
林默与林萱儿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燃烧的、无可动摇的决意火焰。
三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
七日之后,便以这手中之剑,心中之念,去闯一闯那埋葬了无数大道与存在的——
葬道古路!
(第三百二十八章 三年磨剑,潜龙在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