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言的笑容是根引线。
它点燃了顾夜宸眼中最后一丝克制的理性。
暴怒瞬间淹没了他。
扼住苏言喉咙的手骤然收紧，空气被截断，苏言的脸因缺氧迅速涨红。
可他没挣扎，只是用那双因窒息蒙上水汽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顾夜宸。
那个笑容依旧挂在唇边，像最恶毒的诅咒。
“你以为，”顾夜宸牙都快咬碎，声音从胸腔深处挤出来，是野兽的低吼，“你以为这样，我就拿你没办法了？！”
他猛的松开手。
新鲜空气灌入肺里，苏言剧烈的咳嗽，弯下腰，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
那不是因为恐惧，是身体的本能反应。
顾夜宸一把抓住他手臂，把他从地上拎起来，力道大的惊人。
苏言的身体直直撞上他胸膛。
“我们回家。”
顾夜宸说，声音已经恢复冰冷的平静，但那平静下是更汹涌毁灭的暗流。
他拽着人转身走回宴会厅，步子很快很急，苏言几乎是被拖着走。
敞开凌乱的衣领，苍白的脸，还有脸上不正常的红晕，全落入宴会厅里那些好奇探寻的目光中。
人们窃窃私语，交头接耳。
顾夜宸对此视而不见，目不斜视的穿过人群，像一个得胜的野蛮君主，拖着他刚俘获的不驯战利品，返回城堡。
没人敢上前。
没人敢阻拦。
两人一路走出酒店，冷风吹在苏言脸上，让他混沌的大脑清醒一点。
车已在门口等着，保镖拉开后座车门，顾夜宸粗暴的把苏言塞进去。
苏言的头撞在车窗玻璃上，‘咚’的一声闷响。
他没吭声。
顾夜宸跟着坐进来，关上车门，将所有窥探隔绝在外。
车厢里陷入死寂。
司机发动车子，平稳的汇入车流。
顾夜宸靠着椅背，没看苏言，闭着眼睛，胸膛起伏剧烈，像在压着什么快要爆开的东西。
苏言坐直身体，整理了下被扯破的衣领，抬手将散乱的头发拨到耳后。
他的动作很慢很镇定，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转头看向窗外，城市的灯火在他瞳孔里拉长变形，成了一条条流动的无意义光带。
他知道等待他的是什么。
只是没想到，那场暴风雨会来的这么快。
车停在公寓地下车库，车门一开，顾夜宸就抓住苏言的手臂，把他从车里拽出来，拖着他走向电梯。
苏言脚下踉跄，几乎跟不上顾夜宸的步伐。
电梯里，狭小密闭的空间，金属墙壁反射着两人扭曲的身影。
顾夜宸依旧死死的抓着他，力道像一把铁钳。
电梯门打开，公寓门被刷开，然后重重关上。
门关上的瞬间，顾夜宸把苏言狠狠甩出去。
苏言的身体撞在客厅的大理石茶几上，巨大的力道让他站不稳，摔倒在地。
茶几上的水晶烟灰缸被撞落，‘啪’的一声脆响。
锋利的玻璃碎片溅的到处都是，一块碎片划过苏言手背，一道细长的血痕立时渗出。
苏言撑着地想站起来，一只擦的锃亮的皮鞋踩住他的手，正好踩在那道伤口上。
顾夜宸居高临下的看他，眼中燃着黑火。
“你不是喜欢表演吗？”
他开口，声音很冷。
“你不是觉得，还不够精彩吗？”
他脚下力道加重，将那块锋利的玻璃更深的压进苏言血肉里。
苏言咬紧牙关，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可他没发出一声痛呼。
他抬起头，目光穿过顾夜宸的阴影直直看他。
那目光依旧是冷的，不屈的。
顾夜宸笑了，笑声很低很沉，满是疯狂的愉悦。
“好。”
他说。
“很好。”
他移开脚，蹲下身，抓起苏言那只流血的手，看着那道伤口，伸出舌头，舔去了伤口渗出的血液。
苏言身体猛的一僵，一种比疼痛更强烈的战栗，从脊椎一路窜上头顶。
“你知道吗？”
顾夜宸抬起眼，嘴唇因沾血而异常殷红。
“我本来，只想把你关起来。”
“但是现在，我改主意了。”
他丢开苏言的手，站起身，解开手腕上的袖扣，将衬衫袖子挽到手肘，露出一截结实有力的小臂。
他走到书房门口，回头看着还跪坐在地的苏言，目光落在苏言锁骨上。
那个已被他亲手遮盖住的齿痕。
“那个痕迹会消失。”
他说。
“不够。”
“远远不够。”
他推开书房门，从里面拿出一个黑色的长条形盒子，走回来，把盒子扔在苏言面前。
盒子弹开，里面是一台小型的便携式纹身机，跟几瓶黑色墨水。
“我要给你一个永不消失的记号。”
顾夜宸的声音很平静，却像恶魔的低语。
“我要在你的骨头上刻上我的名字。”
“我要让你的每一寸皮肤都记住。”
“你，是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