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十点冰蓝幽光在狭窄黑暗的通道中亮起,如同鬼火摇曳。伴随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咔嚓”声和冰层摩擦的窸窣响动,一道道扭曲、非人的身影从阴影和嶙峋怪石后显现。
它们形体各异,有的如同放大数倍、覆盖着冰甲的蜘蛛,节肢划动间在坚硬的地面上留下深深的霜痕;有的则像是由碎冰和冻土胡乱堆砌而成的人形,头颅位置燃烧着两团冰冷的火焰;更有一些只是翻滚、聚合的冰雾,其中隐约可见痛苦挣扎的面孔轮廓。这些都是被“归墟寒气”侵蚀、异化,或直接从寒源之地滋生的低等“寒煞”,没有多少智慧,只剩下对一切生机的本能憎恶与吞噬欲望。
“寒煞群!数量三十以上!能量等级普遍在‘丁’下到‘丙’中!”苏小青飞快地报出数据,声音因紧张而有些尖锐。翠珠早已躲进她的衣领,只露出一双惊恐的小眼睛。
“影一、影二报告,通道两侧无埋伏,可战。影三已建立后方预警节点。”青鸾的声音依旧冷静,迅速掌握局面,“吕辉然,以你的心灯守护核心区域,净化寒气,削弱它们。苏小青,辅助探测弱点与指挥。灰烬行者,优先清除具备远程攻击和特殊能力的个体。我负责控制战场,防止它们汇合引发质变。”
命令清晰果断,众人立刻各司其职。
吕辉然没有犹豫,手中灯笼瞬间高举!蜕变后的心灯火苗大放光明,金红与淡蓝交融的温暖光芒,如同一轮微型太阳,将众人周围十丈范围照亮!光芒所及,空气中弥漫的刺骨寒意被驱散大半,那些扑来的寒煞生物,动作也明显滞涩了一瞬,体表的冰甲甚至发出了轻微的“滋滋”消融声。
“心火如域,净秽驱寒!”
他低喝一声,心灯火光不再仅仅用于照明,而是化作一道道温暖而坚韧的光流,如同有生命的藤蔓,主动迎向冲在最前面的几只冰蜘蛛!光流缠绕而上,冰蜘蛛发出尖锐的嘶鸣,身上的冰甲迅速融化,动作变得歪歪扭扭,威胁大减。
与此同时,三道灰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阴影中射出,正是那三名灰烬行者!他们手中持有的并非刀剑,而是某种类似短杖、顶端镶嵌着暗红色晶体的武器。挥动间,暗红晶体会爆发出炽热却不张扬的火焰,精准地击打在那些冰雾人形或具备喷吐冰锥能力的寒煞要害处,每一次攻击都伴随着冰晶爆裂和凄厉的哀嚎,效率极高。
青鸾则立于稍后方,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肩头的蓝宝石隼“虚空”清鸣一声,振翅飞起,在空中划出道道淡银色的轨迹。这些轨迹交织成一张若有若无的大网,覆盖了大半个战场,使得范围内的寒煞生物动作仿佛陷入泥沼,彼此间的寒气联系也被干扰、切断,难以形成合力冲击。
苏小青紧张地操作着“灵枢板”,快速分析着各类寒煞的能量核心分布和弱点,并通过一个微型的通讯法器,将信息实时共享给三名灰烬行者:“左边第三个冰雾人形,核心在胸口偏右三寸!”“注意那只大蜘蛛,腹部有能量汇集,可能要范围喷吐冰刺!”
在她的辅助下,灰烬行者的攻击更加精准有效,往往一击便能废掉一只寒煞的主要威胁。
战斗在狭窄的通道中激烈展开。冰屑纷飞,火光与寒芒交错,嘶吼与爆鸣不绝于耳。吕辉然的心灯光域稳如磐石,不仅提供了强大的环境支持,更时不时分离出凝练的火线,协助点杀突破防线的漏网之鱼。他感觉到,在这充满“归墟”气息的环境中催动心灯,虽然消耗更大,但对力量的运用和《薪火相传》意境的领悟,却在实战中飞快提升。
然而,寒煞的数量毕竟不少,且源源不断从裂谷深处涌来,仿佛杀之不尽。众人且战且进,虽然暂时占据上风,但体力和心力的消耗也在持续增加。
就在吕辉然一记心火光鞭抽碎一只试图从岩壁上方偷袭的冰蝠时,他怀中的“尘光”古灯,忽然毫无征兆地剧烈发热!那缕金色光晕自行透出衣襟,不再仅仅是指引方向,而是如同被什么吸引,强烈地指向通道右侧一处看似普通的、覆盖着厚厚冰层的岩壁!
同时,古灯传递来一阵极其短暂的、清晰的意念波动——那里,有东西!不是寒煞,而是……与它同源,却更加古老、更加沉寂的……某种存在或印记?
“青鸾!右侧岩壁有异!”吕辉然立刻出声提醒。
青鸾目光一凝,“虚空”隼立刻调转方向,一道银光射向那处岩壁!银光没入冰层,冰层瞬间变得透明,显露出其后掩盖的景象——那不是天然岩壁,而是一扇被封冻的、布满奇异霜花纹路的石门轮廓!石门紧闭,但其门缝中,正隐隐渗出与周围“归墟寒气”同源、却更加精纯、更加内敛的冰冷气息!
更令人吃惊的是,当“尘光”古灯的光芒照向那石门时,石门上的霜花纹路竟然微微亮起,与古灯光晕产生了极其微弱的共鸣!虽然这共鸣一闪即逝,石门也毫无开启的迹象,但这足以证明,此地绝非普通的寒煞巢穴!
“是遗迹!上古遗留的封印或建筑!”苏小青惊呼,“能量读数……门后的空间很大,而且有强烈的规则残留波动!”
“难道这就是‘霜痕’指引的一部分?‘归寂道’在此活动的真正目标?”吕辉然心中念头急转。敌人聚集于此,举行仪式,难道不仅仅是为了打开一道“门”,更是想进入这扇石门背后的遗迹?
这个发现让战局出现了新的变数。但眼下首先要解决眼前的麻烦。
“影一、影二,改变策略,向石门方向且战且移,尝试清理石门周围的寒煞!”青鸾当机立断,“吕辉然,用你的灯,尝试加强石门表面那微弱的共鸣,看看能否获取更多信息或找到开启线索!苏小青,全力扫描石门结构!”
众人立刻调整。灰烬行者攻势一转,开始有意识地将战场向石门方向引导、压缩。吕辉然则分出一部分心神,引导心灯火苗的力量,小心翼翼地灌注到“尘光”古灯之中,再以古灯为媒介,将那股融合了守护与源初意味的光芒,持续照射向那扇冰封的石门。
这一次,共鸣更加明显了!石门上的霜花纹路如同被注入了微弱的活力,开始极其缓慢地流转、变化,隐隐构成一幅残缺的、仿佛描绘着星辰与火焰轨迹的图案!同时,一股极其古老、极其微弱、却带着淡淡欣慰与期盼的精神波动,从石门深处传来,与“尘光”古灯,以及吕辉然的心火,产生了刹那的交融!
就在这交融的瞬间,吕辉然脑海中仿佛划过一道闪电!
他“听”到了一个破碎的名字,从石门后的无尽沉寂中传来——
“……‘观星台’……”
观星台?!
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界碑山的“观星殿”?不,感觉不同,更加……古老,更加偏向于“观测”与“记录”?
然而,没等他细想,异变再生!
或许是石门被激活的动静,或许是持续的战斗与心火光芒的刺激,裂谷深处,那股一直在攀升的恐怖能量波动,猛然达到了一个临界点!
轰——!!!
一声远比之前所有声响都要沉闷、都要宏大的轰鸣,裹挟着海啸般磅礴的灰黑色寒潮,从裂谷最黑暗的“霜牙隘口”方向,轰然爆发,席卷而来!所过之处,连空气都仿佛被冻结、撕裂!那些残余的寒煞生物,在这股寒潮面前,竟然纷纷尖啸着被卷入、吞噬,化为了寒潮的一部分,使其威势更增!
“不好!仪式进入最后阶段了!寒潮爆发!”青鸾脸色剧变,厉声道,“所有人,立刻向我靠拢!准备联合防御!放弃石门,先抗过这一波!”
汹涌的寒潮,如同灭世的冰川巨浪,带着冻结万物、湮灭一切生机的绝对意志,朝着他们所在的通道,无情拍下!
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第八十三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