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林枫的生活似乎回到了往常的轨迹,砍柴、换粮、在破败的村落里挣扎求生。但他内心深处,却燃着一团与以往截然不同的火焰。那块被他藏在炕席下的黑色石头,成了他最大的秘密和希望。
每当夜深人静,他便会将黑石取出,紧握在手心,尝试进入那晚玄妙的状态。起初并不顺利,白日的疲惫与杂念让他难以静心。但他有着远超常人的毅力,一次失败便再来一次,强行压下心中的焦躁,一点点放空思绪。
终于在第三个夜晚,当他几乎要放弃时,那种奇妙的感应再次降临。
心神沉入,微观宇宙显现,中心那点暗金光粒依旧缓慢旋转,散发着苍凉古老的气息。周遭稀薄的天地灵气再次被引动,透过他的身体,汇向掌心。
这一次,林枫有了新的发现。
当丝丝缕缕的灵气流经他瘦弱的身体时,并非全部被那暗金光粒吸收。有极其微少的一部分,似乎受到了某种牵引,竟融入了他的经脉血肉之中!
一股微弱却真实的暖流,如同初春解冻的溪水,在他冰冷僵硬的四肢百骸中缓缓流淌。所过之处,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舒畅感,连日砍柴积累的疲惫酸痛,竟被这股暖流悄然驱散了不少。
“这……这是在用灵气淬炼我的身体?”林枫心中狂喜。他虽然无法像真正的修士那样纳气入体,储存灵力,但这被动引导而来的灵气,竟然能滋养他的肉身!
他立刻明白了,这并非他自身的能力,而是手中这块神秘黑石带来的造化!是那暗金光粒在吸收灵气的过程中,逸散出的些许余晖,反哺了他这个“通道”!
这个发现让他激动得浑身颤抖。这意味着,即便他天生无法感应灵气、开辟气海,也并非完全没有踏上修行路的机会!只要握着这块石头,他就能被动地引气淬体,打下坚实的肉身基础!
他不再犹豫,更加专注地沉浸在这种状态中,引导着那微弱的灵气暖流,一遍遍冲刷着自己的经脉。过程缓慢得令人发指,效率恐怕连最劣等的引气法诀的万分之一都不到,但对于一个原本毫无希望的凡人而言,这已是逆天改命的曙光!
就在林枫于破屋中借助黑石,悄然进行着最原始的淬体时,青岚城巡天司分部内,低级执事张钧正对着传讯玉符发来的回信眉头紧锁。
回信来自他的上级,措辞平淡,大意是:波动过于微弱,无法准确定位,疑似低阶法器共鸣或小型地脉扰动,暂不予立案深入调查,但要求张钧继续留意该区域,如有异动,及时上报。
“只是……错觉吗?”张钧揉了揉眉心,有些不确定了。那日的感应确实一闪而逝,之后再无踪迹。或许真是自己多心了?在这万法昌隆的盛世,哪来那么多上古遗宝和域外魔气?
但他心中总有一丝不安挥之不去。那丝道韵的“陌生感”太过独特,与他熟知的任何力量体系都格格不入。他决定,过几日得空,还是亲自去城外那个方向巡查一番才安心。
夜色渐深。
林枫依旧盘坐,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身体微微颤抖。持续的灵气冲刷带来舒泰的同时,也伴随着一种撕裂般的痛楚,那是孱弱的经脉在适应力量的过程。但他咬牙坚持着,紧握黑石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
突然,他感觉掌心的黑石轻轻一震!
那暗金光粒的旋转速度似乎加快了一丝,与此同时,林枫福至心灵,下意识地抬头,透过破旧的窗棂,望向天外那轮皎洁的明月。
下一刻,他震惊地“看”到,在黑石内部的微观宇宙中,竟有丝丝缕缕极其精纯、冰凉的银色光辉,如同受到无形力量的牵引,跨越了无尽虚空,穿透了屋顶,汇入那片黑暗,最终被那暗金光粒贪婪地吸收!
月华!这石头不仅能吸收天地灵气,还能引动月之精华!
月华入体,与原本的灵气暖流交融,一股冰火交织的奇异感瞬间传遍林枫全身。剧痛陡然加剧,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冰针与火焰同时在他体内肆虐,让他几乎要惨叫出声。
但他硬生生忍住了,嘴唇被咬出血痕。他意识到,这是更大的机缘,也是更大的考验!
他拼命守住灵台一丝清明,引导着这冰火交织的力量,更加狂暴地冲刷着自身的经脉。每一次冲击都如同酷刑,但每一次冲击过后,他都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被锤炼掉了一些杂质,变得更具韧性,一丝微不可察的力量感,开始在他的筋骨中滋生。
一夜煎熬。
当东方泛起鱼肚白时,林枫才如同虚脱般倒下,浑身被汗水浸透,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但他脸上非但没有疲惫,反而充满了亢奋。
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瘦弱的手臂,似乎多了一丝凝实的力量;以往走几步就喘的胸口,此刻气息悠长;甚至连视力、听力都变得敏锐了许多。
他尝试着挥动拳头,带起了微弱的风声。
“这……就是力量的感觉吗?”林枫看着自己的拳头,眼中闪烁着激动与难以置信的光芒。
虽然这点力量在真正的修士眼中不值一提,但对他而言,却是从无到有的质变!是挣脱凡人命运的第一步!
他将黑石再次藏好,感受着体内残留的丝丝暖意与清凉,对未来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期待。
他知道,这条路注定艰难而危险,怀璧其罪的道理他懂。但他别无选择,也绝不会后退。
晨曦微光中,少年背起柴刀,再次走向山林。他的步伐,比以往任何一天都要坚定。
而在他看不见的更高处,星河流转,壁垒永恒。一缕微不可察的、迥异于此界现行法则的“变数”气息,已悄然扎根,并开始顽强地生长。
(第二卷 第三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