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连绵了数日,将南荒的山林洗刷得郁郁葱葱。潮湿的空气里,混杂着泥土的腥气与草木的清新。
林枫的生活节奏更快了。他不再仅仅满足于砍柴,开始尝试进入更深的林子,寻找一些年份稍长的普通草药。淬体后的身躯赋予了他更强的耐力与灵敏,让他能够去到以往不敢涉足的区域。虽然找到的多是些不值钱的货色,但积少成多,也能勉强凑齐购买一本最粗浅武技或基础引气法诀的铜板。
他像一只不知疲倦的工蚁,默默积蓄着力量,目标直指一个月后的升仙会。
每晚与黑石的“修炼”也未曾间断。随着对那股冰火交织力量掌控力的提升,他淬炼身体的效率也在缓慢增加。经脉在一次次撕裂与修复中变得更为坚韧宽阔,血肉筋骨中蕴含的气力日益增长。他甚至感觉自己的五感敏锐到了一个惊人的地步,能听到数十丈外落叶飘落的声音,能清晰地看到夜空中飞蛾翅膀上的纹路。
然而,进步的同时,隐患也随之浮现。
这一夜,月光被浓云遮蔽,只有零星几点星光勉强穿透。林枫照例握住黑石,尝试引导那微薄的星辉与灵气。
起初一切如常。但当他心神完全沉入那片微观宇宙时,中心的暗金光粒突然毫无征兆地加速旋转,散发出的吸力陡然增强了数倍!
“不好!”
林枫心中警铃大作,想要中断联系,却发现自己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攫住,根本无法挣脱!周遭稀薄的灵气如同决堤般涌入他的身体,狂暴地冲向他的经脉!
这不再是滋养,而是掠夺式的冲刷!
剧痛瞬间席卷全身,远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猛烈!他感觉自己的经脉像被无数烧红的铁丝贯穿、拉扯,几乎要寸寸断裂!皮肤表面甚至渗出了细密的血珠,整个人如同一个即将破碎的瓷器。
“停下……快停下!”林枫在心中呐喊,意识开始模糊。
就在他即将被这股失控的力量撑爆的刹那,那暗金光粒似乎感应到了他濒临崩溃的状态,旋转速度猛地一滞,那股狂暴的吸力如同潮水般退去。
涌入体内的灵气失去了引导,在他残破的经脉中胡乱冲撞了几下,便缓缓消散。
林枫“噗”地喷出一口淤血,整个人瘫软在冰冷的土炕上,浑身剧痛,如同散架了一般。他大口喘息着,眼中充满了后怕。
刚才那一刻,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这黑石,并非全然无害的温顺羔羊。它蕴含着难以想象的力量,却也伴随着同样巨大的风险。它的“需求”似乎会波动,一旦超出自己这个“通道”所能承受的极限,反噬立至!
他挣扎着坐起身,借着从窗缝透入的微弱星光,看向静静躺在破布上的黑石。它依旧漆黑冰凉,古朴无华,仿佛刚才那场险些让他丧命的危机与它毫无关系。
林枫的眼神变得无比凝重。他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想法太过天真了。仅仅依靠黑石被动淬体,就想在升仙会上脱颖而出,无异于痴人说梦。而且,随着自己身体强度的提升,这黑石似乎也被“喂”得胃口更大了,下一次失控,未必还能如此幸运地停下来。
他必须找到真正控制它的方法,或者,找到能够平衡、疏导其力量的途径。
“功法……我需要真正的修炼功法……”林枫擦去嘴角的血迹,低声自语。只有拥有属于自己的力量体系,才能驾驭外物,而不是被外物所驾驭。
他将黑石紧紧攥在手里,冰凉的触感让他混乱的心绪稍稍平复。
“你到底是什么?又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他对着石头,问出了心底最深的疑惑。
石头沉默着,没有任何回应。只有那点暗金光粒在微观宇宙中,依旧散发着亘古不变的苍凉气息。
这一夜,林枫没有再尝试修炼。他忍着剧痛,默默运转着那点微末的、由黑石反哺而滋生的气感,努力修复着受损的经脉。
破晓时分,雨停了。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
林枫推开木门,深深吸了一口雨后清冷的空气。他的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眼神却变得更加坚毅。
昨夜的生死危机,像一盆冰水,浇醒了他因获得力量而有些发热的头脑。他明白了,机缘往往与危险并存。前路并非坦途,而是布满荆棘的险峰。
但他没有退缩。
他看了一眼藏在怀中,紧贴胸口的那块黑石,感受着那份沉甸甸的冰凉与体内隐隐的痛楚,迈步走向雾气氤氲的山林。
距离升仙会还有不到一个月。他必须在那之前,尽可能提升实力,并找到应对黑石风险的方法。
青岚城的轮廓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如同一个巨大的漩涡,吸引着无数渴望改变命运的人。而林枫,这只刚刚挣脱凡人躯壳的“茧中蝶”,正扇动着稚嫩却坚定的翅膀,义无反顾地投向那片未知的天地。
(第二卷 第五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