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历史关键节点出现重大偏移!】
【警告:李克用已与河北三镇秘密达成《灭巢联盟》,共同目标:不惜一切代价攻陷洛阳,夺取格物院,瓜分火器技术!】
脑海中,冰冷的机械音如同丧钟,每一个字都裹挟着铁与血的气息。
四个昔日里互相猜忌、征伐不休的庞然大物,此刻竟因他黄巢一人,拧成了一股足以绞碎山河的力量。
“灭巢联盟”……这名字,倒也取得直白。
黄巢缓缓关闭了脑海中的系统提示,脸上没有一丝波澜,仿佛那足以让任何帝王惊得从龙椅上跳起来的警报,不过是窗外的一阵风过。
他背着手,走到那副几乎占据了整面墙壁的巨大沙盘前。手指拂过代表洛阳的城池模型,却没有停留,而是缓缓划过北方的广袤土地。
他的目光,看的不是箭楼与城防,而是那一条条代表商路的虚线,和一个个标记着人口与物产的城镇。
帐外,是磨刀霍霍的敌人。
帐内,是他眼中的棋盘。
“传赵璋、尚让、孟楷,一刻钟内,帅帐议事。”
他的声音平静如常,传令兵却感到一股无形的寒意,躬身飞奔而去。
片刻之后,大齐政权的核心成员悉数到场。
尚让一身戎装,眉宇间煞气未消,显然是刚从军营过来,他抱拳道:“陛下,可是朱温那边战事有变?末将请命,愿为先锋,直捣魏博老巢!”
其余众将也是摩拳擦掌,在他们看来,既然朱温在前线势如破竹,正该乘胜追击,将那些首鼠两端的节度使一一扫平。
黄巢没有回答,只是抬手,示意他们看沙盘。
“诸位,李克用联手了乐彦祯、王镕、罗弘信。”
一句话,让整个帅帐的空气瞬间凝固。
尚让脸上的战意僵住了,取而代?pad?的是浓重的惊骇与不可思议:“这……这怎么可能?李克用与朱温乃是死敌,河北三镇更是与河东积怨已久,他们……”
“没有什么不可能。”黄巢打断了他,“在我们的火器面前,他们过往的仇怨,都成了不值一提的小事。他们有了共同的恐惧,自然就有了共同的利益。”
他环视众人,将他们脸上的震惊、忧虑、乃至一丝恐惧尽收眼底。
“所以,陛下召我等前来,是商议如何布防洛阳,准备迎接一场前所未有的血战?”赵璋推了推鼻梁上的水晶镜,沉声问道。作为大管家,他想得更多的是粮草、军械的消耗。
“不。”
黄巢吐出一个字,让所有人的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他伸出手指,在沙盘上重重一点,点的却不是洛阳,也不是滑州前线,而是河北腹地的几个郡县。
“朕决定,自今日起,暂停一切主动军事扩张,全军转入‘战略静默期’。”
“什么?!”尚让失声惊呼,“陛下,这无异于示弱!是坐以待毙!敌人联军已成,我军士气正盛,正该主动出击,在他们集结完毕前将其各个击破!”
“打?”黄巢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为何要打?在什么地方打,用什么方式打,什么时候打,都由他们说了算,我们被动应战吗?”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洪钟贯耳:
“诸位,战争,从来不止有刀枪!他们想看我们流血,我们偏不流!从今天起,我们的主战场,不在阵前,而在敌后!在北方千万百姓的米缸里,盐罐里!”
米缸?盐罐?
众将面面相觑,完全无法理解这番话的含义。这和千军万马的对决有何关系?
黄巢没有再解释,而是直接下令:“赵璋,我命你即刻组建‘大齐商部’,统筹三支商队,即刻出发。”
“第一支,满载我们在格物院提炼出的精炼雪盐,定价……为河北官盐的三成!”
“第二支,装满新式曲辕犁和高炉炼出的铁制农具,价格,同样要比他们的低一半!”
“第三支,由我亲卫营中挑选精锐,换上商队伙计的衣服,扮作护卫,随行保护。”
此言一出,刚刚被任命为“商部尚书”的赵璋立刻面露难色:“陛下,深入河北战区行商,风险太大,沿途关卡林立,兵匪横行,无异于虎口拔牙。商人们……怕是没人敢去。”
“他们不敢,朕给他们胆子。”黄巢淡然一笑,从案上拿起一份早已拟好的文书,扔给赵璋。
“《战时商业保险条例》。”
赵璋接过,迅速浏览,眼睛越瞪越大。
“凡参与此次行商之商户,所有货物、人员损失,由大齐官府三倍赔付!所有带回的利润,官府只抽一成商税!护卫队由我军精锐乔装,确保万无一失!”
这……这哪里是做生意,这简直是官府出钱出力,求着商人们去发财!
“还有。”黄巢补充道,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传令下去,每一袋盐,每一把犁,都必须用烙铁,给我印上一个清晰的‘齐’字,旁边再加一粒麦穗的徽记。要让每一个拿到我们东西的百姓,都知道这东西是从谁手里来的!”
一道加密的军令,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送达滑州朱温的大营。
朱温看完密令,整个人都懵了。
“不主动挑衅,不得与魏博军发生大规模冲突,反而要‘默许’、甚至‘暗中护送’所有带有‘齐’字徽记的商队,通过防区,进入河北地界?”
他将那张薄薄的纸条拍在桌上,胸中的郁气几乎要炸开。
“这是打的什么仗!?”他麾下大将朱珍忍不住抱怨道,“陛下这是要我们这头猛虎,去给一群卖盐卖铁的绵羊当看门狗?前线将士浴血奋战,打下来的地盘,就这么拱手让人钻空子?”
朱温何尝不是这么想?他血管里流淌的是征服与杀戮的欲望,不是温情脉脉的商路守护。
但他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黄巢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想起那神鬼莫测的火器,想起那本让他至今仍在研读的《英雄与时势》。
他终究还是压下了所有的疑虑和暴躁。
这个男人的手段,不能用常理揣度。
“传令下去!”朱温的声音带着一股压抑的烦闷,“斥候部队扩大巡逻范围,给我盯紧了边境线!但凡看到魏博的巡逻队……就给老子找点别的事做,让他们‘看’不见!都听明白了吗?”
名为巡边,实为“保镖”。
将士们虽百般不解,但军令如山,只能遵从。
于是,一副奇异的画卷在北方大地上展开。
一支支挂着“齐”字旗号的商队,如同涓涓细流,他们不走官道,专挑偏僻小路。而这些小路上,本该重兵把守的朱温防线,却总会“恰好”出现各种防御缝隙。巡逻的斥候,也总是“碰巧”在他们经过时,被远方的一缕炊烟吸引了注意力。
这些细流,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涌入了被连年战火与苛捐杂杂税折磨得奄奄一息的河北大地。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散开来。
“听说了吗?南边来的‘齐’牌盐,白的跟雪一样,一点不苦,价钱只有官盐的三分之一!”
“何止是盐!俺昨天托人抢到一把‘齐’牌的铁犁,好家伙,比俺家那传了三代的破木犁好用十倍!深耕下地,省了一半的力气!”
百姓们或许不懂什么“匡扶唐室”的大义,也不懂什么“先进思想”的洪流。
但他们懂,谁的盐能让他们吃得起,谁的犁能让他们种出更多的粮食,谁能让他们活下去。
一个与官府邸报上那个“杀人如麻、窃国之贼”截然不同的黄巢形象,开始在田间地头,在百姓们的口耳相传中,悄然建立。
半个月后,第一批商队满载而归。
他们带回的,不仅仅是装满了十几辆大车的金银铜钱,还有一卷卷用血和泪绘制的河北详细地图,一份份记录着各地民情、军备、官员风评的报告。
甚至,还有几封由十几个村子的村正、耆老联名,用指头血按上手印的血书。
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句话:
“请王师早日到来,解万民于倒悬!”
赵璋拿着那些血书,手都在微微颤抖。他终于明白了黄巢那句“主战场在米缸和盐罐里”的真正含义。
这哪里是商队,这分明是一支兵不血刃,却能直插敌人心脏的无形大军!
就在黄巢为经济战的初步成功感到满意,准备进行下一步计划时,一名负责审计此次商队账目的年轻官员,却拿着一本账簿,神色惊疑地匆匆闯了进来。
他甚至忘了行礼,声音里带着一丝无法理解的颤音。
“陛下!出……出问题了!”
“何事惊慌?”黄巢放下手中的报告,眉头微蹙。
那官员咽了口唾沫,将账本翻到其中一页,双手奉上:“陛下请看!我们此次带回的利润中,有近三成……并非金银,而是这个!”
黄巢的目光落在那一页上,只见上面用胶水整整齐齐地贴着一张张制作精良的票据。
票据以韧皮纸制成,上面印着繁复的防伪花纹,正中是“军粮券”三个大字,而右下角,则盖着一个鲜红刺目的方形大印。
——“魏博节度使印”。
年轻官员的声音充满了困惑与荒谬:“陛下……这票据可以在魏博镇内任何一个官仓,兑换等额的军粮。似乎……我们最大的敌人之一,在暗中用我们卖盐赚来的钱,买了我们的盐,去……去养他自己的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