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蛇道上,两骑快马如龙,卷起尘土飞扬。朱安与马扩各执长枪,已然斗在一处!
但见马扩使得一手穿云枪,枪法迅猛凌厉,如疾风骤雨,烂银枪点点寒星,专攻朱安咽喉、心窝等要害,端的狠辣异常。
他年轻气盛,臂力惊人,每一枪刺出都带着破空之声,显然得了名家真传。
然而朱安却是不慌不忙,手中那杆铁枪使得如同绵绵春雨,又似长江大河,滔滔不绝。
他使的正是赫赫有名的“罗家枪法”,传承自冷面银枪罗成,讲究个“稳、准、狠”,招式看似朴实无华,实则大巧若拙,每一枪都蕴含着极强的后劲与变化,守时滴水不漏,攻时如雷霆爆发!
“开!”朱安一声低喝,铁枪一抖,使出一招“白蛇吐信”,枪尖幻出数点寒芒,直点马扩手腕。马扩急忙回枪格挡,却觉一股沉浑力道传来,震得他手臂微微发麻,心中不由一凛。
两人枪来枪往,马蹄翻飞,在蜿蜒的官道上盘旋缠斗。马扩的枪法虽猛,却总被朱安以精妙招式化解于无形。
朱安的铁枪时而如灵蛇出洞,刁钻狠辣;时而如泰山压顶,势不可挡。
战到五十余合,马扩已是额头见汗,呼吸粗重,只觉得对方枪上的力量越来越沉,自己的招式仿佛陷入泥沼,施展不开。
“盛名之下无虚士!这朱安果然了得!”
马扩心中又惊又佩,知道自己绝非其敌,眼看再斗下去,不出十合必定落败,这还是朱安没尽全力的情况下。
他虽然骄傲,却非不识好歹之人,便虚晃一枪,拨马跳出战圈,就欲开口认输。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嗖——!”
一支弩箭如同毒蛇般,从道旁一处茂密的灌木丛中激射而出!目标直指背对灌木丛的朱安后心!
这一箭来得极其突兀、狠辣,角度十分刁钻,时机把握得妙到毫巅。
朱安听得身后恶风不善,凭借多年厮杀练就的本能,本可侧身闪避。
但他眼角余光一扫,却见马扩正好在自己侧前方,若自己闪开,这支力道强劲的弩箭势必会射中毫无甲胄护身的马扩!以这弩箭的劲道,马扩绝难幸免!
电光火石之间,朱安竟不闪不避,只是猛地一提气,周身肌肉紧绷,硬生生用后背迎向了那支夺命弩箭!
“噗嗤!”
箭矢狠狠钉入朱安后背!幸得他内衬一件锁子甲,箭头入肉不深,且他在中箭瞬间微调身形,避开了脊骨要害。但即便如此,一股钻心疼痛传来,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袍。
“朱兄!”
马扩看得真切,又惊又怒!他万万没想到朱安为了护他,竟硬受此暗箭!
这份胸襟与义气,让他瞬间热血上涌,对朱安的敬佩达到了顶点,同时对那放暗箭的无耻之徒燃起了滔天怒火!
“鼠辈敢尔!”
马扩厉喝一声,反应极快,他本是弓马娴熟之辈,尤擅射术。当即摘下马鞍上的铁胎弓,搭上三支狼牙箭,看也不看,凭着听声辨位,对着弩箭来处的灌木丛便是连珠三箭!
但听“咻咻咻”三声尖啸,三支箭矢呈“品”字形没入树丛!这手连珠箭快如闪电,神乎其技!
“啊!”灌木丛中顿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显然有人中箭。
几乎在马扩张弓的同时,中箭的朱安眼中寒芒爆射,强忍背后剧痛,一夹马腹,如同旋风般冲入了那片灌木丛!
他此刻已是怒极,竟有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此卑劣偷袭,若非他有甲在身且反应及时,恐怕已然遭了毒手!
灌木丛后,一个身影正捂着肩膀惨叫,那里插着一支羽箭,正是马扩所射。此人顶盔贯甲,手持一张军制劲弩,不是那董平又是谁!
原来董平假意让朱安与马扩比斗,自己则悄悄绕到此处埋伏,本想用弩箭暗算朱安,嫁祸给马扩,眼见朱安中箭,他还没来得及兴奋,就遭了马扩一箭!
“不对,朱安怎么跟没事人一样!”
此刻见朱安如同煞神般策马冲来,董平吓得魂飞魄散,也顾不得肩伤,慌忙弃弩,举起双枪想要抵挡,口中兀自狡辩:“朱都头!误会!我是见你久战不下,前来助你……”
“助我?”朱安声音冰冷如铁,蕴含着无尽的怒火与杀意,“以弩箭暗算,便是你的相助之道?董平!今日留你不得!”
话音未落,朱安人马合一,铁枪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直刺董平面门!这一枪含怒而发,快如流星,狠似雷霆,正是罗家枪法中杀招“流星赶月”!
董平本就心胆俱寒,肩上带伤,仓促间举枪格挡。
“铛!”一声巨响,董平只觉一股无可抵御的巨力传来,右手铁枪竟被直接震飞!
朱安枪势不绝,顺势一搅,拨开董平左手枪,铁枪长驱直入!
“噗!”
血光迸现!浑铁枪尖毫无阻碍地刺穿了董平的胸膛!
董平双目圆瞪,脸上满是惊骇与难以置信,似乎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漏气声,随即身体一僵,栽落马下,这位东平府兵马都监,风流双枪将,竟就此殒命于这盘蛇道旁的灌木丛中!
朱安拔出铁枪,看着董平的尸体,眼神冰冷。他虽除恶,心中却无半分快意,只有对这等背后暗算小人的鄙夷。
这时,马扩也已策马赶来,看到地上董平的尸体和那架军弩,一切都明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