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武松自沧州一路风尘仆仆赶来郓城,与兄长武大郎团聚,住进了哥哥的小院。起初几日,兄弟二人久别重逢,自有说不完的体己话,道不尽的离情别绪。
武大郎自是欢喜得如同得了珍宝一般,那潘金莲也是嘘寒问暖,招待得极为周到,每日里变着法子整治菜肴,浆洗衣衫,真真是体贴入微。武松见家中虽不富裕,却被嫂嫂打理得井井有条,窗明几净,心中也对这位美貌勤快的嫂嫂添了几分敬重。
然而,日子稍长,武松便渐渐觉出些不自在来。此时已入了夏,天气一日热过一日。那潘金莲在家中的穿着,也愈发随性清凉。
时常只着一件薄薄的纱衫,内里水红色的抹胸若隐若现,颈下大片雪腻肌肤,就那般明晃晃地袒露着,在屋中走来走去。有时午后困倦,她便只穿一件小衣,歪在里间的凉席上纳凉,那婀娜身段、丰腴腿股,在薄薄的衣料下曲线毕露。
武松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自幼习武,筋骨强健,气血远比常人旺盛。虽心性刚直,不近女色,但终究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每日里与这般活色生香的嫂嫂同处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眼中难免会闯入些不该看的景致。
他虽每每立刻移开目光,心中默念“非礼勿视”,但那惊鸿一瞥的白腻,却如同热汤一般浇在他的心头,搅得他心绪不宁,浑身燥热,只好借故到院中打熬力气,发泄那多余的精力。
……
这一日,天气格外闷热,午后更是没有一丝风。
潘金莲大约是热得狠了,只穿着一件极单薄的杏子红绡纱主腰,底下系着一条桃红软绸裤。
那纱料被汗水微微濡湿,紧贴在身上,勾勒出胸前饱满丰隆的曲线,腰肢纤细,更显得臀股滚圆。因天热,她领口的纽绊也松开了两颗,露出一段深邃诱人的沟壑,肌肤上细密的汗珠在日光下莹莹生光。
她正端着一盆水,欲到院中浇那几盆花草,恰好与练武回来的武松在堂屋门口撞个正着。
武松只觉得一片炫目的白光扑面而来,鼻端那若有若无的成熟女子气息搅得他心里发慌,他慌忙侧身低头,抱拳道:“嫂嫂。”
潘金莲却似浑然不觉,将水泼在院中墙角,回身用汗巾擦拭着颈间胸前的汗珠,嫣然一笑,声音又软又糯:“叔叔回来了?这天热得人发慌,快些进屋歇歇,奴家去给你切个井里镇过的甜瓜解解暑。”
看着她扭动腰肢从身旁走过,带起一阵香风,武松眉头紧锁,心中那股烦躁愈盛。他思忖再三,觉得这般下去绝非长久之计,终于硬着头皮,寻了个机会,对潘金莲开口道:“嫂嫂,武二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潘金莲闻言抬起一双水汪汪的杏眼,笑道:“叔叔这是怎地了?一家人有何话不能直说?”
武松斟酌着词句,尽量说得委婉,以免唐突了嫂嫂:“如今时值盛夏,天气炎热……嫂嫂在家中,衣着……是否稍显单薄?武二是个粗鲁男子,血气方刚,有时难免……咳,我是说,这左右邻舍人多眼杂,恐有些不便,也免得惹人说些不必要的闲话,坏了嫂嫂清誉。”
潘金莲先是一愣,随即那双勾魂眼眸在武松面上轻轻一转,已明白过来。她非但没有羞恼,反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哎哟,我的好叔叔!”她将汗巾搭在臂弯,双手叉着腰儿,歪着头看向武松,“你这是说的哪里话来?莫不是把嫂嫂我当成了那等不知礼数的妇人了?”
她轻移莲步,又凑近了些,带着几分埋怨:“嫂嫂我这般,还不是因着没把你当外人看?不瞒叔叔,自你回到你大哥家,奴家这心里,是真心地把叔叔当成了自家的亲兄弟一般看待!
你大哥性子绵软,家中难得有个能撑起门面的男子汉。你来了,我这心里不知多欢喜,只把你当作亲兄弟一般,即是至亲,难道还要像那外人似的,隔着帘子说话,穿着几层厚布见礼不成?那岂不生分了?”
她说着,眼圈竟微微有些发红,语气也变得委屈起来:“这家里平日就我与你大哥两个,冷清惯了。好容易来了个顶门立户的亲叔叔,我只道是多了个倚靠,心里头亲还亲不过来,哪里想到这些许小节?却原来……倒是嫂嫂我不知避讳,惹得叔叔多心了……”
武松闻言,登时闹了个大红脸,胸口如同被堵住一般,竟一个字也反驳不出。他本就不善言辞,此刻只觉得嫂嫂说得似乎句句在理,是自己心思龌龊,想左了。
再看嫂嫂潘金莲那泫然欲泣的模样,心中更是涌起一股强烈的羞愧之情,仿佛自己真个做了什么对不起嫂嫂的亏心事一般。
当下又是惭愧,又是窘迫,连忙起身,对着潘金莲深深一揖:
“嫂嫂言重了!是武二失言,唐突了嫂嫂!嫂嫂待武二一片至诚,武二岂能不知?绝无半分怀疑嫂嫂人品之意!还请嫂嫂万万不要往心里去,否则武二真是无地自容了!”
潘金莲见武松如此,心中暗笑,面上却愈发显得宽宏大量,忙道:“罢了罢了,自家叔嫂,说开了便好。叔叔快去擦洗一番,吃个甜瓜解解暑气。”
说罢,腰肢一扭,便转身款款回自己屋去了,留下武松一人站在院中,心绪纷乱,半晌未能平静。
经此一事,武松虽表面上不再提衣着之事,但心中的那份不自在,却有增无减。潘金莲那番言语,像一道无形的枷锁,反而让他更加束手束脚。
他武二行事,向来光明磊落,最忌瓜田李下,惹人闲话。如今兄长每日要去酒楼操持生意,早出晚归,这家中长日,多半只剩他与嫂嫂二人。嫂嫂虽口称“亲兄弟”,但那不经意间流转的风情,妖娆的身姿,以及那属于成熟女子的撩人气息,都让他这个习武之人感到一种莫名的危险。
他暗想:“嫂嫂既以诚心待我,视若手足,我更当谨守礼法,避嫌远疑,方不负兄嫂之情。然而长此以往,同住一院,日夜相对,纵然我心如磐石,也难保万无一失。况且街坊邻里,人多口杂,万一传出些风言风语,我武二名声受损事小,连累了大哥,那我真是百死莫赎了!”
他又想起离了柴进庄园时,朱巡检的告诫——“壮士一身好武艺,当用于正途”。如今自己寄居兄家,虽衣食无忧,却终究是坐食山空,非英雄所为。
思前想后,武松终于拿定主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