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晁盖等人冲出大牢后门的同一时刻。
大牢前院,负责外围警戒的十几名郓城县衙役,隐约听到了牢里传来的惨叫声。为首的一个班头惊疑不定,对同伴道:“你们听到什么动静没?好像是后面……”
“是有些不对。”另一名衙役侧耳倾听,“要不要去看看?”
“走!去看看!”班头一挥手,带着手下就要往后牢方向去。
恰在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只见马军都头朱仝,带着两名亲随,急匆匆从前衙方向奔来,脸上满是焦急。
“站住!你们要去哪里?”朱仝喝住众衙役。
那班头连忙行礼:“朱都头,后牢那边好像有动静,小的们正要去查看。”
“查看什么!”
朱仝脸色一沉,“城东陈县令府上走水,火势极大!县尊有令,所有当值衙役,除必要看守外,即刻赶往城东救火!违令者严惩不贷!”
“什么?陈县令府上着火了?”
众衙役大惊失色。县令家里出事,这可是天大的事情!
“可是都头,这大牢……”班头还有些犹豫。
“大牢有何观察带来的济州弟兄看守,出不了事!”
朱仝打断他,厉声道,“救火如救命!尔等还不快去!若是耽误了救火,你们有几个脑袋够砍?!”
众衙役被他一吓,又想到是县令亲自下令,哪里还敢耽搁?当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纷纷应诺,跟着朱仝,一窝蜂般往城东方向跑去。
朱仝带着他们跑出县衙大门,拐过一条街,眼见离县衙已远,心中稍定。他放慢脚步,对那班头道:“你带弟兄们速去!我再去别处调集人手!”
说罢,转身便朝另一条巷子走去。
那班头不疑有他,带着手下匆匆赶往城东。
朱仝闪入巷中阴影,停下脚步,回头望向县衙方向。黑暗中,隐约可见大牢后墙附近人影晃动。他知道,晁盖他们已经得手了。
朱仝不再停留,转身快步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街巷之中。
……
县衙大牢后门外的小巷。
晁盖背着武松,在刘唐和数十囚犯的簇拥下,刚冲出后门,便与两名衙役撞个正着。那两名衙役一见这阵势,吓得魂飞魄散,刚要呼喊,便被蜂拥而上的囚犯乱刀砍翻。
“快!往城西!”
刘唐辨认了一下方向,带头向城西狂奔。晁盖背着武松紧紧跟随。身后囚犯们虽然杂乱疲劳,但求生欲望驱使下,竟也勉强能跟上。
沿途遇到两拨巡夜的兵丁,人数不多,见这数十名凶神恶煞的汉子潮水般涌来,哪里敢拦?发一声喊,便四散逃开。
不多时,一行人已冲过数条街巷,接近城西城门。
远远望去,城门紧闭,城门楼上有火把晃动,隐约可见守军身影。
刘唐心中一紧,低声道:“天王,城门有守军!”
晁盖沉声道:“冲过去!学究和公孙道长应在附近接应!”
果然,就在他们离城门还有百余步时,两道身影从街角阴影中掠出,正是吴用与公孙胜!
吴用手中鹅毛扇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铜链。公孙胜则手持松纹古定剑,道袍飘飘,仙风道骨中透着凛然杀气。两人身后,竟还跟着七八个手持棍棒利刃的汉子,这些人都是晁盖的心腹庄客。
“天王!这边!”吴用高呼。
“守门士卒只有二十余人!趁其不备,一举拿下!”公孙胜剑指城门楼。
原来,吴用与公孙胜早已潜伏在城门附近观察。他们发现今夜西城门守卫异常松懈,只有二十余名士卒,且大多昏昏欲睡。
这自然是袁朗暗中运作的结果,他以加强城东救火人手为名,将西城门大半守军调走,只留下这些老弱的军士。
此刻,城门楼上的守军也发现了下面黑压压涌来的人群,顿时大乱!
“什么人?!”
“站住!再往前放箭了!”
慌乱中,有几个士卒张弓搭箭,但箭矢稀稀拉拉,毫无准头。
“随我杀!”刘唐见状,胆气更壮,怒吼一声,率先冲向城门洞!
晁盖背着武松,迈开大步跟上。吴用、公孙胜带领那七八个汉子从侧翼杀出!数十囚犯如同疯虎,嚎叫着扑向城门!
守门的士卒何曾见过这等阵势?眼见对方人数众多,凶悍无比,哪里还有战意?象征性地抵挡了几下,便丢下兵器,四散逃窜!
“打开城门!”晁盖喝道。
几名囚犯扑到城门闩前,合力抬起沉重的门闩。另几人用力推开包铁的木门。
“吱呀——轰!”
郓城县西城门,洞开!
“出城!”晁盖当机立断。
刘唐、吴用、公孙胜紧随其后。数十囚犯如同决堤之水,涌出城门,散入城外的黑暗之中。
……
几乎就在晁盖等人冲出城门的同时。
何涛率领着五六十名衙役,气喘吁吁地赶回了县衙。
一进大门,他便觉得气氛不对。太安静了!前院空荡荡的,原本应有的守卫不见踪影。
“不好!”何涛心头狂跳,拔足便往大牢方向奔去!
穿过前院,刚拐进通往后牢的巷道,眼前的景象让他如坠冰窟!
大牢后门洞开,门口横七竖八躺着几具尸体,都是他带来的济州捕快。门内火光晃动,人影全无。
何涛冲进大牢通道,只见班房内杯盘狼藉,尸体纵横,鲜血染红了墙壁和地面。通道两侧,一间间牢房门户大开,空空如也!
最深处的死囚牢,铁门敞开,锁链断裂,地上只余一滩污血和散落的镣铐。
武松,不见了。
被劫走了。
“啊——!!!”
何涛发出一声嘶吼,双眼瞬间布满血丝,额头青筋暴跳!
他猛地转身,抓住一名侥幸逃得性命的衙役的衣领,问道:“朱仝呢?!县衙的那些守卫呢?!”
那衙役吓得面无人色,结结巴巴道:“刚才……刚才朱都头来说,陈县令府上着火,县尊有令,调所有人去救火……他们……他们都跟着去了城东……贼人往西城门去了!”
“调虎离山!调虎离山!”
何涛气得浑身发抖,一把推开衙役,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
“观察!现在怎么办?”一名心腹捕快急问。
何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中飞快盘算。晁盖等人刚走不久,还带着受伤的武松和一群乌合之众的囚犯,速度不可能太快!
“追!”
何涛从牙缝里迸出一个字,眼中闪烁着凶光,“他们人数众多,目标明显,逃不远!所有人,跟我出城追赶!通知郓城县的士卒,不,郓城县的士卒恐怕也靠不住了!发信号,让济州的厢军来!沿途村镇,一律严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众衙役齐声应诺。
何涛不再看这满地狼藉的牢狱,转身冲出大牢,带着手下数十名精干捕快衙役,冲出县衙,扑向洞开的西城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