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涛闻言,心中一震!这名字他如何不知?
此人原是将门之后,殿司制使官,因失陷花石纲丢官,后又失陷生辰纲,如今竟在此地出现,看来他与晁盖果然是一伙的。
他心中念头飞转:杨志与晁盖一伙一起劫夺了生辰纲,但为何杨志麾下有一帮如此悍勇的骑兵?
不等何涛想明白,杨志转头对刚刚挣扎站起的刘唐道:“晁天王何在?”
刘唐死里逃生,又惊又疑,指着前方:“天王往那边去了……”
杨志点头,对身后面具骑士喝道:“护住此人,随我来!”
说罢,一马当先,向前追去。面具骑士分出一半,护住刘唐,另一半紧随杨志。
何涛看着杨志等人远去的背影,知道今日已不可能擒拿晁盖。他恨恨地一跺脚:“撤!”
厢军如蒙大赦,连忙抬着伤员,簇拥着何涛,狼狈退去。
……
杨志率队追赶,不多时便追上了晁盖等人。
晁盖见身后追兵已退,又见一彪陌生骑兵追来,为首将领面生青记,气势惊人,不由得警惕起来,横刀戒备。
杨志勒马停住,看着晁盖,目光复杂。他沉默片刻,抱拳道:“前面可是托塔天王晁盖?”
晁盖沉声道:“正是晁某。阁下是?”
“某家杨志。”
杨志淡淡道,“奉朱安哥哥将令,特来接应天王。请随我来。”
“朱安兄弟?”
晁盖一怔,随即大喜!他早知朱安在梁山颇有势力,却没想到他会派人来此接应,只是没想到他派来的竟是与他曾有过节的杨志!
吴用上前一步,拱手道:“原来是杨制使!之前我等冒犯虎威,还望杨制使多多海涵!”
杨志冷哼一声:“过往之事,不必再提。杨某如今是朱安哥哥麾下之人,哥哥有令,杨志自当遵从。请诸位随我来,此地不宜久留。”
说罢,调转马头,当先行去。
晁盖与吴用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的惊讶。当下不敢耽搁,扶着伤员,跟着杨志等人前行。
又行了约莫半个时辰,来到一处僻静的湖畔。湖水浩渺,芦苇丛生。湖岸边,停着几艘货船。
杨志点头,对晁盖道:“上船。”
晁盖等人依次上船。船上的汉子看到吴用,眼睛一亮:“吴学究!许久不见!”
吴用定睛一看,也笑了:“原来是小七兄弟!”
阮小七哈哈大笑:“正是小弟!朱安哥哥早料定诸位会从此处突围,特命小弟在此接应!”
晁盖等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从韩伯龙被识破,到郓城县暗中相助,再到杨志及时救援,这一切的背后,都有朱安的影子!
只是晁盖想起自己当初劫取杨志押运的生辰纲,如今却要靠杨志救命,脸上不由发热。
船上,晁盖对杨志深深一揖:“杨制使,昔日生辰纲之事,是晁某对不住你。今日蒙制使救命之恩,晁盖感激不尽!他日必当厚报!”
杨志脸色依旧冰冷:“天王不必多礼。杨某是奉朱安哥哥之命行事,要谢,便谢哥哥罢。至于生辰纲……往事已矣,不必再提。”
话虽如此,但他语气中的疏离与冷淡,谁都听得出来。晁盖等人讪讪的,也不好再多说。
阮小七见状,连忙打圆场,指挥水手开船。几艘船如同离弦之箭,驶入茫茫湖水,向着梁山方向而去。
……
两日后,梁山巡检司。
朱安亲自在码头迎接。见晁盖等人下船,他大步上前,一把扶住受伤的晁盖,关切道:“天王受苦了!诸位兄弟辛苦了!”
晁盖看着眼前这位如今已是梁山之主的年轻人,心中感慨万千,抱拳道:“朱安兄弟!救命之恩,没齿难忘!晁盖……惭愧!”
朱安笑道:“天王言重了!江湖救急,本是分内之事。诸位且随我来,已备好房舍、医药,好生休养。”
他将晁盖等人安置在巡检司后寨一处清净院落中,派了郎中为众人治伤,又送来干净衣物、可口饭菜。
晁盖、吴用、公孙胜、刘唐等人身上皆有伤,但多是皮肉之伤,将养几日便无大碍。唯有武松,伤势最重,一直昏迷不醒。
如此过了五六日。
这日清晨,武松所在的厢房内。
武松缓缓睁开双眼,只觉浑身剧痛,但比之前已好了许多。他费力地转动脖颈,打量四周。这是一间整洁的厢房,桌椅俱全,窗外传来鸟鸣声声。
床边,一个身影伏在床沿,似乎睡着了。
武松定睛一看,那身影矮小瘦弱,穿着粗布衣衫,不是他的兄长武大郎又是谁?
“大哥?”武松几乎不敢相信。
武大郎猛地惊醒,抬头看到武松睁着眼看他,顿时喜极而泣:“二郎!你可算醒了!”
他扑到床边,紧紧抓住武松的手,眼泪扑簌簌落下:“吓死哥哥了!你昏了这些天,哥哥真怕你……真怕你……”
武松看着兄长憔悴的面容,心中酸楚,反握住武大郎的手,道:“哥哥……我怎么会在这里?”
武大郎抹着眼泪,将晁盖等人一路逃亡,最终被朱安接应到梁山之事,简略说了一遍。
武松静静听着,听到众人最终安然抵达梁山,方才稍稍心安。
他忽然想起一事,问道:“哥哥,你和嫂嫂……你们是如何脱险的?”
武大郎闻言,神色一黯,沉默良久,长长叹了口气。
武松心中升起不祥预感:“哥哥?怎么了?”
武大郎看着弟弟,将自己如何被朱福掌柜安置、潘金莲如何跟一个野汉子跑了、又如何被接到梁山……一五一十,细细道来。
末了,他哽咽道:“二郎……是哥哥没用……哥哥我……我连个家都守不住……”
武松听着兄长的诉说,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瓶。
他既怒潘金莲的薄情,又愧疚因自己之故,连累了兄长。他想起潘金莲往日种种,虽知她心高气傲,对兄长多有不满,但终究是一家人。
而兄长……武松看着武大郎那张满是沧桑的脸,心中更是刺痛。他知道,兄长一生谨小慎微,只求平安度日,却因自己这个惹祸的兄弟,一次次陷入险境,如今连妻子也离他而去……
“哥哥……”
武松声音颤抖,“是二郎……连累了你。”
武大郎连连摇头:“不,不怪你!是哥哥没用!是哥哥……”
“哥哥。”
武松打断他,握紧他的手,“从今往后,二郎再也不会让你受苦。你我兄弟相依为命。那些过往……便让它过去罢。”
武大郎看着弟弟,泪如雨下,重重点头:“好……好……兄弟团聚,比什么都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