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鹞自毁的烟尘尚未完全散去,凌无恙的心已然沉静如冰。三日,仅有三日时间!直捣黄龙或劫法场皆风险巨大,且可能顾此失彼。清岚与玄玑既已勾结,听雪楼与万象灵枢阁内部几乎被渗透成筛子,贸然行动无异于自投罗网。
唯一的破局希望,在于引入外部变量,打破敌人精心营造的孤立局面。
“必须寻求外援,至少……要让他们知道真相,保持中立,或者能在关键时刻制造混乱。”凌无恙目光锐利,瞬间理清思路。他身形化作星芒,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返回沉剑泽。
洞府内,月倾城刚从云芷处得到几条零碎却重要的信息,见凌无恙归来,正要开口,却被他抬手制止。
“情况紧急,长话短说。”凌无恙将拷问所得情报快速告知月倾城。
听到“祭旗”二字,月倾城周身寒气骤然迸发,石桌瞬间覆上一层白霜,眼中杀意几乎凝成实质:“清岚老贼!他敢!”
“他不仅敢,而且时间就在三日后。”凌无恙声音低沉,“我们人手不足,硬拼胜算渺茫。必须寻求外援。”
月倾城强压下滔天怒火,冰眸中闪过一丝决断:“焚天谷谷主‘火擎苍’性格刚烈,最恨阴谋诡计,且与家师有旧。若能让他相信此乃灭世之祸,或可争取。寂灭禅寺……态度不明,闭寺已久,难以接触。”
“焚天谷由你亲自前往,陈明利害,效果最佳。寂灭禅寺……我去试试。”凌无恙道。他身负圣印碎片,对寂灭禅寺那可能与“寂灭”相关的名号有些在意,或许能找到切入点。
“不可!”月倾城立刻反对,“你独自前往寂灭禅寺太过危险,那里……”
“无妨。”凌无恙打断她,掌心托起两块微微共鸣的圣印碎片,“我有它们,或许能敲开那扇闭锁的山门。时间紧迫,必须分头行动。”
月倾城看着他坚定的眼神,深知这是当前最优选择。她深吸一口气,取出一枚形似冰晶羽毛的信物交给凌无恙:“这是‘冰凰令’,见此令如见我师尊亲临。若……若焚天谷不信我,你可持此令再去一试。云芷会安排绝对可靠的渠道送我们离开听雪楼势力范围。”
凌无恙收起冰凰令,没有多言,只道:“保重。三日后,无论成败,冰狱峰下汇合。”
“一定。”月倾城重重点头。
夜色深沉,两道隐秘的流光悄然离开沉剑泽,朝着不同的方向疾驰而去。
凌无恙的目标,是位于西凛天洲极西之地的“寂灭禅寺”。根据星图指引和“火种”知识库的模糊记载,这片寺庙群建立在一条传说中的“万古寂灭之地”边缘,传承古老而神秘。
他驾驭“星芒号”,将速度提升至极限,同时不断用圣印碎片的力量掩盖行踪。一路上,他见到更多荒芜的土地和绝望的修士,灵力枯竭的阴影如同瘟疫般蔓延,更坚定了他阻止这场阴谋的决心。
一日后,凌无恙抵达西凛天洲边缘。眼前的景象让他微微动容。一片无边无际的、仿佛连时间都凝固了的灰色沙漠横亘在前,沙漠的尽头,隐约可见一片笼罩在朦胧佛光与寂灭气息交织中的古老庙宇群落——寂灭禅寺。
与寻常佛寺的祥和庄严不同,寂灭禅寺散发出的是一种万籁俱寂、看破生死的苍凉意韵。寺庙周围的空间呈现出不稳定的扭曲感,仿佛靠近都会被那寂灭之意同化。
凌无恙收起星芒号,徒步走向那片灰色沙漠。越是靠近,那股令万物归于沉寂的力量就越发明显,仿佛在消磨他的灵力,冻结他的神魂。怀中的圣印碎片,“守护之章”散发出温和的光晕抵御着这股侵蚀,而“净化之章”则对那寂灭气息中隐含的一丝不易察觉的“污秽”产生了微弱的排斥。
这寂灭禅寺,似乎并非表面那么简单。
他来到寺庙那巨大、古朴、紧闭的石门前。门上没有任何雕饰,只有两个仿佛蕴含至理的古字:寂灭。
凌无恙运转混沌星源,声音平和却清晰地传入寺内:
“末学凌无恙,身负‘源初巡天’之责,携‘圣印’至此,有关乎此界存亡之秘,求见贵寺主事!”
声音在寂灭的沙漠中回荡,却如同石沉大海,寺内毫无反应。
凌无恙并不气馁,他心念一动,将两块圣印碎片的气息稍稍释放。顿时,暗金色的秩序光辉与守护之意弥漫开来,与周围的寂灭气息形成了微妙的对抗与交融。
这一次,寺内终于有了动静。
那巨大的石门,发出沉重而古老的“轧轧”声,缓缓向内打开了一道缝隙。一个身着灰色僧衣、面容枯槁、眼神却如同古井般深邃无波的老僧,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后。
他目光扫过凌无恙,尤其是在他怀中那两块圣印碎片上停留片刻,古井无波的眼中泛起一丝极细微的涟漪。
“圣印传承者……巡天的火种,竟还未彻底熄灭么?”老僧的声音沙哑,仿佛很久未曾开口,“你所言界域存亡,可是指那‘噬灵之祸’与‘归墟之暗’?”
凌无恙心中一震,这寂灭禅寺,果然知晓内情!
“正是!”凌无恙沉声道,“万物归一会与归墟魔土勾结,布下‘九幽噬灵大阵’,欲抽干九霄灵域本源,接引噬渊降临!三日后,听雪楼内便将行血祭以加速此过程!望贵寺能出手,阻此灭世灾劫!”
老僧闻言,沉默良久,最终却缓缓摇了摇头,说出了一句让凌无恙心头一沉的话:
“劫起劫灭,自有定数。寂灭禅寺,不染红尘,不问世事久矣。施主,请回吧。”
星夜分兵寻外助,古寺闭门言定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