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辨证的角度来看,这东西越用越顺手,就是剑客手中剑,刀客手中刀,且有了一根器物当指向,施展丹术也更精准方便……
比如施展“刨削罡”,先前他需要一心两用,一边施展一边操纵控制,可有了这根东西辅助,一边输出施展维持就可,剩下注意力用来控制就行。
但反过来说,这玩意儿毕竟是个外物。
虽然事半功倍,甚至事半功几十倍,可越是让人轻松,越容易失去根本。
像他现在这样,徒手施展元罡枪,因为有实际练枪的基础,所以也不会失去精准和强度,再使用外丹只会更强。
反过来,基础不牢固用习惯了,忽然失去外丹,就成废物了。
从发展的角度来看,整根东西内部进行周天的疏通镌刻,即便有很过硬的技术,可以把周天镌刻得很细微,腾出更多空间来镌刻,可罡气流动时会产生压迫力,结构越细小,压迫力越大,很容易让外丹破碎。
不同材料承受能力很有限,一般来说刻得越大越牢靠。
但一块料子也就这么大,刻得越大,刻其余经络的地方便少了。
想要刻得多还牢靠,就只能让器物变大。
可变大的话,一来施展会因为力量注入后要形成循环才能形成效用,大了会拉长路径形成滞后性,且还会影响精准度,增大消耗。
小了的话虽然更加容易操控,提升精准性和效率,但能用路径就不多了。
“那加个杖芯?加个把手?”
想到这个合情合理的设定,许平阳自己都觉得有点古怪和滑稽。
不过他自己最终的选择就是……随缘。
“许师傅,我来了。”奚君直去后复返,手和脸都洗得很干净,整个人面貌瞧着也有些焕然一新。
许平阳拿出了一根麻绳,让他把头发扎起来。
奚君直刚把头发扎起来时,他便抬手打出一记链锯罡,将其头发全部斩断。
“将这头发收起来。”许平阳道。
奚君直有些颤抖地看着手里的头发,好一下才回过神来。
在听完吩咐收好头发后,许平阳又用足足两尺长一掌半宽的链锯罡,给他的头发一阵斩切,很快就剃了一个圆寸。
抬手卷一把河水,用丹罡吸笼罩奚君直全身后朝上一拉。
顷刻间,碎发尘垢干干净净。
“这叫洗心革面,从头开始。”
许平阳这解释,让奚君直狠狠点头:“是!是!许师傅!我明白了!”
过了这个小插曲后,许平阳回船上取了些工具来,开始教奚君直测量,划地,两人一起把第二个码头的地给划拉了起来。
村里人已经起来吃好了早饭来干活了,都在给他盖房子。
打过招呼后,他就像个该溜子,挥舞着手里的紫藤条朝着草木隘进发——坐在板车上,让奚君直来推。
“脚正,腰齐,弹背发力。”
“正脚时吐纳,吐纳时发力。”
“心与意合,意与体合,内外一致。”
自然,靠着这个普通人来干活还是比较吃力的,肯定得调教一下,就把神行太保的那一套传授就行。
到了草木隘这里,便继续折腾起木料来。
还是简单的那一套刨削,裁切,焦磨,奚君直就在旁边帮着装车。
装好之后,他便坐上板车来到岸边,教奚君直打桩圈地。
“夯打时,蹬脚拧胯耸脊背提膀子发力,配合呼吸吐纳——”
待教完了,便自己坐上车子,用丹罡吸抽着板车朝前一阵飞奔。
这个诅咒也蛮奇怪的,不知道为什么,特别针对“船”。
只要不去看水不去看船,看岸边看码头,就不会出现扭曲和错位。
但是看码头时往前一看,他就能敏锐感知到脑子一阵眩晕。
像是有只手把一根筋拨转了下似的。
他问过别人,普通人则根本感受不到。
“许师傅,这边水泥不够了,劳烦从仓库取些——”
干活中的卢老头喊声打断了许平阳的思绪。
他应了声,将木头桩子倾倒在河滩地面上,随后便紫藤条一挥,空板车被丹罡吸强力拽着,朝前滚滚跑去。
突然,一阵大风吹来,带着浓浓潮味。
“要下雨了。”许平阳暗道一声。
旋即停下,目光扫视四周天空,就看到了很远的地方有些云。
“涨水了……许师傅,开始涨水了,肯定要下雨了。”
奚君直跑过来说道。
许平阳目光看向了河滩,不禁吓一跳。
河滩边缘上的水,已经漫了上来。
“不对呀……”
他打开慈悲眼一看,果然,水根本没上来。
“无妨。”
说完走下去,开着慈悲眼来到码头边,找了块石头,在码头上拴着自己鸟船的定船桩周围,画了一个有东南西北的圈。
画完后他往后退了一阵,方才关掉慈悲眼,睁开眼。
往前一看时,便到了自己的船,一瞬间,船和码头都消失了。
他沿着堤岸,四下看看。
奚君直也过来询问他要做什么,他便将刚才那图案画了一遍,讲给奚君直听,让他在附近岸边找一找这图案。
两人找啊找的,却是把整个河岸找了个遍也没找到。
便暂时放弃了寻找。
他又把祖延宗和俞晏叫过来,把这个图案交给他们,吩咐他们若是在哪里看到了,立刻来找自己,带自己去看,顺便多留心岸边。
这块地方说大不大,但说小么,整个运河沿岸都有好几里长。
石桥峪纵横都没那么长。
这里地盘大小,整体而言,比石桥峪要大好几圈。
可碍于各种事,这儿能用的地盘其实并不多。
单单拿要耕种的田来说,这是本地人赖以生存的根本,田不能少。
一百多亩田,占地纵横就达到了长宽数百丈。
就这,便占去了相当多的面积。
石桥峪与之比是小,可石桥峪里没有耕地,耕地都在周围村庄里。
吩咐完后,许平阳就带着奚君直继续打桩。
他直接用紫藤条迸发流罡锤,往桩头上一敲,便把桩子砸入了深处。
还别说,这根木条养护好了,加上丹术使用,可比铁锤要强很多。
奚君直也不是小孩子,吃饱了饭,掌握了法子,有的是力气。
两人只是忙活了一天,就把新的码头地给圈了起来。
完事后,奚君直还一直说自己脚泡在水里,泡得可真难受。
许平阳也很无奈,要真说起来,他不开慈悲眼,自己脚也是泡在水里干活的,这个地方的诅咒就是这么奇怪。
这第二个码头,不是他花船那样的凹型中间凹下去很深的纵码头,而是中间凹下去这块很宽的横码头,两边两条纵台长度不长,但那一条横台长度却达到了十丈,足可以容纳好几条船只横向贴边停靠。
地皮圈好后,还是老样子,把造房子的村民分出一波来挖。
挖地与坑基浇筑,一天就能完工。
剩下就是等着这东西干透了,再进行下一步码头浇筑。
当天晚上就下雨了,隔天阴天,没有下雨,但这个“水”蔓延过了岸滩,一直到了村子聚居地外面,众人还是冒着“水”动工挖的。
许平阳原以为众人多少会有些埋怨,结果屁事没有,干得还笑哈哈的。
找奚君直聊了聊,才知道这儿的人到了春耕种田下地,半截身子都是泥巴糊着,有些人弄不好还烂过裤裆,这点事比起种田,啥也不是啥都不算。
这么一说,许平阳就松了口气。
雨后一群孩子们玩耍,都跑去他还没建好的家这里。
这宅子虽然还没建设好,但地坪什么的早就好了。
石头水泥地坪,离地一尺三寸,就算发洪水,村子人水上漂,也淹不到这。
尤其是这水泥地之平整坚固,村民也啧啧称奇……
然后就把孩子打一顿再赶走。
一来是这地方是“仙家地盘”,他们大人来着是干活的,小孩子就是胡闹,容易脏了地盘,二来都知道干活的地方有危险,孩子生养都不容易。
至于为啥打一顿……
闲着也是闲着,抽几下玩玩,放松一下。
“孩子都是贱骨头,不抽不行。一个个都不懂事,不抽便不知好坏。现在闯小祸,以后坏大事……抽多了,若是窝囊,那也就算了,抽少了便是纵容,成了泼皮祸害乡里可不行,那我们老了管不住了,要被戳脊梁骨的。”
河湾村的民风倒是出奇得好。
相较之下,石桥峪那里,为了护犊子,护住自己闯了祸的熊孩子,相交多年割脖子换脑袋的好友都能打起来,吵得面红耳赤,老死不相往来。
许平阳又问了问奚君直,才知道这些还是当年祭祀那事闹的。
这些天,河滩水就没消退过,小雨间歇性下。
天倒是一日比一日干净了。
但图案的那事却还毫无头绪。
许平阳也曾怀疑,是不是造码头给盖住了。
可自己鸟船码头定船桩这里的图案仍旧在,完全没有磨损的迹象。
又过了五日,天还没完全放晴,河滩上的水褪去了,干干净净。
新的码头坑基这里也好了,没问题了。
村里老少爷们儿便齐上阵,一同去弄石头水泥把这码头给立起来。
这个工程量比造鸟船码头大了许多,用了足足三天。
雨一停,太阳一起来,稻子便开始发黄。
三天造码头的时间,一天比一天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