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一下午,士兵们陆续倒下,原本入夜,他们要去偷袭东瀛人的粮仓。
现在看来,只能改变作战计划。
虎啸来找虞卿卿,说陛下让她去一趟军师营帐。
虞卿卿以为,夜溟修又要让她传译密报。
到了营帐才发现,除了军师和将领,还有两名伙房的人,正跪在地上。
气氛很古怪。
夜溟修坐在正中主位,垂眸,手里拨弄着白玉珠串,脸上看不出喜怒。
虞卿卿一进来,费先生立刻问其中一名伙夫。
“昨夜你当真看清了,是林将军的家眷进了伙房?”
伙夫看了虞卿卿一眼,犹疑道:“像......又不太像。”
夜溟修声色冰冷:“想清楚再说,投毒,是很严重的指控。”
虞卿卿蹙眉,这是怀疑她昨夜进伙房投毒?
昨晚她一直在自己的营帐内,未曾离开过。
这伙夫,为何说她夜里进过伙房?
伙夫试探问:“能否请虞姑娘,穿一件黑色斗篷?”
费先生立刻拿了件黑色斗篷,让虞卿卿披在身上。
伙夫望着虞卿卿垂眸的样子,点头道:“对,对,是她!”
“昨夜四更时分,虞姑娘来伙房,说给林将军要一碗醒酒汤,小的不敢欺瞒。”
虞卿卿蹙眉:“满口胡言!昨夜我一直待在营帐内,从未去过什么伙房,更未要过醒酒汤。”
很快,林景墨也被带进来。
“林将军,昨夜四更时分,你可曾让虞氏去伙房,要过醒酒汤?”费先生问。
林景墨眼眸转了转,若说昨夜是军妓去要了醒酒汤。
岂不暴露了,他在大战前夜招妓的事。
夜溟修定要问责,恐怕又要给他多加一百军棍。
他沉声道:“昨夜,末将的确让虞氏去伙房,要过醒酒汤。”
虞卿卿难以置信:“林景墨!你胡说什么?昨夜四更时分,我根本未与你待在一处。”
林景墨心虚,根本不敢看虞卿卿。
他也知道,这样说,相当于指认虞卿卿就是投毒的凶手。
可为了不暴露自己违反军规的事,他只能这么说。
费先生皱眉:“此事十分蹊跷,虽有人证,但虞氏没有理由给将士们投毒啊。”
秦珩也点头:“是啊,虞姑娘前几日帮我们传译军情,立了大功,怎么可能帮东瀛人做事。”
跪在地上的另一名伙夫,忽然小声说:
“虞姑娘家中曾与东瀛人经商,虞姑娘又懂东瀛语,会不会已被东瀛人收买了......”
虞卿卿冷笑,瞪了那人一眼。
“空口白牙,在这造谣,我看你才是东瀛人的细作!”
一时间,气氛僵持。
营帐内,安静得可怕。
费先生看向夜溟修,小心翼翼试探。
“陛下,不若暂时将虞氏关押起来?待事情水落石出......”
“都下去。”
夜溟修忽然冷声打断,轻捏眉心:“人多口杂,吵得朕头疼。”
他抬眸,看了眼虞卿卿:“虞氏留下,朕亲自审。”
大家鱼贯而出,皆是一脸同情地望着虞卿卿,替她捏了把汗。
勾结东瀛人,是什么下场,所有人都清楚。
“林景墨,还有那两名伙夫,留下。”
他们三人被叫住,正要迈出营帐的脚,又收了回来。
夜溟修示意虞卿卿,声音柔和:“坐下。”
虞卿卿方才一直站着,这会脚的确酸了,就着旁边的位子坐下来。
林景墨也顺势要坐下去。
夜溟修冷眼睨着他:“让你坐了吗?跪下。”
林景墨立刻跪下身,额头有冷汗渗出。
夜溟修怎么对他如此不客气?难道识破他说谎了?
夜溟修靠在椅榻上,视线冰冷地睨着林景墨。
“林景墨,昨夜,你让虞氏去了伙房?”
林景墨打定主意,夜溟修一定不知道实情,便一口咬定。
“没错,昨夜末将被陛下斥责后,懊悔不已,便让虞氏去拿醒酒汤,想着今日无论如何都不能耽误战事。”
夜溟修冷笑了一下,眸中已涌现杀意。
“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新说。”
林景墨心里打鼓,夜溟修这样说,是知晓他在撒谎?还是故意诈他的话?
想了一下,决定死咬住不松口。
“的确是虞氏,昨夜她就宿在末将的营帐里。”
虞卿卿猛地起身,恼羞成怒。
“林景墨!我何时睡在你营帐里了?你为何这般诬陷我?”
她走到中央,沉沉地跪下去,眼眸泛红。
“陛下,民女冤枉,民女昨夜与婢女睡在一起,从未进过林将军的营帐。”
“更没有进过伙房,投毒一事,与民女无关。”
夜溟修淡淡地看她一眼:“起来说话。”
几名亲兵,忽然扭送着一名五花大绑的女子,进了营帐。
那女子浑身鞭伤,跪在地上,一脸视死如归地垂眸。
林景墨看了一眼,不由大惊。
那女子正是昨夜在他营帐过夜的军妓蝶祈。
林景墨的心猛地一沉。
原来夜溟修不是在诈他,而是真的查到了什么,给他机会让他自己交代。
可笑,他还在撒谎。
虎啸拿了件黑色斗篷披在蝶祈身上。
又冷声问伙夫:“再仔细看看,昨夜进伙房的究竟是谁?”
伙夫看了看蝶祈,又看了看虞卿卿,恍然大悟。
“原来不是虞姑娘。”
伙夫吓得跪下身,不住地磕头:“是小的眼拙,真没分清她二人,还以为是虞姑娘,小的不是有意诬陷。”
“林景墨,你可知罪?”
夜溟修音色冷厉,压低的声线让人不寒而栗。
林景墨垂眸,一脸惶恐:“末将、末将昨夜的确违反军规,可、可末将真的不知,这女子竟会潜入伙房投毒。”
夜溟修冷笑:“她拿着你的腰牌,堂而皇之进了伙房,你这是在为东瀛细作行方便?”
林景墨一听这话,吓得匍匐下身,叩首道:“陛下言重了,末将的确不知情。”
夜溟修缓缓走到林景墨身边,居高临下睨着他。
“身为统帅,却连这点警觉都没有,林景墨,你不配做将军。”
夜溟修眯起眸,沉声道:“虎符,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