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过二门的瞬间,风穿过敞开的车棚檐角,卷起几片落叶,却盖不住那股扑面而来的肃穆。
车棚就搭在空地中央,六米见方的木架撑起青瓦顶,四面无门,通透敞亮,恰好将那辆依维柯房车完整罩在其中。阳光透过瓦缝筛下来,落在车身锃亮的表面,反射出冷冽又均匀的光,衬得那巨物愈发显眼——它通体光滑如镜,线条硬朗得不合常理,既非木造的亭台,也非铜铸的车马,反倒像一块被精心打磨过的玄铁神物,静静卧在棚下,透着股“非人间所有”的神秘与威压。
老太太的脚步猛地钉在原地,瞳孔骤然缩成一点,攥着佛珠的手指死死收紧,指节泛白,连带着佛珠都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她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半点声音,眼底先是闪过一丝惶恐,随即被极致的难以置信填满——活了大半辈子,她见过王府的鎏金马车,见过寺里的丈八铜佛,却从未见过这般造型古怪、气势慑人的物件,只觉得那股无形的气场压得人呼吸都滞了半拍。
身边的小翠和小莲早已惊得浑身发僵,脸色瞬间褪成惨白。小翠双手紧紧绞着衣角,嘴唇哆嗦着,眼神里满是惊惧,仿佛那车棚里卧着的不是个物件,而是能吞人的凶兽;小莲则死死低着头,耳根红得发烫,心跳擂鼓般撞着胸口,连抬头多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只敢用眼角余光偷偷瞟那巨物,越看越觉得心惊肉跳,脚下竟不自觉往后挪了半步。
杨毅瞧着三人的模样,脸上依旧挂着恭谨的笑,缓步走向车棚。他伸手握住依维柯侧门的把手,轻轻一拉,“咔哒”一声轻响,在这寂静的氛围里格外清晰,吓得小翠和小莲身子又是一颤。
紧接着,杨毅弯腰从车里拎出两个圆圆的物件,转身面向老太太。只见他手腕微微用力一撑,再顺势往两侧一拉,“咔哒”“咔哒”两声脆响接连响起,那两个看似不起眼的圆物,竟瞬间舒展开来,变成了两把能坐能靠的月亮椅——椅面软乎乎的,带着温润的质感,造型别致又精巧,完全看不出方才折叠时的局促。
这一手,直接让老太太当场镇住了。她瞪大了眼睛,忘了呼吸,攥着佛珠的手停在半空,嘴里喃喃道:“这……这是能屈能伸的仙家座椅?” 语气里满是震撼,先前的惶恐渐渐被极致的好奇取代,连带着眼神都亮了几分。
杨毅笑着将两把月亮椅并排放在车棚下的平地上,又转身钻进车里,拎出两个小巧的小马扎,往月亮椅两侧一放,对着两个丫鬟拱手笑道:“两位姐姐一路辛苦,快歇歇脚。”
小翠和小莲哪敢落座,连忙摆手,脸上满是惶恐与恭敬,齐声说道:“多谢神仙,奴婢不敢造次,伺候老太太就好。” 说罢便恭恭敬敬地退到老太太身后,垂手侍立,连头都不敢抬。
老太太这才缓过神,在丫鬟的搀扶下,小心翼翼地坐上月亮椅。刚一落座,便觉得浑身都被妥帖托住,软而不塌,稳而不硬,比家里铺了三层棉垫的太师椅还要舒坦数倍,浑身的疲惫瞬间消散大半。她忍不住轻轻“咦”了一声,眼神里的敬畏又深了几分。
杨毅见状,脸上笑意更甚,微微躬身道:“老太太您先歇着,晚辈这就去取延寿丹。” 说罢,便转身钻进了依维柯房车之中。
他径直走到储物格前,弯腰翻出那瓶维生素E胶囊。透明瓶身里,一颗颗胶囊泛着温润的鹅黄色,裹着透亮的薄膜,在光线里莹润饱满,活脱脱就是传说中“聚灵气而成”的仙丹模样。他捏起一颗指尖摩挲,软乎乎的带着点弹性,和古代丹药的坚硬质感截然不同,心里暗笑:就这品相,说不是仙药都没人信。
可刚要往外拿,他又顿住了。
“得找个像样的包装才行。”杨毅挠了挠头,开始在车厢里翻找。
正在抓狂翻找时,杨毅的目光突然落在了储物格旁的湿纸巾抽盒上——漏在外面的那一节早就风干了,摸起来糙糙的,却透着一股干净利落的质感。
他灵机一动,抓起旁边的小剪刀“咔嚓”一声,直接剪下那节风干的湿纸巾。心里盘算着:这纸巾又纯净又干爽,质地细腻得不像话,古代人压根见不到这玩意儿,用它包“仙丹”,既显稀罕,又能衬出丹药的金贵。
啥也不多想,他捏起一颗维生素E胶囊,用干纸巾严严实实一包,攥在手里就往外走。走到月亮椅旁坐下,当着老太太的面,缓缓展开纸巾——那一颗胶囊立马露了出来,鹅黄色的囊身莹润透亮,软乎乎的还泛着微光,活脱脱一副“仙家至宝”的模样。
“老太太,这便是延寿丹,您过目。”杨毅语气恭谨,“仓促间没找着合适的匣子,就用这干净纸包了,您别见怪。”
老太太的眼睛瞬间亮得像燃了火,死死盯着纸巾里的那一颗胶囊,呼吸都放轻了,生怕吹口气就惊了这仙家宝贝。
杨毅又叮嘱道:“这丹您得在回家两天内吃下肚,不然在外面搁久了,怕会氧化失效。”杨毅心想:得给你个回家后显摆的时间
“氧化?”老太太猛地抬头,眼里满是茫然,显然没听懂这陌生词。
杨毅笑着打比方:“您吃过苹果吧?”
老太太连忙点头。
“苹果咬一口搁在那儿,过会儿是不是就变褐发黑了?”杨毅问道。
“是是是!”
“那就是氧化了。变了色的苹果,您多半就不吃了吧?”
老太太使劲摇头:“不吃不吃,看着就不新鲜了!”
“对喽!”杨毅一拍手,“这延寿丹是有活性的宝贝,跟苹果一个道理,在外面放久了也会‘变色失效’,也就是氧化。就这一颗,可是凝了不少灵气,到时候药效没了,可就太可惜了。”
老太太一听,脸色瞬间凝重起来,连忙伸手接过纸巾包,小心翼翼地把边角折得严丝合缝,紧紧攥在手里,又揣进贴身的衣襟里,按了又按才放心。她脸上满是激动,嘴角止不住地往上扬,攥着佛珠的手都在轻轻颤抖,连声道:“多谢神仙!多谢神仙!就这一颗宝贝,老身一定记着,到家就吃!”
眼角眉梢全是藏不住的激动。
正说着,老太太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拍大腿,急切地看向他:“杨神仙!老身差点忘了正事——您刚进寨时提的那仙洁皂,能不能让老身瞧瞧?”
杨毅心里一喜,当即笑着应道:“老太太记性真好!就是……” 他话锋一转,瞧了瞧老太太洁净的手脸,“您这手脸干干净净的,仙洁皂的妙处得脏地方才试得出来!”
说着他往院角一扫,正好瞧见小妹正跟然后彪在地上滚闹,小手小脸糊满了泥巴,黑一道黄一道的。
“小妹,过来!”杨毅扬声喊了一句。
小妹抬头见是杨毅,又瞥见他身边端坐的富家老太太,穷人孩子的拘谨瞬间冒了出来,攥着满是泥污的小手,唯唯诺诺地挪了过来。
“别怕别怕,”杨毅放缓语气,“你先去打半盆水来,“你再去拿块皂来。”
小妹一听是让自己干活,反倒高高兴兴的,蹦蹦跳跳地跑向厨房。没多久,就端着一盆清水回来,手里还攥着块肥皂,小心翼翼放在月亮椅旁的地上。
“来,看你这小手脏的,洗洗小手再洗洗脸。”杨毅拿起肥皂递过去。
小妹听话地蹲下身,把小手伸进水里,拿着肥皂在手上蹭了蹭,又往脸上抹了抹,再往水里一冲——原本清澈的水立马变成黑的,小手小脸却变得干干净净。
“这……这也太神了!”老太太看得眼睛都直了,惊得声音拔高几分,“杨神仙,这仙洁皂能不能卖老身一些?”
杨毅面露难色:“老太太,不瞒您说,这皂我自己用都不够——寨门口的澡堂全靠它清洁。等以后产量提上来,我第一时间给您留着卖您,行吗?”
“不行!”老太太语气执拗,“老身现在就想要,你说价钱,多少都行!”
“真不是价钱的事,”杨毅无奈,“我进寨时就跟您说过,主要怕虱子跳蚤,这皂是刚需。”
老太太追问:“你现在手里到底有多少?”
杨毅盘算着答道:“也就剩下十块了。”
老太太二话不说,扭头冲小翠吩咐:“小翠,去叫管家拿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