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上午,阳光不算灼热,带着几分温吞的暖意。小剩家的院门口,一派慵懒景象——
小妹怀抱着一只刚满月的猞猁,小家伙浑身覆着蓬松短毛,哪儿有半分安分模样?在怀里扭来扭去,前爪张牙舞爪地扒拉着小妹的衣袖,脑袋还时不时昂起,冲小妹“嗷呜”叫一声,那模样活脱脱像谁欠了它百八十两银子,正是杨毅给它起的“丧彪”。
一旁的小剩蹲在门槛上,手里捏着根干树枝,在地上胡乱画着,线条歪歪扭扭,谁也看不出画的是啥,满脸都是百无聊赖的模样。院外的空地上,大狗小黑正找了处背风的暖和地儿,前爪蜷缩在身子底下,脑袋搭在爪子上,懒洋洋地晒着太阳,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忽然,小黑猛地竖起耳朵,原本耷拉着的尾巴瞬间绷紧,猛地抬起头,朝着村口的方向“汪”了一声,随即站起身,撒腿就往村口狂奔而去,那速度与方才的慵懒判若两犬。
小剩和小妹对视一眼,连忙站起身往村口望去。没等多久,一道身影骑着电动摩托车,顺着村道快速驶来,车轮碾过碎石,只发出轻微的滚动声——正是杨毅。
摩托车稳稳停在院门口,杨毅抬腿下车,目光扫过村里三三两两的陌生身影,大多是年轻女子,开口问道:“这村里咋突然多了这么多陌生人?”
“杨大哥!”小妹抱着还在张牙舞爪的丧彪,抢先答道,语气带着几分雀跃,“那些都是之前藏在山洞里的姐姐,婶婶们呀!土匪被打跑了,她们就都回家啦!”
杨毅点点头,手脚麻利地开始收帐篷。小妹看着他熟练地捆扎帐篷,以为他要独自离开,眼眶瞬间泛红,声音带着几分哽咽:“杨哥,你……你要走了吗?”
杨毅手上的动作一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抬头看向满脸委屈的小妹和一旁有些失落的小剩,笑着说道:“瞧我这记性,忘了跟你们说——你们俩也赶紧收拾东西,跟我一起去山寨!”
他指了指远处的山峦,语气带着笃定:“山寨里地方比村里大,有现成的房子,粮食也足,比在这儿安稳多了。”
“真的吗?!”小剩眼睛瞬间亮了,猛地站起身,满脸不敢置信。小妹也破涕为笑,用力点头,眼泪还挂在脸颊上,却笑得格外灿烂:“太好了!谢谢杨哥!”
“别耽误时间,你们先去村里传递消息。”杨毅继续吩咐,“跟乡亲们说,土匪的山寨已经被咱们拿下了,谁愿意去山寨生活,那儿有地能开荒,还有耕牛,比村里安全。”
他又看向小剩,加重语气:“等牛叔他们从山寨回来,你带他们去狼神谷找我,你记着车停的地方吧?车旁边有树挡路,我先去处理,他们大概两个多时辰能到,到时候让乡亲们带上工具、绳子,帮忙把砍断的树挪开,好把车开出来。”
小剩重重点头:“好!可是杨哥那些树你怎么坎?!”
“不用操心我砍树的事,我有办法。”杨毅拍了拍他的肩膀,伸手一把揪住丧彪的后颈皮,轻轻一拎塞进怀里,只露个圆脑袋。他把打包好的帐篷往登山包侧面一挂,跨上电动摩托车。
小剩和小妹早已按捺不住喜悦,提着衣角就往村里跑,一边跑一边吆喝:“乡亲们!杨哥说啦,土匪山寨被咱们打下来了,愿意去山寨过日子的赶紧收拾东西,那儿有地有粮,比这儿安稳!”
杨毅看着两人欢快的背影,笑着拧动车把,摩托车顺着村道缓缓驶离。小黑紧随其后,欢快地跑在车旁,时不时回头望一眼,随即加快脚步跟上杨毅,朝着狼神谷的方向而去。
狼神谷外围的山坡上,林木密得遮天蔽日,深秋枯叶铺地,踩上去沙沙作响,山风卷着萧瑟气息穿林而过。
老树下,现代依维柯2045越野车蒙着层薄尘,静静矗立。车旁的枯叶堆上,放着一个简陋的竹编鱼笼。
鱼笼边,母猞猁弓着身子蹲坐,深褐的毛色被新鲜血迹染得斑驳,左耳缺了一片,耳廓边缘还在微微渗血,顺着脸颊滑下细细的血痕,看着让人心揪。它眼神依旧警惕,死死盯着林间暗处,耳尖绷得笔直,疼得喉间发着低低的呜咽,却不忘用没受伤的左爪轻轻蹭着伤口——动作轻柔得怕碰疼自己,可刚碰到就忍不住颤了一下,只能悻悻收回爪子,鼻尖翕动着,混着血腥味、显得格外委屈。
三只半大的小猞猁被它紧紧护在腹下,缩成一团,只敢露出小脑袋,学着母亲龇着小牙,却连叫唤都不敢大声。显然是昨夜或是凌晨,为了守护这两样东西刚经历过一场争斗,伤口新鲜得很。它受伤的右前爪微微蜷缩,落地时只敢轻点地面,每挪动一下都疼得肌肉轻颤,却依旧固执地挡在依维柯与鱼笼前,摆出不容侵犯的姿态。
离山坡还有百十米远时,杨毅就瞥见了车旁的母猞猁身影,脸上立刻堆起笑意,脚下加了把劲,电动摩托车顺着碎石坡飞快冲了上来,嘴里还念叨着:“好家伙,还真在这儿守着……”
可越靠近,他脸上的笑容越淡。等看清母猞猁耳朵上的伤口、脸颊上的血痕,还有它蜷缩不敢落地的爪子时,杨毅的眼神瞬间变了——方才的温和一扫而空,眼底翻涌着冷冽的戾气,像是要杀人一般。
几乎是同时,他怀里的丧彪也嗅到了熟悉的气味,突然不扑腾了,对着母猞猁“嗷呜嗷呜”叫个不停,声音里满是雀跃,还一个劲往怀外挣。
杨毅猛地刹住车,翻身下车,快步冲到母猞猁面前,声音都带着几分发紧:“咪咪,你咋了?这是咋弄的?!”
母猞猁见是他,紧绷的身子瞬间松弛下来,喉间发出委屈的低吟,轻轻蹭了蹭他的裤腿,眼神里满是依赖。丧彪也挣开了杨毅的手,“哒哒哒”跑到母猞猁身边,用脑袋蹭着它的脖颈,还伸出小爪子笨拙地扒拉着它受伤的耳朵,像是在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