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中百姓与民兵看得目瞪口呆,谁也没料到平日仙风道骨、处事沉稳的杨神仙,此刻竟弯着快成九十度的腰,脸上堆着谄媚的笑,一路引着参军往寨深处走:“参军大人快请!里面备了茶水点心,您先歇歇脚,粮食我这就让人给您筹备!”
那腰弯得几乎要贴到地面,语气恭敬得近乎卑微,与往日里指点众人筑城、狩猎时的从容模样判若两人。不少人悄悄交头接耳,眼中满是疑惑——杨神仙怎么对这官府的人这般讨好?
参军被这阵仗捧得越发得意,大摇大摆地迈着方步,身后两百多官兵乌泱泱跟着涌入寨中,沿途只顾着打量寨里的房屋、田地,全然没察觉周遭的老兵们早已不动声色地围了上来,形成一道隐形的包围圈。
行至野猪圈门前,杨毅忽然停下脚步,脸上的笑容瞬间敛去,语气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武驰,过来。”
武驰立刻上前领命,眼神锐利如刀。
“把他的衣服脱了。”杨毅下巴一点参军,淡淡道,“这身官袍料子不错,被野猪拱烂了可惜。”
参军脸上的得意戛然而止,整个人僵在原地,半晌才反应过来,勃然大怒:“你、你要做什么?!大胆狂徒,竟敢对本官无礼!你这是要造反不成?!”
他一边嘶吼,一边伸手去拔腰间佩刀,可刚摸到刀柄,就被武驰身后的两名老兵死死按住胳膊。武驰上前一步,动作干脆利落,三两下便将参军的官袍、内衬剥得干干净净,只留下一条内裤遮体。
寒风一吹,参军冻得瑟瑟发抖,又惊又怒,脸色惨白如纸:“你们、你们敢!刺史大人不会放过你们的!”
武驰转头看向杨毅,故意加重语气问道:“恩公,这人怎么处置?是按您以前的意思扔粪坑里沤肥,还是……”他瞥了一眼身后圈里嗷嗷叫的野猪,“听您刚才的意思,是要喂野猪?”
杨毅靠在圈门上,双手抱胸,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嗯,先扔进去。能活着爬出来,再送他去粪坑沤肥;要是真被野猪吃了,那也是他自找的。”
说罢,他转头朝着不远处的厨房方向高声喊道:“秀兰!通知厨房,今日杀猪煮肉,让寨里所有人都尝尝鲜!”
声音洪亮,传遍整个寨子,与参军的惨叫声、野猪的嘶吼声交织在一起,透着一股酣畅淋漓的痛快。
日头爬至中天,寨中心空地上烟火蒸腾。四口大铁锅咕嘟翻滚,炖得酥烂的猪肉浸在浓汤里,肥瘦相间的肉块裹着油光,咬下去满口鲜香;五只烤羊被炭火炙得外皮焦脆,刀划开时,鲜嫩的羊肉冒着热气,撒上粗盐与野茴香,香气直钻鼻腔。众人捧着粗瓷碗,碗里盛满炖肉与肉汤,手边摆着陶制酒盏,盛着清甜的野果汁,没有酒水却丝毫不减热闹。
民兵与老兵们围坐成圈,大口撕扯着烤羊腿,舀起大块猪肉往嘴里送,汤汁顺着嘴角流淌,脸上满是酣畅淋漓的笑意。陶碗碰撞的脆响、畅快的谈笑声与铁锅沸腾的咕嘟声交织,整座寨子都浸在欢腾的暖意里。
席间杨毅忽然开口:“大虎,问你个事——这队朝廷兵要是集体没了踪迹,官府和他们家人会咋样?”
大虎愣了愣,连忙答道:“杨哥,现在是乱世,这情况常见!官府大多按‘战死’或‘溃散’算,走个过场追查下,查不到就注销户籍,不会死缠烂打。他们家人要么接着交租服役,交不上就逃,要么躲去坞堡,官府压根顾不上较真。”
杨毅颔首,神色舒展了些:“这样便没后顾之忧了。让他们抽时间把家人接来…咱粮食养的起”
酒过三巡,两位百夫长望着身旁的大虎二虎,眼中满是感慨。大虎起身,声音洪亮地说起当年众人遇难时,杨毅如何救下老兵们与城主夫人的经过,言语间满是感激。
话音刚落,王百夫长猛地起身,对着杨毅与大虎单膝跪地,高声道:“恩公救主之恩,我等没齿难忘!愿率弟兄们归顺寨子,往后听凭恩公差遣!”
刘百夫长紧随其后,两百多名官兵纷纷放下碗筷,整齐划一地单膝跪地,甲胄碰撞声铿锵有力,齐声喊道:“我等愿归顺!誓死追随恩公!”
两百多道身影齐刷刷跪倒,声音震得地面微微发麻,与席间的肉香、欢笑声交织,成了最滚烫人心的图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