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协议激活——‘归寂’执行倒计时……”
那冰冷无情、仿佛来自九幽之下的意念,伴随着黑色镜面与幽蓝心脏搏动的画面,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烙印在林晚的感知深处。剧烈的灼痛和源自灵魂的战栗让她闷哼一声,身体晃了晃,差点栽倒在地。
“眷者?!”萨满离得最近,立刻扶住了她,看到她瞬间惨白的脸色和额角沁出的冷汗,浑浊的眼中充满了惊疑,“你怎么了?”
孙猎户和王屯长也紧张地围了过来。刚刚死里逃生的庆幸,瞬间被林晚这突如其来的异常状态击得粉碎。
林晚大口喘着气,借助萨满的搀扶才勉强站稳。她无法解释脑海中那恐怖的画面和倒计时,那超出了这个世界所有人能理解的范畴。她只能紧紧抓住萨满的手臂,指甲几乎掐进他的皮肉里,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和急切而颤抖变形:
“快……必须……必须立刻找到它!阻止它!不然……所有人……都要死!”
她的话语无伦次,但那浓烈的、几乎凝成实质的恐慌,却清晰地传递给了每一个人。连刚刚在索桥上短暂爆发出惊人力量、此刻又显得有些疲惫茫然的萧衍,都仿佛被这股情绪感染,眉头紧紧皱起,目光下意识地扫视着这片荒芜死寂、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土地。
“找到什么?阻止什么?”萨满急声追问,林晚的状态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不安。
“那个……‘灾星’的核心!它……它不是一个死物!它在……在准备毁灭一切!”林晚语速极快,脑海中那冰冷的倒计时仿佛滴答作响,每一秒都敲击在她的神经上,“就在这片山谷的深处!我能感觉到!”
她无法说出“归寂协议”和“倒计时”,只能将一切归咎于“灾星核心”和毁灭。
萨满脸色剧变。部落世代守护的秘密,竟然是这样一个随时可能爆发的灾难之源?他看着林晚那绝非作伪的惊恐,联想到壁画上记载的“灾星”坠落后带来的毁灭,以及刚才索桥对岸那些紧追不舍的边军……韩青的目标,难道也是这个?他想得到这毁灭的力量?
一股冰寒彻骨的凉意从萨满脚底直窜头顶!
“带路!”萨满不再犹豫,枯瘦的手猛地一挥,对林晚说道,“部落传承的记载中,关于野人沟最深处只有模糊的警示……既然你能感知,你来带路!我们必须阻止它!”
这一刻,部落的古老训诫与眼前迫在眉睫的生存危机相比,显得无足轻重。
林晚强忍着脑海中碎片不断传递来的、越来越清晰的倒计时压迫感,以及那幽蓝光团如同心脏搏动般带来的心悸,她集中精神,全力激发怀中那枚温润石头的力量。
石头散发出稳定的暖意,努力对抗着碎片带来的冰冷与混乱,同时,也将那毁灭性的坐标变得更加清晰。她抬手指向灰黑色雾气最浓郁、地势也最低洼的峡谷深处:“那边!在那边!”
队伍再次启程,朝着野人沟的心脏地带进发。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死亡的边界线上。脚下的黑紫色土壤松软而粘腻,像是浸透了腐败的血液。空气中弥漫的硫磺味越来越浓,还夹杂着一种类似电路烧焦后的臭氧味,令人作呕。远处那低沉的嗡鸣声也愈发清晰,仿佛某种巨大的机械正在地底深处缓缓启动。
周围的景象愈发诡异。出现了更多扭曲的、仿佛被高温熔解后又重新凝固的岩石,一些地方甚至能看到嵌在岩壁中的、闪烁着微弱金属光泽的奇异碎片,与林晚袖中那冰冷碎片的材质如出一辙。
萧衍行走在队伍中,他的状态似乎因为踏入这片区域而变得极不稳定。时而眼神空洞,步履蹒跚;时而又会猛地停下,死死盯着某个方向,眼中闪过极其短暂的锐利和痛苦,仿佛那些扭曲的景物触动了他记忆深处某个被封存的角落。有一次,他甚至无意识地抬起手,指向一处断裂的,露出内部复杂银色管线结构的岩壁,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带着痛楚的嗬嗬声。
林晚时刻关注着他,心中那个猜想越来越清晰——萧衍,一定与这“天外灾星”有着极深的渊源!他或许……是知情者,甚至是……参与者?
这个念头让她不寒而栗。
随着不断深入,袖中那冰冷碎片变得越发滚烫,传递出的倒计时意念也越发急促,仿佛死亡的丧钟正在加速敲响。林晚感觉自己像是抱着一块燃烧的炭火,头痛欲裂,几乎要无法思考。
而怀中的温润石头,也仿佛被逼到了极限,散发出的乳白色光晕不再稳定,时而明亮,时而黯淡,与碎片的冰冷疯狂进行着无声而激烈的对抗。
就在林晚感觉自己快要被这两股力量的拉锯撕裂时,走在最前面探路的阿木突然发出了一声惊骇的低呼:
“前面……前面没路了!是一个……一个巨大的坑!天啊……那是什么?!”
众人加快脚步,冲上前去。
穿过一片如同被巨力撕裂的乱石区,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僵在了原地,仿佛被无形的寒冰冻住!
那是一个巨大得超乎想象的天坑,仿佛整座山都被掏空了。天坑的底部,并非预想中的岩石或泥土,而是一片无比光滑、无比平整、延伸至视野尽头的巨大黑色金属平面!就如同林晚脑海中画面呈现的那样!
而这黑色金属平面的正中央,一个直径约数十丈的、由无数复杂精密银色结构环绕的区域内,一团幽蓝色的、如同液态能量般的光团正在剧烈地、如同心脏般搏动着!每一次搏动,都引得整个天坑微微震颤,那低沉的嗡鸣声正是源于此处!
幽蓝光团的光芒映照在冰冷的黑色金属平面上,反射出诡谲的光晕,将整个天坑渲染得如同异度魔域。
更让人心神俱裂的是,在那幽蓝光团的上方,由无数闪烁的、非此界文字的符号和流光构成的虚拟影像中,一组猩红色的、不断跳动的数字,正清晰地呈现在所有人眼前——
【归寂协议执行倒计时:00:47:22】
四十七分钟二十二秒!
数字无情地跳动着,减少着。
00:47:21……
00:47:20……
毁灭的倒计时,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于顶!
所有人都被这超越理解的、充满毁灭气息的宏大景象和那冰冷的倒计时震慑得失去了言语,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茫然。
就在这时,一直状态不稳的萧衍,在看到那幽蓝光团和猩红倒计时的瞬间,身体猛地一震!他抱住头颅,发出一声痛苦至极的嘶吼,那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悔恨、愤怒与……一种仿佛源自灵魂深处的、想要摧毁一切的疯狂!
他猛地抬起头,双眼竟然在瞬间变成了如同那幽蓝光团一般的、冰冷的湛蓝色!他死死盯着天坑中央,用一种完全不似他原本声音的、带着金属摩擦质感的语调,嘶哑地低吼出一个破碎的词语:
“……净……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