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方传来的电弧爆鸣和王屯长变了调的嘶吼,像冰冷的针扎进林晚的耳朵。她身体一僵,攀爬的动作顿住,心脏几乎跳出胸腔。
“别停!”下方传来孙猎户压抑的低吼,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现在回头,谁都活不了!”
林晚猛地咬住下唇,直到尝到一丝腥甜。她强迫自己不再去听上面的动静,手脚并用,沿着陡峭湿滑的金属通道继续向下。黑暗浓稠得如同墨汁,只有手中奇石碎片那点微弱得可怜的光晕,勉强照亮脚下方寸之地。碎石的棱角硌得膝盖和手掌生疼,但她毫无所觉。
孙猎户的喘息声在狭窄空间里放大,如同破旧的风箱。他下降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显然长时间的搏斗和失血正在消耗他最后的体力。
“孙叔,你怎么样?”林晚忍不住向下问道,声音在通道里撞出空洞的回响。
“死不了!”孙猎户的回答短促而沙哑,“留神脚下!”
越往下,那股霉锈味越重,还夹杂着一种难以形容的、类似陈旧机油的沉闷气息。通道似乎没有尽头,只有无止境的下坠,吞噬着时间和希望。
就在林晚感到手臂酸软麻木,几乎要坚持不住时,她脑海中那模糊的感应再次出现了!这一次,比之前清晰了一点点!那点微弱的“心跳”,仿佛近在咫尺,就在……正下方!
“快到了!”她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的激动,“就在下面!”
孙猎户没有回应,只是加快了向下摸索的速度。
又下降了约莫七八米,陡峭的通道终于到了尽头。两人先后跳下,落在了一片相对平坦的金属地面上。这里空间不大,像是个废弃的竖井底部,周围堆满了更多扭曲的金属废弃物和断裂的管道。
而就在井壁的一侧,镶嵌着一个半人高的、布满厚厚灰尘和锈迹的金属柜子。柜体看起来古老而笨重,与上面那些相对“先进”的设备格格不入。柜门虚掩着,一道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淡蓝色光芒,正从门缝里顽强地透出来。
那点蓝光,如同暴风雨夜晚遥远灯塔的最后一丝微光,虽然微弱,却固执地存在着。
“是这里吗?”孙猎户喘着粗气,靠在一个废弃的金属线圈上,指着那个柜子问道,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他肩膀的伤口因为刚才的剧烈活动再次渗血,将临时包扎的布条染红了一片。
林晚快步上前,她能感觉到手中奇石碎片传来的暖意明显增强了,与柜子里那点微光产生了某种共鸣。她毫不犹豫地伸手,用力拉开了那扇沉重的、锈蚀的柜门。
灰尘簌簌落下。
柜子内部结构简单,中心是一个蒙尘的玻璃柱形容器,里面充满了浑浊的、不再透明的液体。容器中央,悬浮着一块拳头大小、形状不规则的深蓝色晶体。那点微弱的蓝光,正是从这块晶体内部散发出来的。晶体表面布满了细密的裂纹,光芒也显得极其不稳定,时明时灭,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熄灭。
晶体下方连接着几根粗细不一的线缆,线缆另一端没入柜体内部。柜内壁上,一个老旧的、指针式的仪表盘上,那根枯黄的指针正死死压在表盘最左端的红色区域,微微颤抖着,如同垂死者的指尖。
这就是那个“余烬”?这块看起来随时会碎掉、能量几乎耗尽的晶体?
林晚的心沉了下去。这能量……太微弱了。它能做什么?
孙猎户凑过来看了一眼,眉头拧成了疙瘩:“就这?这点光,怕是点灯都不够。”
就在这时,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那块深蓝色晶体的光芒猛地剧烈闪烁了几下,亮度肉眼可见地又黯淡了一分!仪表盘上的指针也跟着向红色区域的更深处滑落了一小格!
它撑不住了!
“怎么办?碰它?还是把这玩意儿拆下来?”孙猎户看向林晚,脸上写满了焦灼。上面的情况未知,每多耽搁一秒,王屯长和萧衍就多一分危险。
林晚看着那即将熄灭的晶体,又感受着手中奇石碎片越来越清晰的暖意和指引感。碎片似乎想让她……接触那块晶体?
没有时间犹豫了!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向那块悬浮在浑浊液体中的深蓝色晶体探去。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容器外壁的瞬间——
异变陡生!
她手中的奇石碎片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热和亮光!一道凝实的、乳白色的光束猛地从碎片中射出,无视了物理阻隔,直接穿透了玻璃容器壁,精准地注入到那块即将熄灭的深蓝色晶体之中!
嗡——!
深蓝色晶体如同被注入了强心剂,猛地一震!表面那些蛛网般的裂纹中,骤然迸发出耀眼的蓝色光芒,瞬间将整个昏暗的井底照得一片通明!那光芒不再微弱,而是变得稳定、强韧,如同被重新点燃的蓝色火焰!
与此同时,连接着晶体的线缆仿佛过电般亮起了流光,低沉的、稳定的能量嗡鸣声从柜体内部传来!仪表盘上那根濒死的指针,猛地向上弹起,虽然未能脱离红色区域,却稳稳地停在了靠近边缘的位置!
成功了?!
林晚和孙猎户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呆了。
然而,还没等他们脸上的惊喜完全展开,更令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一个断断续续的、带着强烈干扰杂音的声音,突兀地从柜体某个隐藏的扬声器里传了出来,说的竟然是他们能听懂的语言,虽然口音古怪,语调冰冷:
“……检测到……高等文明……生命能源……注入……”
“……核心能源节点……重启……”
“……协议判定:持有者具备……临时最高权限……”
“……警告:能源水平……百分之七……仅可支持……基础功能……”
“……哨兵单位……连接恢复……指令覆盖……执行中……”
哨兵单位?指令覆盖?
林晚猛地抬头,看向上方漆黑的通道入口。
上面那具恐怖的“蜘蛛”哨兵,会因此停下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