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的硝烟还没散尽,高级病房已经彻底没法要了。说它是屠宰场?那是对屠宰场的侮辱!这简直就是把绞肉机、拆迁队和油漆泼洒艺术强行塞进了一个二十平米的房间!
墙上糊着可疑的暗红色“抽象画”,地上铺着厚厚一层混合着碎骨渣、不明组织液和瓷砖碎片的“肉馅地毯”,昂贵的医疗仪器七扭八歪,屏幕碎裂,电线呲啦冒着小火花。
空气里弥漫着浓烈到辣眼睛的铁锈腥气,混杂着臭氧和某种…下水道反味儿的气息,销魂得让人想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君羽和赵公明杵在病房门口,看着这比战后废墟还惨烈的景象,脸一个比一个黑。
“操蛋…”赵公明烦躁地抓了抓他那杂乱的鸡窝头,感觉发际线都要愁得后移了,“用法术复原?唰一下倒是干净了,可这能量波动…那144局的眼镜仔,鼻子比哮天犬还灵!肯定能逮着咱小辫子!”
君羽抱着胳膊,眉头锁得死紧,他没说话,但眼神里写满了“麻烦”。用法术,后患无穷;不用法术?这现场明天妥妥的热搜第一:#三级医院惊现凶案现场# #是外星入侵还是生化泄露?#
这边正愁得薅头发,走廊尽头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说曹操,曹操带着专业团队来了。眼镜男领着那俩沉默的黑西装,身后跟着四五个穿着连体工装,推着造型奇特设备的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走廊。
眼镜男推了推他的金丝边眼镜,目光平静地扫过修罗场般的病房内部,脸上一丝惊讶的都没有,平静得像是在看自家刚拖过的地板。
“二位,辛苦了”,眼镜男的目光落在君羽身上,语气平淡,“现场后续处理,交给我们。专业团队,高效清洁,保证恢复出厂设置,不留任何‘异常’痕迹。”
他侧头示意完,那几个“工装保洁员”立刻行动,动作麻利熟练。手里的设备启动,发出低沉的嗡鸣。前端喷出淡蓝色的,带着颗粒感的光雾。
设备所到之处,墙上糊着的血肉“壁画”迅速消融、分解,变成细微尘埃,被吸入设备尾部;地上的“肉馅地毯”滋滋作响,快速萎缩、消失,连带着那股异味也被吸走了;扭曲的仪器框架被光雾笼罩,竟开始缓慢地自我修复、还原!碎裂的屏幕重新拼合,断裂的电线自动接驳…这哪是保洁?这他妈是时光机吧!
眼镜男看着清理进度以最快的速度推进,这才重新转向门口的两人,依旧是那副公事公办、毫无波澜的调调:“再次感谢二位的…‘见义勇为’。
只要二位的行动不触及国家安全的红线,不破坏社会稳定,144局非常愿意与二位建立长期的合作关系。”他顿了顿,朝君羽伸出了那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
君羽双手依旧插在裤兜里,身体站得笔直。他目光锐利,毫不避讳地盯在眼镜男脸上,仿佛要穿透那层薄薄的镜片,看清对方脑子里到底装着什么。空气瞬间凝固,病房里只剩下设备工作的嗡鸣声,压力大得让旁边的林焰和凑过来的赵玲玲都屏住了呼吸。
“哎哟喂!合作!必须合作!警民一家亲,共建和谐新社会嘛!” 赵公明一个箭步插到两人中间,脸上瞬间堆起堪比春晚主持人的“诚挚”笑容,一把握住眼镜男那只悬在半空的手,热情地上下摇晃。
“领导您放一万个心!我们哥俩儿,那是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根正苗红,遵纪守法好公民的典范!坚决拥护国家各项方针政策!您指哪儿我们打哪儿!说一是一,说二是二!绝不含糊!是吧铁柱?” 他一边用力摇,一边疯狂给君羽使眼色,眼珠子都快飞出来了。
眼镜男似乎对君羽的冷淡毫不在意,也完全无视了赵公明那夸张的演技。他顺势收回手,对赵公明点了点头,语气平淡无波:“很好。期待后续沟通。”
他最后看了一眼病房——此刻墙壁、地砖和设备都恢复成刚来的时候的样子,干净整洁地像刚刚入住,刚才那场血肉横飞的大战,彷佛只是一场集体幻觉。
没再多说一个字,眼镜男带着他那群效率惊人的“保洁天团”和黑西装,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走廊尽头。
林焰这才敢凑到君羽身边,压低声音,带着后怕和好奇:“君羽,这帮人…神出鬼没的,还这么…厉害,能信吗?”
君羽的目光依旧锁着空荡荡的走廊,眉头微皱,声音低沉:“工具可用,暂时无害。但那个戴眼镜的…”他顿了顿,“水太深,看不透底。保持距离,时刻警惕。”
病房里,一声粗重的,带着点茫然的呻吟响起。
“呃…嘶…”病床上,老雷的眼皮剧烈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眼神先是涣散,几秒后慢慢聚焦。
“雷哥!你醒了?!太好了!”赵玲玲眼泪“唰”地又涌了出来,她再也控制不住,像颗小炮弹似的扑到床边,一把搂住老雷的脖子,抱得死紧!
“你吓死我了!真的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还以为再也…呜呜呜…连声谢谢都没来得及跟你说呢!” 她边说,边把眼泪鼻涕全蹭老雷病号服上了。
老雷刚醒,脑子还是一片混沌。脖子上突然挂了个温软馨香、哭得稀里哗啦的姑娘,他整个人都懵圈了,身体僵硬得像块木头。
他茫然地眨巴着眼睛,看看怀里抽泣的赵玲玲,又求助似的看向门口表情各异的君羽三人组:“这…这咋回事?我…我脸怎么感觉…怪怪的?有点紧,还有点…痒?”他下意识抬起手,想去摸自己的脸,发现原来有疤的皮肤变光滑了。
“哎哟我的雷哥!你可算醒了!”赵公明立刻窜进来,眉飞色舞,唾沫星子差点喷老雷脸上,“你是没瞧见刚才那场面!那叫一个惊天动地!
你‘嗷’一嗓子从床上蹦起来!跟超级赛亚人似的!眼珠通红!把那群不知死活的杂碎!稀里哗啦!全给拆成零件了!这病房差点让你一拳干穿楼板!那动静!那气势!比十个拆迁队还猛!绝对的战神下凡!牛逼普拉斯!”他手舞足蹈讲述,恨不得现场重演一遍。
老雷更懵了,一脸“你在说啥外星语”的表情:“啊?我…我刚好像做了个特别累的梦?梦见赵玲玲被一群长得特磕碜的怪物围着…急得我啊!就想冲上去把它们全撕了!然后…好像真冲上去了?还…还打赢了?”
他努力回忆,只记得一片血红和一股要把一切都毁灭掉的冲动,细节一片模糊。
赵玲玲一听,刚想抬起头激动地说“那不是梦!是真的!你刚才帅炸了!”,话还没出口,就被君羽一个凌厉眼神硬生生堵了回去。
林焰立刻上前,半是拉扯半是哄劝地,把还挂在老雷身上的赵玲玲“撕”了下来,脸上堆起“我懂我懂”的笑容:“哎呀玲玲!你看你!雷哥刚醒,需要休息!
你不是一直念叨着要好好感谢雷哥的救命之恩吗?现在人醒了,精神头看着也不错,正是表达谢意的好时候啊!”她一边说,一边拼命给君羽和赵公明使眼色。
“走走走!我们仨杵在这儿像什么话!给救命恩人和玲玲留点私人空间!好好聊聊!”说完,不由分说地一手拽一个,把君羽和赵公明这两个大号电灯泡强行推出了病房,还“咔哒”一声,非常“贴心”地从外面带上了门。
病房外走廊,瞬间安静下来。
林焰背靠着墙壁,长长舒了口气,然后看向旁边抱着胳膊、一脸高深莫测的君羽,发起愁来:“君羽,这下麻烦了。玲玲这边,看那眼神,明显是陷进去了,开窍开得透透的。
可老雷…他好像把那场‘英雄救美’当成热血梦游了啊!完全没往‘玲玲对我有意思’或者‘我对玲玲有意思’那方面琢磨!这红线…还怎么牵?总不能给他俩灌迷魂汤吧?”
君羽依旧保持着靠墙的姿势,目光落在紧闭的病房门上,仿佛穿透门板看到里面一个茫然糙汉和一个脸红心跳姑娘的尴尬现场。
他沉默了几秒,那张万年冰山脸上,嘴角短暂地向上抽搐了一下。随即,他用带着“这届凡人真难带”的无奈口吻,低声说道:
“看来”,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又得重新制定新的作战计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