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里挤得像沙丁鱼罐头。
林焰缩在角落，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一个大妈认出了她，还指着她的鼻子，声音尖得能刺破耳膜：“就是她！那个便利店的扫把星！克死爹妈不说，现在又把那个有钱画家克进医院了！离她远点，沾上就倒霉！”
周围的目光像针一样扎过来，有嫌弃，有好奇，更多的是冷漠的回避。窃窃私语声嗡嗡作响，每一个字都像锤子砸在林焰心上。
“丧门星……” “害人精……” “离远点……”
这些词她听了无数遍，但这一次，在密闭嘈杂的空间里，在无数陌生人的注视下，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感觉自己无法呼吸了，世界在她眼前褪色，只剩下灰白和无声的嗡鸣。
她猛地按了下车铃，在下一站车门打开的瞬间，几乎是踉跄着冲了下去。林焰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麻木地跟着脚步移动。
等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然走到了当初和周明出事的河边。猛烈的寒风刮在脸上，浑浊的河水在下面翻滚。回忆和现实的绝望交织在一起，将她彻底淹没。
活着……太累了。
她爬上冰冷的栏杆，看着下面的河水，闭上眼睛。
就在她手指松开栏杆的那一刻——
“嗡——！！！”
一阵极其嚣张的机车轰鸣声由远及近，一个急刹，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噪音！
凌昭因为最近帮林焰出头，反被一些不明人士骚扰，心情极度不爽，正出来飙车散心，鬼使神差经过了这段河岸。他那锐利的眼睛，瞬间就锁定了栏杆边那个熟悉又决绝的身影！
“操！”他低骂一声，几乎没有任何思考，车身猛地一甩，长腿一跨，以快得惊人的速度冲过去，在林焰身体前倾的最后一刻，手臂猛地一揽，硬生生将她从栏杆上抱拽了回来！
两人一起摔倒在冰冷的地上。
凌昭的第一反应不是安慰，而是劈头盖脸一顿暴躁输出：“你他妈疯了？！为那几个烂人、几句屁话就寻死？！你的命就这么不值钱？！啊？！”
他气得不行，他自己是从泥潭里挣扎着才活下来的，最看不得别人轻易放弃生命。
林焰先是摔懵了，随后所有压抑的委屈、恐惧、孤独像开闸的洪水一样爆发出来，在凌昭面前失声痛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看她哭成这样，凌昭骂骂咧咧的声音小了点，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靠在旁边的栏杆上，点了根烟，看着河面，突然说起自己那点破事。
“喂，别哭了。听着，老子从小就是孤儿，被爹妈扔福利院门口。因为能看见点不干净的东西，被院里的小孩当怪物打。”
林焰的哭声小了些，愣愣地看着他。她以为自己够惨了，但至少还拥有过短暂的亲情，这个拽拽的凌昭原来……
凌昭吐了口烟圈，继续用那种无所谓的口气说着沉重的过去：“五岁那年，被新来的狗屁院长卖给了人贩子。运气好，被一个开古董店的老头救了，收了当养子。
可惜好景不长，老头那混蛋儿子欠了一屁股债，把店卖了跑路，老头直接气死了。得，又剩老子一个。
这么多年，嫌弃、白眼、欺负……老子什么没经历过？不也他妈的活到现在？”他掐灭烟头，一本正经地看向林焰，“死多容易，活着才难。但再怎么难，也得活着！”
林焰彻底沉默了，看着眼前这个看似玩世不恭的青年，心里受到巨大的冲击。
另一边，君羽发现林焰手机关机，人不见了，而且离开时状态明显不对，彻底急了。
被他委托去查案的赵公明终于出现，痞帅的脸上一片严肃，没了往日的嬉皮笑脸。
“御尊，情况不妙啊。”赵公明压低声音，“天界那边‘烂桃花’是停了，但这他娘的不是好事！这说明那帮孙子觉得火候到了，可能准备收网了！现在越是风平浪静，底下暗流越他妈汹涌！”
他快速汇报了，来自天界的暗中调查结果：“我查了青莲那婆娘和之前那几个货，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都他妈间接从‘司命府’领过活儿！账做得是漂亮，但细查钱和法器来源，都能隐隐约约扯上司命府！
还有，司命星君那老小子本体闭关几百年了，现在管事的是他副手。但这几波操作，不像那副手的手笔，倒像是……有更高权限的大佬直接调用了司命府的资源。”赵公明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最后他补充了，从三界交汇的地方找的线人情报，细细分析：“魔族那边也安静得反常。但那帮疯子安静下来，准是在憋个大的。双头猫找你这事我听说了，它们的话九假一真，但往往那‘一真’能要命！”
君羽听完，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赵公明的情报几乎实锤了司命的预警，矛头直指天界高层和司命府！
就在这时，君羽通过红绳的微弱感应，终于定位到林焰在河边！他和赵公明立刻赶去。
到达时，两人正好看到林焰在凌昭面前崩溃大哭，而凌昭虽然一脸不耐烦，嘴上也没好话，手却笨拙地拍了拍她的背。
这场景在焦虑万分的君羽眼里极为刺眼。他瞬间冲上前，一把将林焰从凌昭身边拉开护到身后，眼神带着压不住的怒火和敌意射向凌昭：“你对她做了什么？！”
凌昭本来就不是好脾气，救人还差点被冤枉，火气噌就上来了：“我他妈救了她！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整天冷着张批脸，就会让她躲让她怕，最后把她往绝路上逼？！”这话直接戳中了君羽的痛处。
赵公明赶紧挤到中间打圆场：“哎呦喂！二位爷！吵什么吵！先把正事儿搞清楚！小焰焰你没事吧？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谢天谢地！”
林焰此刻情绪复杂到了极点，一边是刚经历绝望恍惚，一边是君羽再次出现带来的控制感和不信任感。
她猛地甩开君羽的手，声音颤抖却带着决绝：“你每次都这样！什么都不告诉我！只知道让我躲！让我怕！我真的受够了！”
冷风吹过，四个人僵在原地，气氛尴尬又紧张。
君羽的内心被林焰的话深深刺痛了，同时他也消化着赵公明的重磅情报，看着眼前失控的局面和凌昭这个麻烦，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冰冷和坚定。
凌昭觉得这冷面煞神简直有病，不可理喻，但看看林焰那惨样，又觉得不能不管。
林焰已经站在崩溃边缘，她对君羽失望透顶，但凌昭粗暴的关心反而让她感到一丝异样的理解（不是爱情）。
赵公明则是一个头两个大，感觉这摊子越来越浑。
君羽的目光依次扫过林焰、凌昭，最后与赵公明对视一眼，深吸了一口气，做出了决定：“老赵，帮我照看她。有些事情，我必须立刻去弄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