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凉州城表面依旧维持着脆弱的平静,但有心人都能感觉到,那平静水面下涌动的暗流,愈发湍急。
破院密室成了玄甲临时的养伤所。
吴郎中几乎是住在了这里,悉心照料着阿才四人。
萧煜突破大周天后,真气愈发精纯磅礴,每日都会抽出时间,以自身真气为四人疏导经脉,化解淤血,加速伤势愈合。
在他和吴郎中的共同努力下,王桩的肋伤稳定下来,避免了最坏的情况;阿才、李破虏和石猴的外伤也以惊人的速度结痂愈合,亏损的元气也在快速恢复。
经此一役,玄甲五卫虽伤痕累累,但眼神中的精气神却更加凝聚,如同经过淬火打磨的兵刃,隐现寒芒。他们对萧煜的忠诚与敬佩,已深入骨髓。
苏十三娘则如同最精密的织网者,操控着越发庞大的情报网络。
关于星陨之地的各种流言在凉州乃至更远的范围内持续发酵,吸引了更多贪婪或好奇的目光投向北方。
同时,她安插在都督府、钦差行辕外围的眼线,也不断传回有价值的信息。
“公子,高拱秘密派遣了一队皇城司精锐,伪装成商队,已悄然出城北上,目标直指星陨之地。”苏十三娘低声禀报,“耿忠那边似乎也有所察觉,昨日以‘例行演练’为名,将麾下最精锐的‘铁鹞子’骑军调到了更靠近野狼原的卫城。”
萧煜闻言,嘴角勾起一丝冷峭的弧度:“很好。猛虎尚未出动,豺狼与猎犬却已按捺不住。让他们先去碰一碰呼衍灼的铜墙铁壁吧。”
他看向苏十三娘:“我们散出去的那些关于‘宝藏’、‘神功’的消息,效果如何?”
“回公子,效果显着。”苏十三娘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据萨比尔传回的消息,北漠内部几个与呼衍灼不太对付的大部落,以及草原上几股实力不弱的马匪,都已经派出了人手,在星陨之地外围游弋,虽不敢正面冲击苍狼卫的防线,却也在不断制造骚扰,让呼衍灼不胜其烦。关内这边,除了已知的几股江湖势力,似乎还有……一些来历不明、但身手极高的人物出现,行踪诡秘。”
来历不明的高手?萧煜目光微凝。
会是玉京其他皇子派来的人?还是某些隐世宗门也被惊动了?
这潭水,比他预想的还要深。
“继续关注,尤其是那些‘来历不明’的人。”萧煜吩咐道,“另外,让我们的人全部收缩回来,近期停止一切对外行动,安心蛰伏。”
“是。”苏十三娘领命,迟疑了一下,又道:“公子,陈观整理的那份关于凉州官吏的名单和分析,您可要过目?”
萧煜接过苏十三娘递来的一卷薄册,上面用清秀工整的小楷列出了数十个人名,后面附有其职务、出身、人际关系以及陈观根据各种迹象做出的简短评语,如“性耿直,屡遭排挤”、“贪财而惜命,可利诱”、“家眷在玉京,受制于人”等等,虽不尽详实,却已见其用心与洞察力。
“告诉陈观,做得不错。”萧煜合上册子,“让他继续留意,但暂时不要主动接触任何人。”
他需要的是在关键时刻能发挥作用的暗子,而非轻易暴露的筹码。
夜幕降临,密室中油灯如豆。
阿才四人在药力和真气辅助下已然沉沉睡去,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吴郎中也靠在墙角打盹。苏十三娘安排好夜间警戒后,也退下去休息。
萧煜独自静坐,心神沉入体内。
大周天境界已然稳固,真气如长江大河,在宽阔坚韧的经脉中奔流不息,滋养着四肢百骸。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强度、五感敏锐度、乃至思维速度,都比小周天时有了质的飞跃。
他再次取出那枚永昌通宝。
突破大周天后,他与这铜钱之间的联系似乎更加紧密。
无需刻意引导,只要心神微动,便能感受到那持续不断的温热与冥冥中的北方指向。他甚至能隐约察觉到,铜钱内部那古老的律动,似乎与遥远星陨之地传来的某种微弱波动,产生着极其隐秘的共鸣。
“时机……究竟何时才是最佳的时机?”萧煜摩挲着铜钱光滑的边缘,心中思忖。
呼衍灼在等,高拱在动,耿忠在防,各方势力在窥探。
而他,则需像最有耐心的猎人,在潜龙在渊之际,于这暗夜之中,默默编织着自己的网,积蓄着力量,等待着那石破天惊的一刻。
他相信,那一天不会太远。
因为怀中的铜钱,以及北方那片被重重迷雾笼罩的星陨之地,都在预示着,一场席卷整个北凉乃至大胤格局的风暴,正在加速酝酿。
而他,必将在这风暴之中,乘风化龙,直上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