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煜成功在“引星归元大阵”核心埋下暗手的成就感并未持续多久,便被更急促的暗流所打破。
就在“微涡流平衡结构”被采纳的次日,数道紧急军情如同冰水般泼入了看似平静的凉州城。
“报!北漠左贤王呼衍灼亲率三万精锐,突破野狼原防线,兵锋直指星陨之地东南!”
“报!星陨之地核心魔气异常喷发,大量高阶魔物涌出,前线清剿部队损失惨重,被迫后撤三十里!”
“报!凉州城内发现北漠细作踪迹,疑与城中某些势力勾结,意图不明!”
坏消息接踵而至,如同重重阴云笼罩城头。
北漠不再满足于小股骚扰,呼衍灼的亲自下场意味着争夺已进入白热化。
魔气的异动更是雪上加霜,让本就艰难的平魔形势急转直下。
而城内细作的阴影,则让内部的信任荡然无存。
靖王行辕的气氛瞬间绷紧到了极致。
议事大殿内,灯火通明,争论不休。
高拱趁机再次发难,将矛头直指萧煜:“王爷!魔气异动,北漠大举进犯,时机如此巧合!偏偏是在七殿下‘指点’下,大阵核心区域刚刚完成改动之后!焉知这不是某些人里应外合,故意引狼入室,乱我大局?!”
他虽未明指,但字字诛心,将天象异变与萧煜的举动强行关联。
司天监新来的两位监正虽未直接附和高拱,但也面色凝重地表示,大阵核心区域刚刚完成关键调整,能量场尚不稳定,此时遭遇外部强压与内部魔气冲击,风险极大,需立刻进行全面检查,甚至……暂停部分工程。
耿忠则坚持认为,当务之急是顶住北漠压力,稳住防线,大阵建设绝不能停,否则前功尽弃。
靖王萧景琰高踞主位,面沉如水,手指用力捏着扶手,骨节泛白。
他冰冷的目光扫过下方争执的臣属,最终定格在一直沉默不语的萧煜身上。
“萧煜,”他的声音如同寒冰刮过殿宇,“你有何话说?”
压力如山,瞬间集中于一人之身。
萧煜出列,躬身,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皇叔爷明鉴。魔气异动,乃星骸本源与魔念失衡加剧所致,此非人力可轻易引动。北漠进犯,是其觊觎神树与碎片已久,呼衍灼亲自出手,正在意料之中。至于大阵改动,罪臣所为,皆是为了加固阵法,提升其稳定性与效率,图纸改动皆经司天监诸位大家验证,何来‘里应外合’之说?”
他顿了顿,迎着高拱阴冷的目光,继续道:“高大人若怀疑罪臣,罪臣愿亲赴东南前线,以残躯验证大阵稳固,并协助韩将军,抵御北漠!若大阵因罪臣之故有失,罪臣甘愿军法从事!”
他以退为进,主动请缨前往最危险的东南前线,将了高拱一军。若高拱再阻挠,便显得其心胸狭窄,不顾大局。
靖王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波动,并未立刻答应,而是冷声道:“你倒是敢说。若大阵有失,军法从事?你的命,抵得上这座大阵,抵得上北凉安危吗?”
“罪臣之命,轻如草芥。然,皇叔爷平魔之志,重如山河。罪臣愿以此微末之躯,为皇叔爷试锋刃,探虚实!”萧煜叩首,姿态放得极低,决心却表露无遗。
大殿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看着这位看似柔弱,却屡次创造“奇迹”,此刻又展现出惊人胆魄的废皇子。
“好!”靖王猛地一拍扶手,决断道,“既然你有此心,本王便准你所请!即日起,你便前往东南大阵工地,协助韩坚(韩副将)防御,并监管大阵最后阶段的建设!若无本王手令,不得擅离半步!”
他再次将萧煜推到了风口浪尖,既是利用,也是考验,更是将其牢牢掌控在视线之内。
“罪臣领命!”萧煜沉声应下。
然而,就在萧煜准备退出大殿时,靖王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森然:“为确保万无一失,宗卫统领林锋及所属十二宗卫,随行‘护卫’。另,赐你‘锁元针’三枚,若遇危急,或……察觉任何人有不轨之举,可先斩后奏!”
一名内侍托着一个锦盘上前,盘中放着三枚细如牛毛、闪烁着幽蓝寒光的短针。
锁元针!专破修士丹田真元,阴毒无比!这与其说是赏赐,不如说是最直接的警告和控制手段!靖王在告诉他,他的生死,依旧牢牢掌握在手中!
萧煜瞳孔微缩,但瞬间恢复平静,双手接过锦盘:“谢皇叔爷恩典!”
他捧着那三枚冰冷刺骨的锁元针,在宗卫林锋更加冰冷的目光“护送”下,退出大殿。
走出行辕,夜风凛冽。萧煜抬头望向东南方向,那里魔云翻涌,隐约有喊杀声随风传来。
风起于青萍之末,杀机已骤然而至。
他知道,此行东南,不再是之前的暗中布局,而是真正的刀尖起舞。
北漠大军、失控魔物、靖王的猜忌、高拱的暗箭,还有那刚刚埋下、尚未可知能否奏效的暗手……所有危机,都将在这东南一隅,轰然爆发。
潜龙入海,是乘风破浪,还是……粉身碎骨?
他握紧了袖中的铜钱碎片,感受着其中传来的、与远方“生门”锁眼以及东南大阵核心的微弱共鸣。
棋局已至中盘,搏命之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