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初帝病危的消息,如同在滚沸的油锅中泼入了一瓢冷水,虽被极力压制,但那惊心动魄的爆裂声,终究无法完全掩盖。
暗流汹涌的玉京,瞬间被推向了风暴的边缘,而这风暴的涟漪,正以惊人的速度向帝国的每一个角落扩散。
玉京:暗夜惊雷,刀光剑影
东宫与三皇子府几乎同时加派了护卫,甲士林立,气氛肃杀如临大敌。朝会暂停,所有政务由几位阁老与司礼监“暂摄”,但这所谓的“暂摄”背后,是各方势力疯狂的角力与交易。巡城司、禁军、厂卫的调动异常频繁,夜间械斗、官员“暴毙”的消息时有耳闻,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与阴谋的气息。每一位有资格觊觎那张龙椅的皇子,其背后支持的势力都在竭尽全力,拉拢、威胁、清除异己,试图在最后的时刻到来前,占据最有利的位置。传国玉玺所在的中枢殿,更是被重兵层层围困,非特定手谕,任何人不得靠近。
江左:隔岸观火,伺机而动
与玉京的剑拔弩张不同,富庶的江左道,此刻更多了几分审慎的观望与隐秘的躁动。
张氏府邸内,张弘正与张弘谦兄弟对坐,面色凝重。
“大哥,消息确认了,陛下……恐怕就在这几日了。”张弘谦低声道,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兴奋与担忧,“萧煜那边,刚刚正式通知,下月起削减三成醉龙酿供应,其水师舰船在沧澜江上活动也越发频繁,姿态强硬得很。”
张弘正捻着佛珠,眼神深邃:“萧煜此子,果然抓住了机会,要趁势而起了。他这是向我们,也是向整个江左展示肌肉。”
“那我们该如何应对?是否要趁机……”张弘谦做了个切割的手势。
“不。”张弘正缓缓摇头,“此时与萧煜彻底翻脸,不明智。玉京大乱在即,无论谁上位,短期内都无力顾及南方。萧煜据雍州,拥强兵,已成气候。与其为敌,不如……顺势而为。他想要强势,我们便暂且忍下这口气,醉龙酿的利润,不能丢。但同时,要加快与王氏、李氏的联络,萧煜若真欲南下,绝不能让他一家独大!江左,必须维持平衡,至少……在玉京局势明朗之前。”
张氏选择了隐忍与合纵,试图将水搅浑,维持其在江左的超然地位。
西凉:边关孤城,何去何从
北凉,都督耿忠同样收到了风声。他站在凉州城头,望着南方,眉头紧锁。玉京剧变,萧煜在雍州势大,对他而言,是前所未有的压力。此前他还能在朝廷与萧煜之间摇摆,如今朝廷自顾不暇,萧煜的兵锋下一个会指向哪里?
“父亲,我们是否……该向雍州那位……递个话了?”其子耿烈在一旁低声建议,他曾在星陨之地与萧煜有过交集,深知其不凡。
耿忠沉默良久,叹了口气:“再等等……玉京毕竟还未……况且,萧煜此人,心思深沉,未必容得下我等……传令下去,边军戒备等级提升至最高,没有我的命令,一兵一卒不得妄动!”
他选择了最保守的固守观望,但内心的天平,已在悄然倾斜。
雍州临川:磨刀霍霍,志在必得
相较于外部的纷乱与观望,雍州临川,则是一片紧张而有序的备战景象。萧煜的意志得到了最彻底的执行。
都督府旁新设的“枢密房”内,灯火彻夜不熄。柳明渊与老周对着庞大的账册和物资清单,精确计算着支撑多线行动所需的钱粮军械。柳明渊甚至提出了“发行战争债券向富户商贾募资”的大胆设想,正在加紧制定细则。
校场之上,杀声震天。阿才亲自督导玄甲战营演练攻城阵法,针对荆襄地区可能遇到的江河、丘陵地形进行针对性训练。黑风的龙骧骑则不断进行长途奔袭与强渡江河的模拟,马蹄声如雷,卷起漫天烟尘。
沧澜江畔,新建的船坞日夜赶工,水陆营的士卒在归附船工的指导下,操练着水战技巧,大小舰只游弋江面,旌旗招展,煞气凛然。
神工坊更是核心中的核心,鲁炀带着工匠们几乎住在了坊内,改进后的“霹雳雷”产量稳步提升,对新型弩机和战甲的研究也到了关键时刻。
影子麾下的探子,如同最敏锐的触角,已将大量关于荆襄地区的情报源源不断送回。荆襄守将郭谦,能力平庸,倚仗家族背景上位,其麾下各部矛盾重重,防御体系并非铁板一块。
所有的一切,都在指向一个目标——以最快的速度,最强的力量,夺取荆襄!
萧煜本人,则进入了更深层次的闭关。并非修炼武道,而是与柳明渊、苏十三娘、老周等核心智囊,反复推演夺取荆襄后可能面临的各种局面,制定详细的应对策略。从军事进攻路线,到占领后的政治安抚,从可能的外部干预,到内部的资源调配,事无巨细,皆在考量之中。
他知道,这一步踏出,便再无回头路。不再是偏安一隅的枭雄,而是正式以争夺天下为目标的霸主!他必须算无遗策,必须快如闪电,必须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将荆襄牢牢握在手中!
帝星飘摇,荧惑守心。天下这盘棋,因玉京的惊变,彻底进入了中盘绞杀。
萧煜,这位从北凉风雪中挣扎而出的潜龙,已然亮出了最锋利的獠牙,其目光所及,已非一州一府,而是那至高无上的九鼎,以及在这乱世之中,由他亲手缔造的新秩序!
星火已在雍州燃起,即将化作燎原之势,席卷整个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