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关的“渡厄芝”连开了五载,早已从军营外的小片花田,蔓延到周边的村落与哨所。每到花期,淡紫色的花浪与戍边将士的铠甲、百姓的布衣相映,成了边关最动人的景致。阿乐也从青年步入中年,鬓边染了些风霜,却依旧每日清晨去芝田劳作,手中的锄头换了三把,衣襟上的云芝玉佩却始终光亮。
这日清晨,阿乐刚为芝苗浇完水,就见远处的官道上驶来一队异域装扮的人马——为首的男子身着锦缎长袍,腰间挂着宝石镶嵌的弯刀,身后跟着几位捧着木匣的随从,神色恭敬。“在下是西域回纥的使者多伦,”男子走到阿乐面前,双手递上一封烫金书信,“听闻中原边关有种‘渡厄芝’,能治百病、护百姓,可汗特命我前来,求购芝籽与种植之法,还望先生赐教。”
阿乐接过书信,见上面写满了回纥文,虽看不懂字迹,却从多伦恳切的眼神中读懂了来意。他引着众人来到芝田旁,弯腰摘下一片芝叶,轻声解释:“这‘渡厄芝’并非寻常草药,它需以‘守护之心’浇灌,若只为私利栽种,难成活。”多伦立刻点头:“先生放心!我国近年常遭风沙侵袭,百姓多染肺病,求芝籽只为救民,绝无他念!”
为表诚意,多伦打开随从手中的木匣——里面装着西域的良种葡萄、耐寒的草药种子,还有一张绘制精细的西域地图。“这些是我国的特产,愿与中原交换。”多伦指着地图上的一片绿洲,“若‘渡厄芝’能在我国扎根,我们愿在绿洲旁建一座‘芝缘驿’,方便两国百姓交流医术与种植之法。”
阿乐心中一动,想起墨明玥曾说的“善缘无国界”,当即答应下来。接下来的半月,他亲自教多伦与随从辨识芝籽、调配肥料,还将沈清辞手记中关于“芝草适境”的章节抄录下来,翻译成中原通用的文字,交给多伦。“这手记里记着太奶奶的行医经验,若遇到疑难,可按上面的方法调整。”阿乐又取来一袋饱满的芝籽,“这些是今年新收的籽种,先带回去试种,若有难处,可随时派人来边关。”
多伦临行前,在“芝卫山河”碑旁立下一块新碑,上面刻着回纥文与汉文,写着“芝连两国,恩传千秋”。他握着阿乐的手,眼中满是感激:“先生的恩情,回纥百姓永记在心!待‘渡厄芝’开花时,我定会再来,邀先生去西域看芝田!”
消息传回靖安城,墨明玥与苏婉都十分欣慰。墨明玥特意让人送来新修订的《渡厄芝种植图谱》,里面补充了边关与西域的气候差异,还附上了她多年行医的案例。“阿乐,这图谱你转交给多伦,让‘渡厄芝’不仅能救民,还能成为两国友好的纽带。”信中这样写道。
次年秋日,多伦果然如约而来——这次他带来了好消息:回纥的绿洲旁已种活了大片“渡厄芝”,百姓的肺病好了大半,可汗还特意下旨,将“芝缘驿”扩建为医馆,邀请中原大夫去西域坐诊。“先生,这是我们可汗亲手种的‘渡厄芝’籽,”多伦递上一个精致的银盒,“他说,要让这芝籽带着回纥的心意,在中原继续生根发芽。”
阿乐接过银盒,与多伦一同来到边关的芝田。秋风拂过,芝花轻轻摇曳,远处的将士们正在操练,村落里传来孩童的笑声。他忽然明白,从长庚山的第一株云芝,到靖安城的“渡厄芝田”,再到如今连起西域的“芝缘”,这份藏在芝花里的深情与守护,早已超越了地域与民族,化作了跨越山海的善意。
当晚,阿乐在“芝缘驿”的匾额下,写下了新的诗句:“云芝跨山海,情深无国界;万代传善意,岁岁护安宁。”月光洒在诗句上,与芝田的微光交织,仿佛沈清辞、墨念渊等先辈的身影在光影中微笑——他们用一生写就的“情深不负”,终究在后人的手中,绽放出了连接四海的璀璨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