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客房内。李昭然早已起身,正在窗前静坐,温养文宫,感受着昨夜“碧螺春酿”带来的细微裨益。
隔壁房间相继传来动静。先是陈淮安揉着惺忪睡眼、按着隐隐作痛的额角走出房门,显然宿醉未消,但眼神中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明亮与轻松,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紧接着,郑大富的房门也被猛地拉开,他打着震天响的哈欠,伸着懒腰,胖脸上虽有些浮肿,却依旧精神头十足,嚷嚷着:“掌柜的!快上早点!饿死胖爷了!”
三人在走廊相遇,相视一笑,昨夜酣醉的窘态仿佛还在眼前,更添了几分患难与共的亲近感。
用过早膳,李昭然神色一正,将二人引至自己房中,关好房门,布下一个简单的隔音屏障。
“二位兄台,”他沉声道,“昨夜,武明川武大哥曾来过。”
“什么?武大哥来了?!”陈淮安和郑大富俱是一惊,睡意瞬间全无。他们竟全然不知。
李昭然点点头,将昨夜与武明川的会面、关于血衣侯案真相的推测(黑莲教主导、朝中可能有人默许)、玄真子携地脉灵核遁走、以及武明川提供的关于墨血盟残余可能向西南某地秘密集结的重要情报,简明扼要却毫无保留地告知了二人。
“…因此,武大哥推断,玄真子的藏身之处,极可能就在西南那片区域。他欲先行追寻血衣侯下落,而后再与我等汇合。西南黑莲教之事,托付于我等先行查探。”李昭然最后说道。
郑大富一听,猛地一拍大腿,胖脸上满是急切:“那还等什么?!赶紧收拾东西,立刻出发啊! 去晚了,那帮龟孙子说不定又溜了!胖爷我这就去雇车马!”说着就要起身。
陈淮安虽然也面色凝重,跃跃欲试,但他性子沉稳些,并未立刻行动,而是看向李昭然,等待他的决断。
李昭然却摇了摇头,抬手虚按,示意郑大富稍安勿躁。
“大富兄,且慢。”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我们,暂时不能走。”
“为啥?!”郑大富瞪大眼睛,一脸不解,“昭然兄,情况紧急啊!那地脉灵核可不是闹着玩的!晚一步都可能酿成大祸!”
李昭然看向陈淮安,目光中带着询问与提醒:“淮安兄,你可还记得,今日是什么日子?”
陈淮安微微一怔,略一思索,忽然“啊!”了一声,脸上瞬间浮现出恍然大悟又夹杂着些许羞愧的神情。
“今日…今日是县试张榜之日!”他失声道。
“正是。”李昭然颔首,“不仅如此,放榜之后,所有中式学子,还需前往府城天师府分院,参与‘才气灌顶’之仪。此乃朝廷定规,不可或缺。”
郑大富一脸茫然:“啥…啥灌顶?不就是个名次嘛!知道了不就完了?咱们路上说不一样吗?或者让掌柜的帮咱们看榜,回头写信告诉咱们不就行了?”
李昭然神色严肃地解释道:“大富兄,你有所不知。这‘才气灌顶’,绝非虚礼。乃是新晋秀才正式开辟文宫、凝聚才气、获得朝廷认可、沟通天地文运的关键一步!”
他详细解释道:“唯有通过‘才气灌顶’,引动天师府内‘圣人雕像’中蕴藏的浩荡才气与文运,灌注己身,方能真正稳固文宫,使才气生生不息,并获得施展‘战诗词’、引动天地异象的‘资格’! 此仪式,如同武者打通任督二脉,乃是质的飞跃!”
他看向陈淮安:“淮安兄虽已诗成出县,感应文宫,但此刻文宫初开,才气如溪流,未成江河,更无法自如调用。唯有经过‘灌顶’,方能真正成为一名拥有战力的秀才!否则,空有境界,却无相应之力,于日后行事,寸步难行!”
陈淮安重重地点了点头,接口道:“昭然兄所言极是!而且,据我所知,灌顶仪式并非随时可进行。需借放榜之日,新科秀才名单呈报圣人,引动冥冥中的文运共鸣,由天师府高功主持,方可开启雕像之力。错过此次,需等待下一科,或是付出极大代价申请特例,几乎不可能。”
李昭然接着道:“不仅如此,灌顶之后,天师府还会根据学子考试成绩与表现,赐下相应的奖励。或是蕴含才气的文宝(如笔墨纸砚)、或是前辈大儒的修行笔记、或是珍贵的经义典籍、甚至可能是一次进入‘才气秘境’短暂修炼的机会!这些对于稳固境界、提升实力都至关重要!”
他目光扫过二人,最终落在郑大富身上:“大富兄,追寻黑莲教、对抗玄真子,凶险异常。多一分实力,便多一分把握。让淮安兄完成灌顶,稳固秀才境界,获得些许自保甚至助战之力,于我三人而言,远比提前这几日盲目赶路更重要!磨刀不误砍柴工啊!”
郑大富听完,胖脸上的急躁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思索与理解。他挠了挠头,讪讪一笑:“呃…原来这么麻烦还有这么多好处啊…嘿嘿,胖爷我这不是…这不是着急嘛!怕那帮孙子跑了!既然这么重要,那…那就等!必须等!等陈老弟灌顶完了,拿了奖励,咱们再风风光光地上路!”
他虽然不通文事,但利弊轻重还是分得清的。让团队主力之一变得更强,无疑是更明智的选择。
陈淮安感激地看了李昭然一眼,又对郑大富拱手道:“多谢郑兄体谅!”
李昭然见二人达成共识,微笑道:“如此甚好。我们便再多留一两日。待淮安兄完成灌顶,领取奖励,我等再启程前往西南。届时,淮安兄新晋秀才之能,或许还能在追查中派上大用场。”
计议已定,三人心中的些许焦躁也随之平复。他们决定暂且按捺下来,静候放榜佳音,期待那场关乎未来的“才气灌顶”。
扬州府天师府分部门前,早已是人山人海,万头攒动。今日乃是县试放榜之日,关乎无数莘莘学子乃至其家族的前程命运。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几乎凝成实质的紧张、期待与焦灼。
人群摩肩接踵,翘首以盼。有白发苍苍的老者,由儿孙搀扶,颤巍巍地等待着家族希望;有衣着华贵的富家子弟,看似从容,却不停踱步,暴露了内心的不安;更多的则是像陈淮安一般的寒门学子,攥紧了拳头,嘴唇紧抿,目光死死盯着那扇尚未开启的大门。
李昭然、陈淮安、郑大富三人也站在人群中。陈淮安面色紧绷,呼吸略显急促,眼神一瞬不瞬地望着前方。李昭然神色平静,但目光中也带着一丝关注。郑大富则在一旁伸长了脖子,比陈淮安还着急,嘴里不停念叨:“怎么还不出来?急死胖爷了!”
“铛——!”
一声清越的铜锣声响起,人群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天师府那朱漆大门缓缓开启,数名身着青色道袍的修士鱼贯而出,为首一人手持一卷明黄色的绸布榜单,神色肃穆。
没有多余的言辞,那为首修士运起一丝真元,声如洪钟:“扬州丁酉科县试,金榜在此!”
话音未落,他手臂一扬,那卷明黄榜单无风自动,凌空飞起,如同有灵性般,稳稳地悬挂于早已备好的高大鎏金榜架之上,自上而下,缓缓展开!
“哗——!”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所有目光都贪婪地、急切地投向那逐渐显现的名字!
“中了!我中了!哈哈哈!”
“唉…又没有…”
“快看!第三名!探花!是泾县的刘文远刘公子!”
“第十!第十是我!祖宗保佑啊!”
…
狂喜的欢呼、失落的叹息、难以置信的尖叫、如释重负的啜泣…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汇成了一曲科举之下最真实的人生百态。
陈淮安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他的目光焦急而迅速地从榜单最下方向上扫视,一个个名字掠过…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他的脸色渐渐发白。
李昭然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往上看。
陈淮安深吸一口气,目光继续上移,扫过中段…依然没有…他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就在他几乎要绝望时,目光猛地定格在了榜单上方的一个位置!
甲榜·第七名·陈淮安·泾县
“第七…第七!”陈淮安猛地抓住身旁李昭然的胳膊,声音因激动而剧烈颤抖,“昭然兄!我…我是第七!甲榜第七!”
他反复确认着那个名字,眼眶瞬间就红了,激动得几乎要跳起来!甲榜前十!这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名次!
“好样的!陈老弟!”郑大富比他更激动,狠狠一巴掌拍在陈淮安背上,差点把他拍个趔趄,“胖爷我就知道你没问题!第七!厉害啊!”
李昭然也由衷地笑道:“恭喜淮安兄!实至名归!”
激动过后,三人的目光自然地向榜单最顶端望去。
甲榜·第三名·探花·刘文远·山阳县
一个相对陌生的名字,但能位列三甲,必是非凡之辈。
然而,当看到前两名时,李昭然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脸上露出了然且欣慰的笑容。
甲榜·第二名·榜眼·谢道韫·金陵府
甲榜·第一名·状元·崔琰·青州府
“是她们…”李昭然低声自语,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数年前的记忆画面。
那时他刚通过童生试,于扬州天师府分部的“澄心文会”上,姚彦大人为探究他文宫之秘,邀请了当时名列前茅的考生。
文会之上,才俊云集。其中最为出色的,便是这位青州崔氏的小公子——崔琰,年纪虽轻,却已显露出沉稳大气、经义精熟的风范;以及那位金陵谢家的女公子——谢道韫,灵秀聪慧,诗才敏捷,令人印象深刻。
当然,还有一位令人“过耳不忘”的人物——正是身旁这位郑大富郑兄!当时他被点名赋诗,憋了半天,竟吟出一首:
“金楼银楼青砖楼,不如我家珠宝楼。
东街当铺西街店,夜夜算钱到天明!”
此诗一出,满场寂静片刻,随即爆发出哄堂大笑!几位严肃的考官都忍俊不禁,摇头莞尔。郑大富自己还颇为得意,直到发现众人笑得前仰后合,才挠着头反应过来。最后还是李昭然及时吟出《夜宿山寺》,才将场面拉回正轨,也替郑大富解了围。
回想往事,李昭然不禁莞尔。如今看来,崔琰与谢道韫果然不负众望,才华横溢,一举夺下状元与榜眼,实至名归。而郑大富…嗯,另辟蹊径,如今也混得风生水起。
“嘿!是崔小哥和谢姑娘!”郑大富也认出来了,指着榜单嚷嚷,“他俩可真行啊!一个状元一个榜眼!啧啧,当年就看出来不是一般人!”
陈淮安也点头道:“崔兄经义扎实,谢姑娘才思超群,确是吾辈楷模。”他心中更是庆幸,自己能与此等人物同榜,已是荣幸。
这时,众人的目光都注意到了金榜最下方还有一行醒目的朱批小字:
“凡榜上有名者,可于此处凭考引领取‘灌顶令牌’一枚。凭此令牌,可于放榜之日起一月内,择日前往本地天师府,参与‘才气灌顶’及‘文位晋升’之仪。逾时不候。”
“灌顶令牌!”陈淮安眼睛一亮,这正是他眼下最需要的东西!
“走!淮安兄,领令牌去!”李昭然笑道。
三人挤出依旧喧闹的人群,向着天师府门前设立的领取处走去。陈淮安小心翼翼地递上自己的考引,很快便领取到了一枚触手温润、刻有复杂符文与“扬州府试·甲柒”字样的青色玉牌。
手握玉牌,感受着其中隐隐流动的奇异能量,陈淮安的脸上露出了无比踏实和期待的笑容。有了它,通往秀才文位的最后一道大门,才算真正向他敞开。
李昭然看着好友欣喜的模样,也为她感到高兴。他知道,完成灌顶之后,陈淮安将真正踏上修行之路,他们的西南之行,也将增添一份重要的助力。
翌日清晨,天光微熹。
李昭然与陈淮安二人早早便来到了扬州天师府分部门前。今日的陈淮安,换上了一身浆洗得干干净净的崭新儒衫,神情中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与庄重。他手中紧紧攥着那枚青色“灌顶令牌”,仿佛握着通往新世界的钥匙。
郑大富则一大早就风风火火地赶回自家在扬州的商号去了。用他的话说:“胖爷我得回去‘补充弹药’!这一趟西南之行,山高路远,穷乡僻壤的,没点‘硬通货’开路怎么行?你们先去,胖爷我搞定了钱袋子就回来找你们!”显然,他是回家调动资金以及从他老爹那里再“蹭”些活动经费去了。
天师府门前,已有数十名新晋秀才等候,人人脸上都洋溢着兴奋与期待。有执事修士逐一查验令牌,引导众人入内。
陈淮安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恭敬地递上令牌。执事修士查验无误,点了点头,侧身示意:“陈秀才,请随我来。”
陈淮安回头看了李昭然一眼,李昭然对他鼓励地点点头。
就在陈淮安跟随执事踏入大门,李昭然转身欲先行离开,去附近茶楼等候之时,忽听身后传来一声急促的呼唤:
“李待诏!请留步!”
李昭然愕然回头,只见一名身着深青色道袍、气息沉稳的中年修士快步从门内走出,对着守门修士低语几句,便径直来到李昭然面前,拱手一礼,神色恭敬却不失分寸:
“李待诏,在下天师府执事清尘。奉姚彦大人亲口谕令,特为您开辟一条特殊通道,请您入内一叙。”
李昭然微微挑眉,有些不解:“清尘道长,这是何意?在下并非本届考生,似乎…”
清尘道长微微一笑,解释道:“待诏误会了。姚大人深知您已是圣前秀才,文位早定,自无需再经科举晋身。然,大人言道,天师府之‘才气灌顶’与‘文位晋升’仪式,并非仅为确认名位,其本身更是一次‘洗礼’与‘机缘’。引动圣人雕像之力,汇聚一地文运,灌注己身,对于稳固文宫、淬炼才气、甚至感悟更高文境,皆有莫大好处。”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些许,带着一丝意味深长:“大人特意吩咐,此等机缘,于您而言,有益无害。或许…能对您恢复…有所助益。故而破例,请您入内,重走一遍这晋升流程,接受文运洗礼。”
李昭然闻言,心中顿时了然。姚彦此举,一是确实为他考虑,借机助他温养文宫;二来,或许也有借此机会,让天师府记录下他这位“圣前秀才”的正式文位气息,便于日后在朝廷档案中备注。这是一份不动声色的关照与成全。
略一思索,李昭然便拱手笑道:“既是姚大人美意,又有益修行,昭然便却之不恭了。有劳道长引路。”
“李待诏客气,请随我来。”清尘道长侧身引路。
李昭然跟随清尘道长,并未走正门拥挤的通道,而是从侧廊进入,穿过几重庭院,来到一处更为幽静、守卫也更加森严的偏殿。殿内已有数位气息渊深的高功修士静候,见到李昭然,皆微微颔首致意,显然早已得到吩咐。
而此刻,主殿广场之上,仪式已然开始。
近百名新晋秀才,按榜次排列,肃立于广场中央。广场尽头,是一座高大巍峨、以白玉雕琢而成的圣人立像,雕像面容模糊,却散发着浩瀚、威严、慈和的磅礴气息。
数位天师府高功手持玉笏,环绕圣人像盘膝而坐,口中吟诵着古朴玄奥的祷文。随着吟诵声,圣人雕像周身渐渐亮起柔和而明亮的白光,与扬州城的文运之气隐隐共鸣。
“请圣像!引文运!开文宫!晋文位!”为首的高功朗声喝道,声震殿宇。
嗡——!
圣人雕像光芒大盛,一道粗壮无比、凝练如实质的乳白色才气光柱冲天而起,直达云霄,随即如同瀑布倒卷般,化作无数道细密的才气丝雨,精准地洒落向下方的每一位新晋秀才!
“呃…”
“嗬…”
场中顿时响起一片压抑的闷哼与舒爽的叹息。
才气入体,所有秀才都感觉眉心识海剧烈震动,一股温暖、浩然、却又带着些许撕裂感的力量正在强行开辟、拓展、稳固着那初生的、脆弱的文宫!这个过程既痛苦又舒畅,是生命层次的蜕变!
每个人周身都荡漾起强弱不一的白色才气波纹,文宫开辟的动静大小,与其潜力、根基深厚息息相关。
陈淮安站在前列,紧闭双目,身体微微颤抖。他感到自己的文宫正在被磅礴的力量撑开、加固,才气种子疯狂吸收着能量,发出贪婪的吸吮声。原本模糊虚幻的文宫壁垒,渐渐变得清晰、坚实。一种前所未有的强大感与清晰感涌上心头!他正式踏入了秀才文位!
与此同时,偏殿之内。
清尘道长对李昭然道:“李待诏,请静心凝神,感应文运即可。仪式之力自会降临。”
李昭然点头,于殿中蒲团盘膝坐下,屏息凝神,意识沉入文宫。
几乎在他入定的瞬间——
轰!
一股远比外界广场上浩瀚、精纯数倍的乳白色才气洪流,仿佛受到某种指引,穿透殿顶,无视阻碍,径直灌注而下,将李昭然整个人笼罩其中!
这并非分散的“雨丝”,而是高度凝聚的“光柱”!这是姚彦特意为他争取的“特殊通道”待遇,引动了更核心的文运力量!
然而,这足以让普通秀才痛并快乐着的磅礴力量,涌入李昭然体内时,却并未引起丝毫波澜。他的文宫早已开辟,稳固无比,这等程度的能量,对他而言如同溪流汇入大海。
但下一刻,异变陡生!
李昭然文宫深处,那株本就因“碧螺春酿”而恢复了不少生机的青莲,感受到这精纯浩大的文运才气,仿佛久旱逢甘霖,瞬间欢欣鼓舞,剧烈摇曳起来!
哗——!
青莲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吸力!那灌注而来的乳白色才气,尚未散开,便被青莲近乎贪婪地尽数吞噬吸收!
得到如此巨量的精纯文运补充,青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着变化:
原本只是翠绿的叶片,变得更加晶莹剔透,宛如翡翠雕琢,叶脉之中,仿佛有乳白色的文运光液在流淌!
那紧闭的花苞,猛地又舒展了数分,花瓣边缘泛起淡淡的金色光晕,散发出沁人心脾的清香作用于神魂,仿佛随时可能绽放!
整株青莲,挺拔舒展,神光熠熠,散发出蓬勃的生机与强大的灵性!其状态,甚至远超水阙云宫大战之前!
更让李昭然惊喜的是,那一直有些虚淡的李白诗魂,此刻也凝实了许多!诗魂手中的那只酒杯虚影,更是清晰无比,杯中甚至隐隐有乳白色的才气酒液在荡漾!诗魂周身环绕的洒脱不羁、傲岸不群的意境也愈发鲜明强烈!
整个文宫,都因为这股力量的注入而微微震动,四壁生辉,变得更加稳固、开阔、充满灵韵!
偏殿之外,主持仪式的一位高功忽然轻“咦”一声,望向偏殿方向,面露惊容:“奇怪…引向‘静修殿’的那股文运…消耗速度怎会如此之快?仿佛…仿佛被一个无底洞瞬间吞没了一般…姚大人特意关照的这位,究竟是何方神圣?”
殿内,李昭然缓缓睁开双眼,眼中神光内蕴,清澈无比。他感受着文宫内澎湃的生机与力量,心中对姚彦的周到安排充满了感激。这次“灌顶”,虽未提升他的文位,却极大地加速了他诗魂之力的恢复,甚至让文宫根基更上一层楼!好处极大!
良久,外界的才气光雨渐渐停歇。圣人雕像的光芒缓缓收敛。
广场上,所有新晋秀才都成功开辟或稳固了文宫,正式晋升为秀才文位!人人脸上洋溢着脱胎换骨的喜悦与自信。
随后,便有执事修士上前,根据各位秀才在县试中的综合表现与名次,分发奖励。奖励各有不同,多是才气文宝如能小幅增幅才气输出的毛笔、能宁心静气的墨锭、前辈修行心得、或是一次进入“才气秘境”感悟的短暂机会等等。
陈淮安作为甲榜第七,获得了一支品质上乘的“灵犀笔”和一本某位翰林学士关于《孟子》解读的手稿,让他喜出望外,如获至宝。
仪式圆满结束。
李昭然也从偏殿走出,与满面红光的陈淮安汇合。
“感觉如何,淮安兄?”李昭然笑问。
“妙不可言!”陈淮安激动道,“文宫稳固,才气充盈,感觉…感觉如今再作诗,引动‘出县’异象,将会轻松许多!多谢昭然兄助我!”
李昭然拍拍他的肩膀:“这是你自己努力应得的。”
正说着,只见郑大富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胖脸上满是兴奋,怀里揣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锦囊,不用问,里面定然是厚厚的银票。
“搞定!胖爷我出马,一个顶俩!”他得意地拍了拍胸口,发出沉闷的响声,“怎么样?陈老弟,灌顶爽不爽?”
陈淮安用力点头:“受益匪浅!”
“好!那咱们…”郑大富摩拳擦掌。
李昭然目光扫过两位同伴,微微一笑,望向西南方向:
“万事俱备。我们,该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