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踩住他颤抖的肩膀:「你这是在求饶...还是在吓唬我?」
乌鸦指着身旁的关公神像,厉声责问黑森:当初可是你在关老爷面前立下血誓,说要跟我一辈子。现在说翻脸就翻脸?
啊——!
乌鸦突然暴起,如同猛虎般腾空跃起,弓着身子俯视瘫坐在地的黑森。
他慢慢蹲下身,阴恻恻地学着黑森求饶时的腔调:我真后悔加入东星当古惑仔啊~
话音未落,乌鸦一个箭步绕到黑森背后,猛地揪住他的头发。
上次你搞砸事情,私吞我八十万,这笔账怎么算?!
见事已至此,黑森索性梗着脖子承认:没错!就是我拿的!怎么样?
你这个当大哥的自私透顶!出事就躲到荷兰,让我们背锅,钱却拿得最多!
乌鸦被呛得哑口无言。
他铁青着脸松开手,缓缓起身,转身就是一脚踹向黑森胸口。
这一脚力道之大,直接把黑森踢飞到关公像脚下。
吃痛的黑森突然瞥见供桌下有把切香刀,顿时目露凶光,抄起刀子就朝背对自己的乌鸦扑去。
周围马仔见状立刻冲上来,将他死死按在桌上,刀具应声落地。
听到响动的乌鸦敏捷闪避,转身看清状况后气极反笑:好得很!敢动刀子?
的一声,乌鸦从桌底抽出 ** ,面目扭曲:今天不执行家法,以后怎么服众?
说罢一脚踩住黑森手腕,高举 ** 狠狠劈下。
啊——!
黑森仔发出凄厉的哀嚎,乌鸦再次出手,他另一只手也被废了。
乌鸦做完这些,一把推开按住黑森仔的小弟,抓起他就朝供台上的关二爷砸去。
哗啦——
香火缭绕的关二爷塑像从桌上坠落,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乌鸦踩着满地碎片,每踏一步都加重力道,黑森仔的惨叫中夹杂着他的怒骂:拜你有什么用?小弟都敢拿刀捅大哥了!
混江湖的没一个讲义气!
你这套,早就过时了!
第
港岛江湖人踏入这行的第一天,都会被带去拜关二爷。
很少有人敢对关二爷不敬。
乌鸦的举动让小弟们目瞪口呆,连血泊中惨叫的黑森仔都无人理会,所有人怔怔望着粉碎的关二爷像。
长久以来的信仰被轻易摧毁,这种冲击难以言喻。
乌鸦满不在乎地挥手:看什么看,吃饭去!带你们下馆子。
还是那家火锅店。
这次不止笑面虎在场,肥尸等小弟也都来了。
乌鸦心里明白,黑森仔的话虽然激怒了他,但说的确是事实。
乌鸦为了维护威严可以对黑森仔出手,但事后也得安抚手下弟兄。
请他们吃顿火锅,过两天再发些赏钱,事情就算翻篇了。
书上管这叫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骆驼当年就是这么做的,乌鸦有样学样。
十几个小弟挤一桌,乌鸦和笑面虎单独坐一桌。
笑面虎看出乌鸦心情不佳,识相地没提家务事,只是碰杯喝酒,偶尔说两句闲话。
酒过三巡,乌鸦脸色才缓和些。
接下来什么打算?笑面虎问,家伙备齐了,什么时候动手?目标定了吗?
铜锣湾。乌鸦夹着烟说,洪兴十二个堂主良莠不齐,地盘又犬牙交错。光铜锣湾就有好几拨人管着。
这本是趁虚而入的好机会。
可惜被猛犸抢了先手。
他拿下旺盛街打草惊蛇,现在硬碰硬不行了。
得换个法子,软硬兼施。
十二个堂主里,有的注定是敌人,有的能拉拢。
先插根旗,再慢慢蚕食。
这番话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笑面虎有些意外:没想到你这头猛虎,也学会细嗅蔷薇了。
啥意思?乌鸦皱眉。
“……”
笑面虎表情凝固,一时无言。
他单刀直入:“你想拉洪兴哪个?”
“基哥。”
乌鸦蘸着酒水,在桌面慢慢写出名字:“洪兴元老,爱面子没主见,有名的风吹两边倒。对了,有样跟你挺像。”
“哦?哪样?”笑面虎推了推眼镜。
“最会捧臭脚。”
“原来是自家人,哈哈哈——”
笑声未落,两人相视而笑。
酒过三巡,事也谈妥。笑面虎瞥了眼钟表起身告辞。
临走前叮嘱道:“明天就让肥仔超去摸基哥的底。等我搭上线,咱们再一起会会他。”
“行,但要快。”乌鸦握手时压低声音,“猛犸不是省油的灯,拖久了怕他又搅局。”
......
眼下洪兴与东星井水不犯河水,打听个堂主行踪易如反掌。
次日傍晚,肥仔超就锁定了基哥动向——当晚要去杰尼路的按摩院。
“老大,这老色鬼每隔两天就去一次,每次点俩妞,专挑洋马。”肥仔超汇报道。
“哟,人如其名,够基的。”笑面虎嗤笑,“今晚准去?”
“十拿九稳。”
“备车,咱们去蹲点。”
......
八点整。
铜锣湾杰尼路,群英荟萃按摩院灯火通明。
面包车里守候多时的笑面虎一伙,终于看见基哥踏进了按摩院大门。
确认目标进入后,笑面虎带着两名手下迅速跟进。
身为东星的军师,笑面虎自然不会莽撞地上前搭话。他像普通顾客一样耐心等待,享受完服务后,才披着浴袍,装作谨慎的模样靠近基哥。
您就是基哥吧?
正敞着胸膛抽雪茄的基哥闻声抬头。
见眼前人戴着眼镜,笑容可掬,一派斯文打扮,基哥的戒备心顿时消散。
他放下踩在沙发上的腿,稍微坐直身子打量着对方:有什么事?
笑面虎堆起殷勤的笑容伸出手:基哥好,我叫tiger。
tiger?
基哥心里泛起嘀咕,似乎没听说过这号人物。
他半信半疑地和对方握了手。
我是铁猴子的朋友。
察觉到基哥的疑惑,笑面虎笑吟吟地解释。
基哥恍然大悟:荷兰回来的?
作为洪兴元老,他自然知道铁猴子在荷兰混迹的事。
没错,刚回 ** 想做点生意。
坐下后,笑面虎不停转动腕间佛珠,双腿伸直架在矮凳上,始终保持着拘谨的讨好笑容。
乍看确实像个初来乍到,想要攀关系的归港人士。
铁猴子特别嘱咐,说来找基哥准没错,有您帮忙在港岛做生意一定顺利。
这番奉承正中基哥下怀。
他开怀大笑,眼睛眯成了缝。
基哥故作谦逊却掩不住得意:“这猴子什么事都找我,真是烦人。”
“还不是基哥您有本事。”笑面虎谄笑着奉承。
“哪里哪里。”
基哥随意挥了挥夹着雪茄的手。
笑面虎不依不饶,继续吹捧:“基哥,江湖上混,最重要的就是痛快!”
“铁猴子常说,您讲义气,够豪爽。”
“为兄弟赴汤蹈火,义字当头。”
“简直就是梁山好汉卢俊义再世!”
“能认识您,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一番话让基哥心花怒放。
他吐了口烟,转头对笑面虎说:“铁猴子虽然夸张了点,但在弯弯和港岛,谁敢不给我面子?”
“哈哈哈……”
笑面虎堆起敬佩的笑容,趁机说道:“那您可得帮我想个法子。”
基哥爽快答应:“行,我琢磨琢磨。”
“多谢基哥!”
笑面虎眯着眼,满脸感激。
基哥也跟着笑起来,浑然不知已中计。
……
一个月后。
阿渣拎着鼓鼓的麻袋走进楚风办公室。
“老大,这是万国**和其他场子的收入,八百多万,账本稍后送来。”
楚风看着沉甸甸的麻袋和气喘吁吁的阿渣,忍不住笑了。
“阿渣,你平时挺机灵,怎么今天犯糊涂?”
“啊?”
“这么多钱,随便叫个小弟拿上来不就行了?非得自己扛,不嫌累?”
楚风让他坐下歇会儿,又让阮梅倒水给他。
说起来,这事儿还真不能全怪阿渣一时没反应过来。
上回楚风投资靓坤的公司也是八百万,但当时就一个小皮箱,一个人轻轻松松拎着就走。
区别在于,上次全是千元大钞,这回阿渣带来的却是各家场子的月收入——有整有零的散钱,千元票没几张,大多是五百和一百的纸币。
分量自然天差地别。
可人总习惯性地觉得,同样的金额,面额小点也重不到哪儿去。阿渣这才一个人扛着麻袋上了楼。
阿渣,喝口水歇歇。穿着束腰连衣裙的阮梅递过水杯。
阿渣赶紧起身双手接过:谢谢大嫂。
不用这么客气的。阮梅抿嘴浅笑。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在楚风和他身边弟兄面前渐渐放开了,不再像从前那样战战兢兢。
别说大声说话,就连现在这样对阿渣回以微笑,都是以前不敢想的。
阿梅,先把钱收进保险柜,顺便清点总数,辛苦你了。楚风说道。
阮梅将鬓角的发丝别到耳后,轻声说:哪里辛苦啦?你让我学会计不就是为了帮衬这些嘛,分内事。
说着蹲下身解开麻袋,取出几沓钞票坐到沙发旁,仔细清点起来。每点完一叠就记好数目放进保险柜。
阿渣看着这一幕,冲楚风笑道:老大好福气,大嫂这么贤惠,哪天让大嫂给我也物色个对象呗?
你倒是会想,楚风失笑,送你去港岛大学白读了?满校园的 ** 要才有才要貌有貌。
“你又不缺钱,长得也不赖,折腾这么久连个对象都没找到,反倒要阿梅帮你牵线,我都替你脸红。”
阿渣赶忙解释:“我整天忙着上课,哪有空谈恋爱。最近连舞厅都没去,更别提陪姑娘跳舞了。”
“得了吧!”
楚风压根不信他的鬼话。
他摆摆手,转回正题:“算了,说正经的,之前有人出老千的事,现在怎么样了?”
“少是少了,但隔三差五还是能抓到一个。老大,我总觉得有人在背后搞鬼。”阿渣语气严肃。
“那就顺着线索查清楚,咱们的手段够狠了,不该还有人不长眼。”
楚风冷声道:“下次再逮到出老千的,直接扣下,好好盘问底细。”
“明白,老大。”
叮铃铃——
办公桌上的外线电话突然响起。
阿渣抢先一步接起:“黑夜舞厅,找谁?”
听完对方的话,他立刻把电话递给楚风:“老大,骆先生找你。”
“老大,什么事?”
楚风接过电话,笑着问道。
“又要开会?放心,我肯定准时到,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