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爱晶坐在躺椅上搬着腿啃西瓜,听到雨生问话,微掀眸,“我只是坐在这儿吃瓜,哪里知道?”
雨生都快被气笑了,“你挨着我嫂子住,会不知道?”
还有,她们俩好的跟一个人似的,说不知道根本就说不过去。
郑爱晶当然什么都知道,但她就是不说。
如果不出意外,今晚在场的人都知道怎么回事了。
就是夜里陆凛骁去江橘瑶屋里,被陆根生逮个正着。
陆根生不知道是为了自己还是陆建国出头,将陆凛骁打了。
王家村亦或者华夏国,是有兄长早逝,大嫂改嫁小叔子这样的现实先例。
江橘瑶跟陆凛骁一个屋住着,两个人年纪又差不多,江橘瑶一个人带着陆锦澄不好外嫁。
这件事的大概率收场是,在村里有威望人的牵引下,江橘瑶和陆凛骁结合。
这样,延续了家庭结构,小锦澄也能在熟悉的家庭环境中长大,这是再好不过的安排。
而这样的安排,也是她所希望看到的。
陆雨生见郑爱晶什么都不说,转身离开。
他回了家,本打算敲陆根生房间门。
听到里面传来哭声,他还以为两人放开了干那事,哪知道是巧枝和陆根生闹别扭,动手。
他一听,扭头走了。
他这位大嫂,什么都好,就是爱哭。
两个人吵架,一般人哭几声意思一下就行了。
但她,能坐在那儿不吃不喝哭三天三夜。
刚嫁过来那几年,她和陆根生每次吵架,家里人都会大动干戈的将陆根生打一顿,直到她笑。
次数多了,他们家人也慢慢的不那么重视了。
知道她会哭三天三夜,就让她哭。
等到三天两夜的时候,再打陆根生,劝她。
这边。
陆凛骁被抬上床之后,众人散去。
江橘瑶见他没事了,叮嘱了陆锦澄两句,便离开了。
陆锦澄发现他没睡,低声道:“你想去找我妈睡觉是不是,我给你说,你悄没声溜进去,什么都别说,直接躺下。
就算她醒了发现你,你就装睡,她还能抬着你将你丢出去,她也没那么大的力气啊!”
陆凛骁转眸,“我没想。”
陆锦澄诧异,“真的?”
他怎么这么不信呢!
之前,一躺下睡觉,陆凛骁就着急哄着他睡。
睡觉哪有哄睡的,尤其对于他这么大的宝宝(づ??????)づ,得必须自己想睡啊!
所以他闭上眼装睡,陆凛骁也没有耐心验证他是不是真睡了,见他闭眼就往江橘瑶房间跑。
所以这次他说不去,陆锦澄蛮震惊的。
“那行吧,我要真睡了。”说着,他打了个哈欠,背过身,进入深度睡眠。
陆凛骁睁眼看着天花板。
他睡不着。
因为,他恢复记忆了。
被陆根生打的那一下,他差点儿没命,但也因为这,他想起来了以前的事。
他叫陆凛骁,北军区司令员,首长。
在赴任路上,突然收到一封信,说附近正在进行一场战役。
为了百姓,他让警卫员开车过去。
结果刚下车,就被埋伏,踩中淬毒木刺,陷入昏迷。
那个地方,根本就没有战役。
这就是一场阴谋陷害。
要他命的。
后来,如何遇到陆建国,陆建国如何救了他,他都不记得了。
但他记得醒来时,陆建国背着他回家,他身上穿的不是军装,而是普通村民的衣服。
是谁拿走了他的军装?
还有拿走他的军装不杀他,他不觉得这是他们的仁慈,只是觉得他中了木刺,必死无疑,没有必要多废一刀。
还有陆建国死了之后,陆家人申领了抚恤金。
难道来这儿查验的人,就没有看到他,家里突然多了一个人,他们不觉得可疑?
太多疑问了,只有等明天一早问江橘瑶了。
……
一手策划这场捉奸的赵青雅,躺在被窝里偷笑。
今晚,陆根生和陆凛骁大打出手。
乡亲们知道了,一定会骂江橘瑶这个风流寡妇,而陆凛骁大概率会被驱赶出去,毕竟陆建国刚死没多久,陆家人是不会允许大嫂改嫁小叔子这样的事发生的。
明天,陆凛骁就会哭着喊着,求她收留。
好了,终于可以美美的睡个安稳觉了。
……
翌日。
江橘瑶有些不好意思出门,毕竟昨天当陆凛骁说出她疯了之类的话,她是有些心动的。
是陆锦澄喊了三遍,她才丑媳妇不得不见公婆的,去了厨房。
她羞赧的坐下,客套,“早上好。”
陆锦澄俏皮回应,“妈妈,早上好。”
紧跟其后的,是冷淡疏离,变了一个人似的,“早上好!”
江橘瑶心一咯噔,这家伙,不会因为昨晚陆根生的暴揍,被吓退了吧!
当她抬眸,看到之前漾着柔光,此刻似被寒冰淬过,里面没有一丝缱绻。
还有就是他的身体,之前都是前倾的。
但此刻,好似上了发条,挺直的好似白杨树。
江橘瑶指尖慢慢攥紧,目光也凝住。
他没有被吓退,而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他恢复记忆了。
陆锦澄,“妈妈,凛叔叔刚才说,他要走了。”
江橘瑶一怔,随后若无其事的笑着点头,“走?去哪儿?”
陆锦澄,“他自己家。”
她猜的挺准!
“什么时候?”
陆凛骁抬眸,“走之前,我想问建国嫂子几件事?”
之前每次和她说话,他唇角总是带着笑意,呼吸也是浅促的、带着甜意的喘息。
但此刻,嘴角抿成冷硬的直线,下颌线绷得像拉满的弓弦,声音里全是压迫感的起伏。
她知道,她永远失去那个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小叔子了。
她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尽管此刻,心在滴血。
“但问无妨?”
“谁给建国大哥办理的抚恤金,那个时候家里有没有来人?”
“你是想问,你在家里,部队的那些领导怎么没有发现是不是?
是这样的,建国去世比较突然,王家村又坐落在山沟沟,根生上报之后,钱就下来了,没有人来家里。”
拿着筷子的修长手指微顿,男人微微抬眸,眼尾先泛起一点暖意。
但这点儿暖意还未来得及漫到眼底,已被他轻轻压了下去,甚至嘴角清浅的笑,也跟着沾了点涩味。
“这段时间,有没有什么人来村里?”
江橘瑶摇头,但很快又道:“赵青雅来了,还有她的父母,不过他们你不用怀疑,他们就是过来找你,为你们的……婚事来的。”
“我的家人呢?”
江橘瑶摇头。
他的母亲,竟然没有找过他。
难道那封没有署名的信,是……
陆凛骁不敢想。
这世上,应该不会有一个母亲想让自己的儿子死吧!
“好了,我吃好了。”
陆凛骁放下筷子,起身。
但他并没有走,而是开始刷锅。
挺好的男人,离开了,还知道干家务活。
“放那儿吧,我来刷。”
江橘瑶端起饭碗,加快吃饭速度。
“不用,你慢点儿吃。”
他声音暗哑,听不出情绪,只是手指无意识的在碗内摩挲,一圈又一圈。
江橘瑶吃完饭起身,帮助陆凛骁一起收拾。
陆锦澄静静看着,眼底泛起薄薄的雾。
他们谁都没有看彼此,却清楚知道对方在干什么,配合默契。
这恰到好处的懂,偏生落在了错的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