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山间弥漫着一层淡淡的雾。林宇被一阵鸟鸣唤醒，窗外的天色微亮，薄雾在竹林间游走，像梦境一样轻柔。
他推开木窗，一股带着草香与湿气的风扑面而来。整个村子都还沉睡着，只有远处的炊烟缓缓升起。
他随手拿起相机，调好焦距，将镜头对准那片被晨光染成淡金的山丘。快门声轻轻响起，这一刻的宁静被小心地封存进画面里。
门被轻轻敲了两下。“林宇，起这么早？”
苏瑶的声音柔柔的，她裹着一件浅色外套，头发还带着些潮气。她手里拿着两杯热豆浆，笑着走进来，“我猜到你又早起拍景。”
“被你看穿了。”林宇接过豆浆，笑道，“这里的雾太美，不拍可惜。”
苏瑶凑过来看他拍的照片，“你拍的世界总是安静的，就像你自己一样。”
林宇愣了一下，随即低声笑了笑：“那你呢？你拍的是什么样的世界？”
“有风，有笑声，有人。”
“那很好。”
“嗯，不过我发现——最近这‘人’的部分，好像越来越固定。”
她说完，抬眼看向他。林宇的手指停在相机上，半晌，只轻轻回应了一句：“那就继续拍吧。”
上午的任务是拍孩子们上课的场景。教室简陋，但干净整洁。几张破旧的木桌拼成一排，黑板上的粉笔字歪歪扭扭，却透着一股天真。
林宇架好主机位，苏瑶拿着小型手持相机，从不同角度拍摄。
孩子们的笑声回荡在空气中，他们围着镜头，好奇地比划、挥手。
“导演叔叔，我们上镜了吗？”
“当然，你们现在就是主角。”林宇笑着说。
一个扎着马尾的小女孩举起手，怯生生地问：“那你们会拍到我画的画吗？”
林宇走过去，蹲下来看她桌上的纸——上面画着一片蓝色的海，还有几个小人，牵着手站在沙滩上。
“这是哪儿？”
“是我想去的地方。”
“那你去过吗？”
“没有，但我梦里去过。”
林宇看着那幅简单的画，忽然有点恍惚。那片蓝色的海，让他想起前不久他们一起度假的海岸，还有那天海风里苏瑶的笑声。
他抬头望向窗外，阳光透过云层洒进来，像是某种无声的回应。
午饭过后，他们在村口的小学办公室临时搭建了剪辑点。苏瑶坐在笔电前，导入素材。林宇则靠在窗边，边看画面边记录。
“这一段光线很好，但可以再加一点环境声。”“嗯，我刚录了孩子们的笑声，可以混进去。”
两人一边讨论，一边互相交换眼神。有时一句话没说完，另一个就已经懂了对方的意思。
那种默契，是长时间合作后的自然反应，但在这安静的午后，却多了一层微妙的情绪。
苏瑶转头，看见林宇正微微皱眉思考。“你工作时的样子，其实挺有魅力的。”
“嗯？”
“就是……很认真，很让人想靠近。”
林宇愣了片刻，低声回应：“那你靠近一点。”
空气忽然变得有点静。苏瑶抿唇一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继续剪片。而林宇，却在那一瞬间，听见了自己心脏轻微的乱跳。
夜幕降临，拍摄暂告一段落。村里的灯一盏盏亮起，虫鸣声在四周回荡。
林宇和苏瑶沿着田埂散步，脚下是微湿的泥路，头顶是满天的星光。
“我以前从没见过这么亮的星。”苏瑶抬头。
“在城市里看不见，因为光太多。”
“那我们呢？是不是也常常被‘太多光’挡住了想看的东西？”
林宇沉思了片刻，“也许吧。有时候光太强，就看不清真正的模样。可在暗处，反而能看见更真实的亮。”
苏瑶看着他，忽然轻轻笑了：“你总是能把话说得像纪录片旁白一样。”
“那要不要我录一段？”
“可以啊，录下这一刻。”
她掏出录音笔，“林宇，现在开始，请说。”
林宇望着远处的星空，低声道：“这里是山里的夜，风很轻，星星很多，我身边的人——她在笑。”
苏瑶怔了一下，心口像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那一刻，风停了，星光洒在他们之间，照亮了两人不敢说出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