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的阳光斜斜落在图书馆前的石板路上,光斑在树影间跳跃,像是一层轻盈的薄金。林宇背着设备包,站在台阶上,看着一旁正整理采访提纲的苏瑶。
她把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目光落在纸上,眉头微微皱着,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他看得出神,不禁轻声问:“瑶瑶,你是在想她会不会接受采访吗?”
苏瑶抬起头,眼神柔柔的:“也不是……只是第二位采访对象有点特别。”
“特别?”
“嗯。”她点点头,把提纲递给林宇,“她是大二的建筑系学生——沈婉,去年拿了国家级的建筑设计新人奖。人很安静、很优秀,不过不太喜欢上镜。”
林宇挑眉:“那你还选她?”
苏瑶轻轻一笑:“因为她能代表‘努力与独立’。宣传片里,我们需要一个这样的故事。”
他听着,心里泛起某种说不清的暖意——苏瑶总是能看到别人身上最闪光的地方,也总是愿意为作品花心思。这种认真,让他既佩服又心动。
“那走吧,”他背好相机,“去找她。”
图书馆四楼最安静。两人推门进去时,冷气带着淡淡纸香扑面而来。穿过一排排书架,他们一眼就看到靠窗的位置,有一个瘦高的女孩正埋头画图。
白色衬衫,深色高腰裤,整个人像一支微微弯着的铅笔——安静、专注,却又倔强。
阳光从落地窗投下来,落在她的草图上,也落在她微抿的嘴角上。
苏瑶轻声走过去:“沈婉。”
女孩抬头,眼神清亮中带着意外。“苏学姐?”
“我们之前跟你说的采访,你现在方便吗?”苏瑶温柔又耐心,“只占你十五分钟。”
沈婉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顿了一下,似乎还是有些紧张:“我……我不太会说镜头话。”
林宇在一旁笑了笑,语气轻松:“没关系,你就当我们在聊天。”
女孩抿唇想了几秒,最终点了点头:“嗯,那就在这里吧。”
林宇调整设备时,苏瑶陪着沈婉聊一些轻松的话题。女孩虽然拘谨,但在苏瑶的引导下慢慢放松下来。
“准备好了。”林宇说。
镜头对准沈婉,她笔直地坐着,手却在腿上纠结着。
林宇注意到了,于是微微降低镜头角度,语气轻轻的:“你不用正对镜头,让视线看向苏瑶就好。”
女孩轻轻依言,呼吸平稳了一些。
苏瑶开始:“婉婉,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建筑的?”
沈婉愣了愣,然后轻声说:“大概……初中的时候吧。那时家里老房子要拆了,我突然觉得,承载记忆的东西也应该有人守住。”她的声音不大,却真诚而温柔。
“你去年做的作品,灵感也是来自那段记忆吗?”苏瑶继续问。
女孩眼中亮起微光:“对啊,我想设计一座能把旧记忆保存下来,又能让新生活融进去的房子。”
林宇透过镜头,看着光线落在她坚定的侧脸上。那一刻,他突然明白——宣传片并不是只是画面,是这些真实、安静又倔强的故事组成了它的骨架。
采访结束后,沈婉明显松了口气。“谢谢你们,我刚刚是不是很僵?”
苏瑶笑着摇头:“一点都没有,很真实,也很美。”
林宇补充:“你刚才说想守住记忆那句很好,我会留到最终成片里。”
沈婉低头,耳尖微红:“那……谢谢你们。”
她收起笔和图稿,突然问:“你们是在做什么主题的宣传片?感觉很用心。”
苏瑶看向林宇:“青春、努力,还有……人与人之间的温暖吧。”
林宇心口微跳。
女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如果是你们做的,我觉得会很好看。”
说完,她拿着资料小跑离开,步子轻快了许多。
两人从图书馆出来,夕阳已经把天边染上了浅橘。晚风吹过,林宇低头看着刚才拍到的片段,嘴角不自觉上扬。
“今天这部分素材很有感觉。”他说。
苏瑶看着他:“你在偷笑。”
“哪有。”
“有。”她戳了戳他的胳膊,“你刚才看素材的时候,嘴角快到耳朵去了。”
林宇故作严肃:“那是因为我们采访得很成功。”
苏瑶侧头看他,眼睛亮亮的:“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吧。”
“什么?”
“因为你喜欢这种——用镜头记录真实的感觉。”
林宇怔住。她说得太准,像是看穿了他全部的热爱与心意。
苏瑶继续道:“你拍别人的样子,也拍下你自己的梦想。”
风轻轻吹动她的长发。林宇突然觉得胸腔被什么填满了,暖得甚至有点胀。
“瑶瑶……”
她回头:“嗯?”
“谢谢你。”
苏瑶愣了愣:“突然说这个干嘛?”
“因为——”林宇深吸口气,“你总让我越来越想把这部宣传片做到最好。”
苏瑶轻轻笑开,是那种从眉眼到心底都柔软的笑。
“那我们继续努力吧。”她伸出手。
林宇看着那只纤细的手,怔了半秒,然后握住。
“嗯,一起努力。”
两人牵着手下台阶时,夜色正悄悄爬上天空。校园的灯陆续亮起,把周围都映得柔柔的。
林宇忽然想:他们采访的每一个人,都是青春的一部分;而苏瑶,是他青春里最明亮的那束光。
“明天继续采访?”苏瑶问。
“当然,”林宇说,“而且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苏瑶看他一眼,轻轻笑开:“那明天见啦。”
“明天见。”
灯光下,她的影子被拉得很长,而他发现自己已经无可救药地想跟着她的影子一起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