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用运输机在雷暴区剧烈颠簸,陆修握紧座椅旁的扶手,透过舷窗能看到下方狰狞的紫红色闪电在云层中炸开。
柳薇坐在他对面,深蓝色制服领口被安全带勒出细微褶皱,她正低头快速浏览着龙池峡枢纽的结构图,指尖在平板电脑上划动,偶尔抬头看向窗外时,眼底映着闪电的冷光,脸色略显苍白。
顾临渊递过一瓶矿泉水:“薇薇,你脸色不太好,喝点水。等会儿下去更辛苦。”
柳薇接过水,点了点头。顾临渊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才回头看向舷窗外龙池峡方向。
“还有十分钟。”顾临渊解开安全带站起身,身形在颠簸中稳得像山,“枢纽内部情况比报告更复杂,下去后都跟紧我。”
陆修点头,看向柳薇,她恰好抬眼,两人视线一碰即分。她极轻微地颔首,是提醒也是鼓励。
飞机降落在枢纽外围临时清理出的平台。舱门一开,狂风裹着豆大的雨点砸进来。
顾临渊第一个冲进雨幕,作战服瞬间湿透紧贴脊背,却更衬得他背影挺拔如松。
柳薇紧随其后,雨水打湿她的发梢,几缕黑发黏在侧颊,她却毫不在意地抹了把脸,深蓝色制服在风雨中勾勒出利落线条。她弯腰从装备箱取出仪器时,腰肢微弯的弧度带着训练有素的柔韧感。
陆修眯起眼,看到远处大坝的轮廓在雨幕中若隐若现,他和其他几位工程师抓起脚边的银色装备箱跟上。
枢纽控制中心乱成一团。应急灯昏暗地闪烁,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和潮湿的金属气味。
巨大的监控屏幕上不断跳出红色警报,工作人员奔跑呼喊,有人正徒手扒开冒着火花的控制台后盖,试图用绝缘胶带缠住裸露的电线。
“核心调控系统完全瘫痪!备用电源只够支撑照明和基础监控!”一个满手油污的工程师朝顾临渊喊道,声音嘶哑。
顾临渊扫视全场,语气斩钉截铁:“‘昆仑’小组接入能源引擎,优先恢复闸门控制和水文监测!薇薇,带人检查b区。”
柳薇已经脱下外套,露出被汗水浸湿后背的白衬衫。她快步走到一台瘫痪的主控台前,手指在烧焦的按键上快速按压测试:“b区继电器群过载烧毁,需要更换……”
陆修也连忙打开装备箱,指尖触到内衬里冰凉的金属工具。随后集中精神启动“万物蓝图系统”。视野中,整个控制中心的设备结构以半透明线条勾勒出来,密密麻麻的能量流像紊乱的血管,多处节点闪烁着代表危险的猩红色。
他抬手虚指东南角一台看似完好的服务器:“那台,内部电容组有击穿风险,很快就会短路。”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工程师正蹲在那服务器旁检查线路,闻言猛地抬头,推了推滑到鼻尖的老花镜:“小伙子,这机器指示灯全绿,你怎么……”
话音未落,服务器内部突然爆出一小簇火花,指示灯瞬间转红。老工程师倒吸一口凉气,再看陆修时眼神已经变了:“神了!这眼力比我们几十年经验还毒!”
顾临渊原本正在查看水文数据,闻言转过头来。他目光在陆修身上停留片刻,又看向柳薇。柳薇专注地盯着屏幕,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清冷,但微微上扬的嘴角泄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满意。
“闸门控制系统恢复百分之八十!”有人喊道。
顾临渊正指挥人将一台冰箱大小的银色设备——经过改造的小型“昆仑”能源引擎——接入总电路。
随着低沉的嗡鸣声响起,控制中心的主照明灯一盏接一盏亮起,屏幕上的雪花点逐渐凝聚成清晰图像。
忙乱的人群里响起几声压抑的欢呼。
突然,水文监测台前的工作人员猛地站起来,脸色惨白:“顾指挥!泄洪闸门……之前系统失灵时没能按计划开启,水库水位已经超过警戒线三点七米!按现在雨量,下游三个镇的转移时间至少需要四小时,但大坝……最多只能撑两小时了!”
控制中心瞬间死寂。只有窗外暴雨砸在金属屋顶上的轰鸣,和仪器运转的嗡嗡声。
顾临渊双手紧紧抓在控制台上:“立刻计算最优泄洪方案!把所有能调动的算力都给我用上!”
柳薇已经冲到水文监测屏前,手指飞快敲击键盘调出数据流:“必须阶梯式泄洪……下游河道承受不住突然的洪峰……”她抬头看向顾临渊,雨水顺着发梢滴进衣领,“先开一号、三号闸门百分之十五,十分钟后根据水位变化调整。”
“一号、三号泄洪闸门传动齿轮卡死,液压助力系统失灵!”
顾临渊眉头紧锁:“预计修复时间?“
“至少四十分钟!“
控制中心的气氛瞬间凝重。柳薇手指飞快敲击键盘:“那先开二号、四号闸门百分之十,同时抢修一、三号闸门。“
“可是柳工,二、四号闸门对应的下游河道较窄,突然泄洪可能......“
正当工程师们激烈讨论时,陆修悄无声息地走到柳薇身边。柳薇正俯身查看控制台数据,白衬衫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一片。
陆修靠近她耳边,压低声音说:
“我刚才扫描发现,虽然一、三号闸门的主传动系统卡死,但备用液压系统只是接口松动。如果紧急修复,可以暂时恢复部分开合功能。“
柳薇闻言,手中的动作微微一顿。她侧过头,湿漉漉的发丝擦过陆修的脸颊。在这么近的距离,陆修能清晰地看见她眼底的疲惫,但更明显的是那份不容置疑的信任。她没有追问细节,没有要求解释,只是深深看了陆修一眼,那眼神像是在说“我信你“。
随即,柳薇直起身,声音清晰而果断地打断正在争论的工程师们:“张工,立即带两个人去检查一、三号闸门的液压系统接口。重点检查备用系统的连接处。“
这个指令让在场的几位老工程师都露出诧异的神色。
张工迟疑道:“柳工,按照规程我们应该先排查主系统......“
“就按我说的做。“柳薇的语气不容置疑,她目光扫过控制室,“现在每一分钟都很宝贵,相信我。“
说话时,她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控制台上轻轻敲击着,这是她紧张时的小动作。但她的声音依然沉稳,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陆修注意到,在她下达指令的瞬间,顾临渊朝这边投来一瞥,眼神中带着几分深思。
十分钟后,张工兴奋地跑回来:“备用系统接通了!一、三号闸门可以开启到百分之三十!“
柳薇闻言,不禁松了口气。她转头看向陆修,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极淡却真实的微笑。
那个笑容很轻,却让陆修恍惚了一瞬。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心尖仿佛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柳薇的美貌他还没习惯,这一笑,让他方寸大乱。
随着闸门缓缓开启,浑浊的洪水有序地宣泄而出。
控制中心里响起一片松气的声音。
然而就在这时,大坝结构监测系统的警报突然响起。
“顾指挥!主坝体背水面出现裂痕!初步探测显示至少有三道,深度不明!“
刚缓和的气氛瞬间冻结。
顾临渊脸色铁青,柳薇猛地转身看向监测屏幕。
陆修悄悄启动蓝图系统扫描大坝结构,发现裂痕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延伸。他走到柳薇身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裂痕比显示的要深,而且还在扩散。需要立即加固。“
柳薇与顾临渊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果断下令:“启动应急加固方案!抢险组带上碳纤维加固材料,立即前往背水面!“
暴雨依旧肆虐,新的危机已经来临,陆修望着远处大坝上忙碌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