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晶巨门洞开的刹那,时间仿佛凝固。
门后并非想象中的宝库厅堂,而是一片被冻结的“时空”——三十六座冰晶玉台悬浮于凝固的月华之中,每座玉台皆被独立的禁制光罩笼罩,宝光流转,却寂静无声。
更诡异的是,这片空间的“时间流速”与外界不同。门内一息,门外已过三息。
“时空残片……”璇玑婆婆倒吸一口凉气,“上古大能竟将一片时空切割封存,作为宝库核心!难怪广寒秘境崩塌至此,此地依旧稳固!”
林野目光扫过全场。
进入内殿的只有七人:他、苏晚雪、墨心、贺之讲,以及蓬莱的云澜、璇玑、银戟卫。其余随行弟子皆留在了外殿入口——这是穿越月纹禁制的极限人数。
七人,面对三十六座玉台。
但此刻无人急于动手。
因为每座玉台周围,都浮现出了金色的古篆铭文——那是上古月宫留下的“择主禁制”:
“一缘一宝,强取则毁。”
意思是,每人只能取一件宝物,且需与宝物有“缘”。若强行破禁或贪多,宝物自毁。
“蓬莱此行,只为三物。”云澜仙子率先开口,声音清晰,“第一,广寒宫核心阵图《太阴周天禁制总纲》,此乃掌教碧游仙子亲口所需,关乎蓬莱‘碧海大阵’千年晋升。”
她指向最深处一座玉台。台上悬浮的不是玉简,而是一卷由月光编织而成的“光帛”,其上符文流转如活物,散发出的阵道气息,让墨心这等阵法大家都不禁屏息。
“第二,”璇玑婆婆接口,蟠龙杖指向另一侧,“‘月华凝露池眼’,此乃炼制‘碧游丹’的核心材料。掌教困于化神瓶颈三百载,需此物为引。”
那玉台上,悬浮着一口巴掌大小的冰晶小池。池中仅有浅浅一层银白液体,但散发出的月华精粹,比苏晚雪方才取走的三瓶万载月华露,浓郁何止十倍!
“第三,”银戟卫沉声道,目光落在一柄通体冰蓝的长戈上,“‘寒渊镇海戈’,乃上古月宫镇守东海的‘巡海神将’遗兵。我蓬莱镇守东海,时有深海妖族作乱,需此戈镇压海眼。”
三件宝物,皆为宗门大计,无一为私。
林野听罢,微微颔首:“请便。”
蓬莱三人不再多言,各自走向目标玉台。
他们显然早有准备。
云澜仙子来到《太阴周天禁制总纲》前,并未强破禁制,而是从怀中取出一枚碧玉令牌——蓬莱掌教令!令牌散发出温和的水元波动,与光帛上的月华禁制产生奇妙共鸣。
“碧游师姐三百年前,曾得太阴幽荧一丝指点,获‘半师之缘’。”云澜轻声解释,令牌贴近光罩。
光罩如水波荡漾,缓缓打开一道缝隙。光帛如有灵性,主动飞入云澜手中。入手刹那,磅礴的阵道信息涌入识海,云澜闷哼一声,脸色发白,却死死握住。
——此物,唯有蓬莱掌教可初步炼化,她只是代为收取。
另一边,璇玑婆婆面对“月华凝露池眼”,手段更显古朴。
她盘膝坐下,取出一只通体由“万年温玉”雕琢的玉碗。碗内,竟预先储存着三滴晶莹剔透的水滴——那是蓬莱化神老祖坐化前,留下的三滴“碧游真水”!
真水滴入冰晶小池。
池中那层银白液体仿佛被唤醒,开始主动吸收碧游真水,并分出一缕精纯月华,反哺入玉碗。两者交融,竟在碗中凝成一枚鸽卵大小的“月华水丹”!
“成了!”璇玑婆婆长舒一口气,小心翼翼封好玉碗,“有此丹为引,配合宗门积累,碧游师姐破关有望。”
而银戟卫那边,则更为艰难。
寒渊镇海戈的禁制,需要“战意”与“海缘”双重认可。银戟卫单膝跪地,双手托举自己的本命重戟,以神识沟通:
“末学后进银戟,镇守东海二百载,斩深海妖邪三十七,护凡民渔舟无数。今遇先贤遗兵,不敢奢求认主,只愿借兵威三年,镇东海‘深渊海眼’,护一方太平。若功成,当奉还此戈,立碑颂德;若身死,此戈自归,绝无怨言。”
言辞恳切,战意纯粹。
寒渊镇海戈静悬片刻,戈身冰蓝光芒流转,最终化作一道流光,主动落入银戟卫手中——不是认主,而是“暂借”!
戈入手,银戟卫浑身气势暴涨,身后隐约浮现出一尊顶天立地的巡海神将虚影!但他立刻收敛气息,郑重将长戈背负——此刻的他,更像是一个承载使命的“持戈者”。
蓬莱三人,各取所需,皆为公心。
林野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心中对蓬莱的评价,又高了一分。
“该我们了。”他转向苏晚雪三人,“凭缘取宝,莫贪。”
苏晚雪早已感应到召唤,走向一座玉台。台上是一枚冰晶雕琢的“月魄”,内蕴浩瀚星月之力,与她识海中沉睡的星魄之体产生强烈共鸣。
墨心则被一面古朴的“星月罗盘”吸引。罗盘指针由星辰碎片打磨,盘面刻满周天星轨,正是推演天机、布阵定脉的至宝。
贺之讲沉默地走向角落一座玉台。台上没有光华四射的宝物,只有三支通体黝黑、箭簇呈螺旋状的“破虚箭”。箭身刻着细密的星纹,箭簇处空间微微扭曲——这是专破护体灵光、空间屏障的杀器!
而林野自己,目光落在那座最不起眼的玉台上。
台上只有一个冰晶盒子,盒盖紧闭,毫无宝光。但怀中的星辰古牌,却在此刻剧烈震动!甚至连刚刚入驻玄磁山的绵绵,都传来一丝微弱的感应:
“那个盒子……有‘归墟’的气息……”
林野走上前。
盒前没有复杂的禁制光罩,只有一行小字:
“非星钥,不可开。”
他伸出手,掌心星辰古牌印记微微发亮。
指尖触碰盒盖的刹那——
咔。
盒子自动开启。
盒内没有璀璨宝光,只有一团混沌的、灰蒙蒙的雾气。雾气缓缓旋转,中心处,悬浮着一枚拇指大小的灰色晶石。
晶石表面光滑如镜,内里却仿佛封印着一片正在坍缩的星空。林野凝视的瞬间,归墟灵根竟自行运转,一股前所未有的饥渴感涌上心头——这晶石,对归墟灵根有致命的吸引力!
他强压冲动,看向盒内侧壁。那里刻着一行更小的古篆:
“归墟星核碎片——万器归宗之始。”
归墟星核!
林野瞳孔骤缩。他终于明白,为何《万器归宗诀》会进化成《星辰归宗录》,为何归墟灵根会出现在自己身上……这一切的源头,恐怕都与这“归墟星核”有关!
“万器归宗之始……”他喃喃重复,将晶石小心收起。
就在此时,整个时空残片开始剧烈震动!
“时空要崩塌了!”墨心厉喝,“此地与秘境本源相连,秘境彻底毁灭,这里也撑不住!”
七人化作流光,冲向入口。
玉台上剩余的宝物,随着时空崩解,纷纷化为光点消散——这些上古遗宝,终究要随月宫一同归于虚无。
冲出巨门,外殿已彻底化为废墟。
冰柱倒塌,穹顶破碎,虚空乱流如黑色触手从裂缝中探出!来时路早已消失,唯有一道冰蓝光门在百丈外闪烁,且正急速缩小!
“走!”
七人拼尽全力飞掠。
银戟卫冲在最前,寒渊镇海戈挥出一道冰蓝光幕,暂时劈开乱流。云澜与璇玑左右护持,碧海印与定海珠齐出,撑开一条通道。
林野殿后,太阴玄磁山悬于头顶,重力领域全开,将追来的空间裂缝强行镇压。
十丈、五丈、三丈——
众人如箭矢射入光门!
最后一瞬,林野回头。
崩塌的广寒宫深处,那双冰蓝色的眼睛再次浮现。这一次,他看清了——那不是绵绵,而是一道更古老、更威严的虚影。
虚影嘴唇微动,一道神识传入他识海:
“星钥……归墟星核已现……小心‘葬星’一脉……他们想要的……从来不是封印……”
话音未落,光门闭合。
两艘飞舟剧烈摇晃,漩涡已收缩至不足三十丈。
冰蓝光芒炸开,七道身影狼狈冲出,落于飞舟甲板。
“咳……”银戟卫单膝跪地,寒渊镇海戈插在身侧,戈身嗡鸣不止。这柄上古神兵在时空乱流中主动护主,消耗巨大。
璇玑婆婆脸色苍白,却死死护住怀中的玉碗。碗内那枚月华水丹,关乎蓬莱未来。
云澜仙子情况稍好,但手中那卷光帛已自动封印,化作一枚冰蓝玉简。她看向林野,郑重一礼:“此番,谢林宗主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