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舟破云北上。
林野盘坐舟头，神识沉入星辰印。新融入的辅印碎片释放水行法则烙印。
他感受着四成威能流转的力量。
“主人。”赤金的声音在识海中响起，“断角融合后，我体内战魂烙印震动得厉害。”
“它在提醒你，有些事该做了。”
赤金低吼：“永冻荒原……那座龙墓里，有我必须面对的东西。”
“是宿命，也是机缘。”
三日后，坠龙渊出现在视野中。
隐龙宗山门笼罩在流动的星辰光幕中。流云舟刚入宗门范围，数道身影迎上。
墨心在前，身旁站着芷遥。暗蝠静立。苏米与苏晚雪并肩而立。
“恭迎宗主回宗。”墨心拱手，“东行顺利？”
“取回了第二块辅印碎片，重创古魔分魂。定海神针已毁，归墟海眼化作魔域。”
墨心点头：“先入大殿，北境局势有变。”
主殿内，核心人员齐聚。
墨心展开北境舆图，永冻荒原区域红光刺目。
“七日前，昆仑墟遣使送来战书。百年之约提前。忘尘真人宣称三个月后于天霜城召开北境会盟大典，实则是要逼我们表态。”
“提前了整整两年。”芷遥补充，“忘尘真人出关后，连续七日夜观星象，最后说：‘时机将至，龙墓将开’。”
林野眼神一凝：“他知道龙墓的事。”
“不仅知道。”暗蝠道，“三日前，我们在永冻荒原边缘截获一支昆仑墟小队，搜魂得知，他们已在荒原深处标记了十七处疑似入口。带队的是玄真子，元婴后期。”
苏米上前一步：“宗主，还有一事。我在破解玉衡遗留的傀儡秘术时，发现了一段记忆碎片——玉衡曾受命于暗星组织，暗中调查永冻荒原地脉。暗星覆灭前，似乎已确定了龙墓的具体位置，并将情报传给了某个买家。”
殿内气氛一沉。
墨心缓缓道：“这个买家，很可能就是昆仑墟。这意味着，昆仑墟可能已经掌握了打开龙墓的方法。他们提前会盟，恐怕是要借各宗之力，强行开启龙墓。”
“为了什么？”洛惊鸿皱眉。
“未必是为了唤醒。”林野目光扫过舆图，“你们还记得葬星谷那一战吗？古魔巨爪卡在裂缝中，星主以祭坛强行召唤——那种召唤需要媒介，需要强大的能量源。”
他指向永冻荒原：“龙墓里沉睡着璇玑古祖，她以自身为阵眼，镇压着古魔主魂的一处命脉。若龙墓被强行开启，封印松动，古魔就能更顺利地降临。”
“昆仑墟……想释放古魔？”苏晚雪脸色发白。
“或者，他们想掌控古魔。”林野冷声道，“忘尘真人闭关多年推演天机，所求的恐怕不是简单的权力。”
殿内沉默。
墨心打破沉寂：“宗主，宗门现有元婴战力六位，金丹骨干二十一人，筑基弟子三百余。三个月时间，若全力备战，可再武装一百具星纹钢战傀。”
“不够。”林野摇头，“昆仑墟明面上的元婴就不下十位。我们还需要更多底牌。”
他看向赤金：“第一件事，赤金需彻底稳固九阶中期修为，将赤焰天龙战魂完全炼化。”
赤金金瞳灼灼：“我需要龙气最浓郁之地闭关。”
“带你去。”林野起身，“第二件事，我要见墨蛟，问清龙墓所有秘密。”
坠龙渊深处溶洞。
墨蛟盘踞在浅滩。
“九阶中期……赤焰天龙的气息。”它的声音复杂，“看来断角融合得很成功。”
“还不够。”林野直视墨蛟，“赤金体内的战魂烙印尚未完全稳定，需要龙气辅助。更重要的是——我要知道永冻荒原龙墓的所有事。”
墨蛟沉默。
“你知道多少了？”
“知道璇玑古祖以自身镇压古魔命脉，知道龙墓与坠龙渊相连，知道昆仑墟想开启龙墓。”林野一字一句，“现在我要知道——如何阻止他们。”
墨蛟声音低沉：“阻止不了。龙墓的封印是双向的。璇玑古祖沉睡其中，既镇压古魔，也隔绝外界。但若外部有人强行破开禁制，封印就会从内部开始崩解。”
“没有加固之法？”
“有，但需要三样东西。”墨蛟道，“第一，完整的赤焰天龙血脉——赤金现在勉强算。第二，太阴幽荧的本源——你已有。第三，周天星辰印，至少五成威能。”
林野摊开手掌，星辰印悬浮：“现在四成。”
“差一成。但或许来得及。龙墓深处，有璇玑古祖当年留下的一处阵眼核心，那里封存着一块星辰印辅印碎片——不是主印的八块辅印之一，而是当年星枢宫大阵的‘阵眼碎片’，能短暂提升星辰印一成威能。”
赤金忽然开口：“我能感应到那块碎片。它就在永冻荒原深处，龙墓核心区域。”
墨蛟看向赤金：“你继承了赤焰天龙的战魂记忆？”
“一部分。”赤金道，“记忆很模糊，但我能感应到同源的气息——赤焰天龙当年战死前，将一缕龙魂封入了那块碎片，作为阵眼的守护。”
林野眼神微动：“所以，要拿到那块碎片，必须赤金亲自去？”
“是，也只有它去，才不会触发阵眼的绝杀禁制。但危险依然很大——龙墓内部，除了璇玑古祖的沉眠禁制，还有古魔命脉泄露的蚀力污染。经过万年侵蚀，那里已经成了一片半蚀化的绝地。”
“我去。”赤金毫不犹豫。
林野看了它一眼：“先稳固修为。三日后，我带你从坠龙渊通道进入龙墓外围。”
“等等。”墨蛟忽然道，“还有一件事你们必须知道——龙墓内部的时间流速，与外界不同。”
“璇玑古祖当年布下的封印大阵，融合了时间法则。墓中一日，外界三日。你们若进去，必须在一个月内出来——否则外界三个月过去，昆仑墟早已开启会盟，一切都晚了。”
时间压力骤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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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地下湖泊空间。
赤金盘踞在赤焰天龙遗骸前，周身赤金火焰燃烧。断角已完全融入血脉。
林野护法，星辰印悬于头顶温养——新得的水行辅印碎片正在缓慢融合。
“主人。”赤金忽然传音，“战魂记忆又清晰了一些……我看到了当年那场战斗的片段。”
“说。”
“赤焰天龙不是单独战死的。与它并肩作战的，还有三位龙族古祖——包括璇玑古祖。他们四人以四象之位，将古魔的一缕主魂本源封印在了龙墓最深处。但代价是，四人皆陨落，只留残魂镇守。”
“四位古祖……”林野眼神凝重，“封印的是什么级别的古魔本源？”
“记忆很模糊，但我能感受到那种恐怖——哪怕只是残存的一缕意志，也足以让化神修士神魂崩溃。而昆仑墟想开启龙墓，恐怕就是想夺取那缕本源。”
“夺取？”林野皱眉，“他们控制得了？”
“或许不能，但他们可以献祭。以亿万生灵之血，滋养古魔本源，让它短暂复苏，然后与其达成某种交易。”
林野想起星主在葬星谷的所作所为。
“必须阻止他们。”林野道，“那块阵眼碎片，是加固封印的关键？”
“是钥匙之一。完整的加固，需要四把钥匙——赤焰天龙血脉、太阴幽荧本源、太阳烛照遗蜕、以及星辰印阵眼碎片。我们已有前三样，只差碎片。”
太阳烛照遗蜕还在碧海琉璃盏中封存，已归林野所有。
四把钥匙，已集齐三把。
“拿到碎片，就能加固封印？”林野问。
“能暂时加固，争取时间。但要彻底解决，还需要唤醒璇玑古祖。”
林野眼神一沉。
“先拿到碎片。其他事，见机行事。”
七日后，赤金修为彻底稳固。
林野带着它来到溶洞深处——墨蛟已在那里等候。
蛟首之前，岩壁上浮现出一道扭曲的光门。
“通道只能维持一个月。”墨蛟沉声道，“一个月后，无论成败，都必须回来。否则通道关闭，你们将困在龙墓中。”
“明白。”林野点头。
一人一犬，踏入光门。
时空扭曲。
当视线重新清晰时，他们已站在一片冰封的世界中。
眼前是望不到尽头的冰川，天空中飘落着黑色的雪。空气中弥漫着腐朽与古老的气息。
这里就是永冻荒原深处，龙墓内部。
赤金仰头嗅了嗅：“碎片在那边，三百里外。但我感应到那里有东西守着。”
“什么东西？”
“不知道。但气息很熟悉，像是同类，却又完全不同。”
林野展开神识，探查范围被压制到仅有十里。
“小心前进。”
他们踏着黑色冰原，朝碎片所在的方向走去。
百里之后，冰川出现异常。
冰层下，隐约能看到巨大的阴影——那是被冰封的龙族遗骸。
“这里曾是龙族的圣地。”赤金传音道，“战死后，被璇玑古祖以大神通冰封，化作墓穴。”
前方冰川裂开。
一头通体漆黑的冰龙从裂缝中爬出——龙鳞破碎，眼窝燃烧猩红火焰，周身散发蚀力气息。
“蚀化的龙尸……”林野眼神一凝。
冰龙仰天长啸，张口喷出一道黑色冰息。
赤金扑出，赤金火焰化作光柱，与黑色冰息对撞。
冰息被火焰蒸发，赤金被震退数步。
“九阶初期，但被蚀力强化，实际战力接近中期。”
林野出现在冰龙侧面，碎星血刃斩向龙颈。
龙鳞坚硬，刀锋切入三寸。归墟之力侵入，吞噬蚀力。
冰龙痛苦扭身，龙尾横扫。
林野闪避不及，被龙尾擦中左肩——护体星辉崩碎，肩骨碎裂。
太阴玄磁山祭出。
月华洒落，冰龙动作一滞。
赤金扑上，龙爪撕裂冰龙腹部，赤金火焰灌入。
冰龙哀鸣，身躯崩散，化作黑色冰晶。
一枚漆黑龙晶坠落。
“被蚀力侵蚀万年，龙魂已彻底扭曲。”赤金低声道，“这样的存在，这片冰原里还有多少？”
“不会少。继续前进。”
他们加快了速度。
接下来两百里，又遭遇了七次袭击——有蚀化的龙尸，有被污染的冰妖，甚至有一头完全由蚀力构成的诡异生物。
每一战都凶险，但配合越来越默契。
第三日黄昏，他们抵达目的地。
那是一座被冰封的巨型宫殿。
宫殿通体白玉，被黑色冰层覆盖。殿门高十丈，中央有一个凹槽——形状与赤金额间的龙珠一模一样。
“需要龙珠开启。”赤金道。
它将龙珠按在凹槽上。
龙珠光芒大放，殿门打开。
殿内漆黑。
大殿中央，悬浮着一块巴掌大小的金色碎片——碎片表面流淌星辰光晕，内部隐约能看到一条赤红龙影游动。
阵眼碎片。
林野正要上前，殿内阴影蠕动。
四道身影从黑暗中走出。
为首者紫金道袍，面容清瘦，双眼狭长——昆仑墟玄真子。
他身后站着三人：一名黑袍老者、玉衡星使、以及一具与苏米面容完全相同的蚀力傀儡。
“林宗主，别来无恙。”玄真子微笑，“我就知道，你会来这里。”
林野握紧刀柄：“玄真子……原来你亲自来了。”
“忘尘师兄推演天机，算准了你会在这个时间点进入龙墓。我们只是提前一步，在此等候。”
玄真子看向赤金：“多谢你的龙珠。没有赤焰天龙血脉，这扇门永远打不开。”
赤金低吼，赤金火焰燃遍全身。
玄真子抬手指向那具苏米傀儡：“这是玉衡道友最近的作品，以你那位部下的血肉神魂为基，融合蚀力本源炼制的‘蚀星傀’。它受伤，苏米本体也会受伤。它死，苏米也会死。”
林野眼神骤冷。
“玉衡，暗星已灭，你还要为虎作伥？”
玉衡抬起头，兜帽下露出一张苍白面容。
“暗星是暗星，我是我。星主已死，但我的研究还没结束。苏米是个好材料，可惜被你救走了。不过没关系，有这具傀儡在，他逃不出我的掌控。”
“你以为我会信？”
“你可以试试。”玄真子笑道，“杀这具傀儡，看看苏米会不会死。或者乖乖交出星辰印和太阴玄磁山，我可以考虑饶你们一命。”
大殿气氛降至冰点。
林野看向阵眼碎片，又看向玄真子身后的黑袍老者——那人气息深不可测，至少元婴圆满。
一对四，还有苏米的性命被挟持。
但他忽然笑了。
“玄真子，你犯了个错误。”
“你不该让玉衡来。更不该让他带着那具傀儡来。”
话音未落，他袖中飞出一道流光。
一枚玉简炸开，化作无数金色符文，笼罩整个大殿。
玉衡脸色大变：“封傀咒？！你怎么会这个？！”
“苏米教的。他早就料到你会用傀儡术控制他，所以将破解之法告诉了我——只要遇到你的傀儡，就激发这枚玉简。”
金色符文如锁链，缠上苏米傀儡。
傀儡剧烈挣扎，动作越来越慢，最终僵在原地。眼中人性光芒褪去，变回空洞。
与此同时，远在隐龙宗的苏米本体睁开眼。
他嘴角溢血，但眼神清明：“宗主成功了。”
大殿内，玄真子脸色阴沉。
“就算解了傀儡控制，你们还是二对三。不，是二对四——蚀星傀虽然失控，但战力还在。”
林野看向黑袍老者：“这位是？”
黑袍老者抬头，露出一张布满黑色纹路的面容——纹路仿佛活物，缓缓蠕动。
“蚀魂老人。忘尘真人请我来，就是为了对付你的归墟之力。”
他张开手，掌心浮现一个黑色旋涡。
旋涡中散发与归墟之力相似却又截然不同的气息——纯粹的吞噬之力，不转化，只毁灭。
“蚀力修到极致，便是蚀灭。你的归墟是吞噬转化，我的蚀灭是吞噬毁灭。今天，就看看谁更胜一筹。”
大战一触即发。
林野握紧碎星血刃，赤金周身火焰熊熊。
玄真子、玉衡、蚀魂老人、蚀星傀，四道气息锁定一人一犬。
殿外黑色风雪呼啸。
殿内生死胜负即将分晓。
阵眼碎片静静悬浮在大殿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