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岚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晃了晃,“那么,还有一件事。你有没有、或者知道哪里有空间传送类的魔法或者宝物?”
“空间传送类的魔法或宝物?”艾莉诺下意识地揉了揉太阳穴,重复了一遍,语气比刚才谈论草药饮品时要平稳许多,甚至带上了一丝“终于遇到一个相对正常需求”的微妙释然感,“魏岚先生,您是指……哪种级别的?”
魏岚来了兴趣:“哦?具体说说。”
她解释道:“如果说您想要那种瞬间跨越大陆、无视距离的顶级传送术,或者能开辟稳定空间通道的传奇宝物,那确实极其稀有,只存在于传说或者最顶尖的法师塔和帝国宝库中。但是……”她话锋一转,“如果您只是需要短距离传送物品、或者进行有限距离的个人传送,这在一些大点的城市或者特定的魔法工坊里,还是能找到替代方案的。”
魏岚一手抚摸着下巴,眉头微蹙:“那恐怕有些麻烦了,我要传送的距离比从大陆最西端到最东端还要远。”
“哈?”艾莉诺的声音顿时提高了八度,“您是认真的吗?比飞越东西两大陆还远的距离?难道您是要跨越无尽之海?”
魏岚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
艾莉诺伸出双手不停地抓挠着自己原本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一副“我就知道这事没这么简单”的样子。
魏岚干咳一声:“好吧,这事也不急,还有很多替代方案……”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酒馆那扇刚被藤蔓修复完好的木门应声而裂!木屑混着断裂的藤蔓碎片飞溅,两道狼狈的身影踉跄着冲了进来,重重摔在光洁的苔藓地面上。
浓重的血腥味瞬间压过了空气中清新的草木气息,刺得人鼻腔发痛。
冲在前面的是个男人,他穿着破烂不堪的皮甲,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从肩甲一直延伸到腰侧,暗红色的血液浸透了衣物,在地上拖出一道蜿蜒的血痕。他怀里紧紧搂着一个用粗布斗篷裹着的小小身影,即使摔在地上,手臂也死死环住怀中的孩子,用自己的后背硬生生扛住了撞击的力道。
“咳咳……” 男人剧烈地咳嗽起来,嘴角溢出鲜红的血沫。
被他护在怀里的斗篷动了动,露出一张脏兮兮的小脸。那是个约莫六七岁的小女孩,梳着乱糟糟的银白色卷发,一双大眼睛却亮得惊人,像淬了冰的星子,透着与年龄不符的警惕。她刚被摔得一个趔趄,却没像普通孩子那样哭闹,反而先飞快地扫视了一圈酒馆,目光在魏岚和艾莉诺脸上打了个转,随即小手死死揪住男人破烂的衣领,另一只手悄悄摸向自己腰间——那里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藏了什么东西,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艾莉诺的惊呼卡在喉咙里,原本抓着头发的手猛地顿住,瞳孔因震惊而微微收缩。她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撞到身后的橡木吧台,腰间的挂饰哐当落地。但仅仅一瞬,她便弯腰扶住吧台边缘稳住身形,目光越过飞溅的木屑落在那道血痕上,鼻尖微动 —— 除了浓重的血腥,还有一丝极淡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异香。那气味绝非草药或魔法植物所能散发,带着金属被灼烧后的涩味,又混着某种圣洁到令人心悸的甜香,两种极端的气息绞缠在一起,让她胸腔发闷。
魏岚几乎是瞬间站起身来,轻轻一挥手,无形力场如倒扣的琉璃碗罩住整间酒馆,瞬间隔绝了这里的气息。随后他快步走到男人身旁,伸出两根手指轻轻一点,一股淡绿色的能量自指尖流出,缓缓注入到男人的伤口上。
那能量触碰到皮肉的瞬间,像是水滴融入泥土般渗了进去。原本外翻的、深可见骨的伤口边缘,暗红色的血液流速明显放缓,甚至有细小的血珠在能量包裹下凝结成珠,不再滴落。男人闷哼一声,身体猛地一颤,紧绷的身体似乎放松了少许,嘴角溢出的血沫也渐渐止住。
不一会儿,男人原本惨白如纸的脸颊上竟泛起了一层健康的红晕,呼吸也变得平稳悠长。他难以置信地抬起手,颤抖着抚摸自己肩甲到腰侧的伤口处,那里的皮肤光滑如初,别说深可见骨的伤痕,就连一丝疤痕都没留下。
魏岚指尖的淡绿色能量并未停歇,反而如同有了生命般,顺着男人的经脉缓缓游走。男人只觉一股暖流涌遍全身,那些常年在阴雨天隐隐作痛的旧伤处,多年的淤塞与滞涩感瞬间消散。他曾在某次抵御魔兽潮时被利爪撕裂的左腿旧伤,此刻却传来酥麻的痒意。还有当年被压伤的脊椎,此刻竟也舒展开来。
“这…… 这是……” 男人张了张嘴,声音因激动而哽咽。他活了大半辈子,见过不少治疗者,甚至曾求见过王国的宫廷医师,却从未见过如此神乎其神的治愈术。那些医师最多只能缓解他旧伤的疼痛,而眼前这位看似温和的先生,竟在片刻间将他一身的伤痛连根拔起。其真实实力远超他的想象,刚才那一手治愈术,恐怕连传说中的圣阶牧师都未必能做到。
小女孩在男人怀里已经坐直了身子,她先是伸手戳了戳男人完好无损的皮肤,又凑过去闻了闻魏岚指尖残留的淡绿色光晕,大眼睛里飞快闪过一丝惊疑,随即又被好奇所取代。
男人这才回过神,紧紧抱住怀里的小姑娘,对着魏岚深深一拜:“多谢大人救命之恩!此恩此德,在下没齿难忘!”
“举手之劳罢了。”魏岚收回手指,淡绿色的能量悄然消散。看着被眼前的男人撞烂的酒馆大门,他不禁皱了皱眉头,又挥了挥手,大门周边迅速长出来一片翠绿的藤蔓。它们生长、蔓延,相互缠绕。门框断裂的边缘,新鲜的木质快速生长、延伸、融合。
几息之间,原本破碎的门洞就被一层厚实、由新生木头和藤蔓紧密交织而成的“墙”堵住了。深褐色的木纹和翠绿的藤蔓嵌合在一起,形成一扇浑然天成、看起来异常坚固的新门。一股浓烈的草木清香弥漫开来,彻底盖过了之前的血腥味。
魏岚拍了拍手,目光重新转回这两位不速之客,语气平淡:“现在,咱们可以好好谈谈了。你们是谁?又是谁把你们伤成这样的?”
卡伦深吸一口气,刚想开口,怀里的艾拉却抢先一步从他身上滑了下来。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小眉头微微皱起,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在魏岚和艾莉诺脸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魏岚刚才施展治愈术和修复术的手上。
“喂,大个子,” 艾拉的声音清脆,却带着与年龄不符的冷静,“你救了我们,我们承你的情。但别以为这样就能随便拿捏人,刚才那手疗伤的本事,还有补门的法术,肯定不一般。”
卡伦尴尬地咳嗽一声:“艾拉,不得无礼。”
艾拉却没理他,继续对魏岚说:“我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你想要什么?只要别太离谱,能换的我们尽量换;不能换的……” 她顿了顿,小脸上露出一丝不符合年龄的沉稳,“欠你个人情,以后有机会再还。我们虽然被追得紧,但手里还是有些别人想要的东西的。”
魏岚挑了挑眉,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这小女孩,倒真是有趣。
卡伦叹了口气,按住艾拉的肩膀,对魏岚说:“先生,让您见笑了。这孩子从小就……”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 活得不容易。”
他定了定神,沉声道:“正如艾拉所说,我们确实没什么可以报答您的。但您的恩情,我卡伦记在心里。既然您救了我们,有些事也瞒不住。
“我曾是北边群岛圣光教会的守卫,负责看守教会地下的秘密实验室。他们一直在研究所谓的‘完美战士’,想造出能驾驭多种力量的武器。艾拉就是他们最成功的实验体。” 卡伦的声音压得更低,“教会高层嘴上说着净化邪恶,暗地里却抓了许多孩子做实验,用禁术强行融合不同属性的魔法源力。
“别的孩子要么撑不住死了,要么彻底疯了,只有艾拉…… 她不仅活了下来,还能像呼吸一样自然地调动那些力量。” 他看向艾拉的眼神里带着疼惜,“五年前他们要给她植入‘控制核心’,让她彻底变成听话的兵器,我实在忍不下去,就带着她逃了出来。”
“教会的审判队追了我们五年,从冰封的群岛一直追到这座海峡。他们对外说我们是叛教者和失控的魔物,悬赏我们的人头。” 卡伦苦笑一声,“要不是艾拉总能用那些教会教她的本事摆脱追兵,我们根本活不到今天。”
艾拉听到这里,撇了撇嘴,看了一眼魏岚,又补充道:“我们现在确实很狼狈,但如果你能让我们在这儿躲几天,我可以把那块从审判队长身上摸来的魔晶给你,品质还不错。而且……” 她压低了声音,“等风头过了,我可以告诉你一个教会藏东西的地方,那里的宝贝应该够你换好几座这样的酒馆了。”
卡伦脸色一急:“艾拉!”
艾拉却只是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