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东巷的炊烟,袅袅娜娜又飘了二十载。任我行已是耄耋之年,八十岁的高龄在凡俗界已是稀寿。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了纵横交错的皱纹,如同被风雨侵蚀多年的老树皮,每一道沟壑里都盛满了人间烟火的故事;身形比古稀时愈发佝偻,仿佛肩头扛着的不是岁月的重量,而是众生的期许;头发早已掉得稀疏,仅存的几缕银丝贴在头皮上,却依旧用那根朴素的木簪绾着,透着一股不改的从容。
唯有那双眼睛,依旧深邃如古潭,清明得不含一丝杂质。年轻时的锐利、中年时的温润、老年时的平和,尽数沉淀在眼底,化作一种看透世事却依旧热爱生活的悲悯与通透。无论是孩童的嬉闹、邻里的抱怨,还是年轻人的迷茫,只要落入这双眼睛,似乎都能找到答案与安宁。
东巷的“墨缘斋”,依旧是都城最热闹的地方。每日清晨,铺子的木门刚一推开,就有街坊邻里陆续赶来。有的是来讨一杯热茶,坐在藤椅上静静待着;有的是来送些自家种的蔬菜、做的点心,放在桌上便走;还有的是特意来陪老人说说话,讲讲街上的新鲜事。铺子不大,却总是挤满了人,欢声笑语从未间断,温暖的烟火气息弥漫在每一个角落。
任我行已很少出门,腿脚不如从前灵便,也懒得再去凑那些热闹。每日的生活简单而规律:清晨起身,在院子里打一套舒缓的养生拳,动作缓慢却沉稳,每一招每一式都透着与天地共振的韵律;而后回到铺中,烧一壶井水,泡上一壶雨前龙井,坐在藤椅上,看着窗外人来人往,眼神平和;兴致来了,便铺纸研墨,写上几笔心经或田园诗,字迹不再追求锋芒,而是圆润饱满,透着一种返璞归真的韵味,每一个笔画都仿佛蕴含着人间百态。
更多的时候,他是在指点前来求道的年轻人。这些年轻人,有的是修仙界的散修,听闻都城东巷有一位隐世高人,特意前来拜访,希望能求得高深的修仙法门;有的是凡俗界的学子,仕途不顺或心怀迷茫,听闻任先生能指点迷津,便慕名而来。
无论来者是何身份,任我行都一视同仁,热情接待。他从不讲那些虚无缥缈的高深道法,也不传授快速进阶的修仙捷径,只是泡上一壶茶,讲一些平凡的市井故事——讲当年粥棚里饥民的坚守,讲苏墨父子教书育人的执着,讲街坊邻里相互扶持的温情。
“道不在云端,而在市井之中。”任我行常对年轻人说,“它不在修仙者的灵力里,也不在学者的典籍中,而在每一次的选择与坚守里。面对诱惑时,守住本心是道;遭遇困境时,不离不弃是道;与人相处时,善待他人是道。”
有一位年轻的修仙者,急于求成,为了快速提升修为,不惜走捷径吞噬妖兽内丹,导致道心受损,灵力紊乱。他找到任我行,恳求他传授净化道心的法门。
任我行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给他讲了石明练字的故事。他说:“石明初学书法时,总想着一蹴而就,写出笔走龙蛇的气势,结果越写越浮躁,字迹歪歪扭扭。后来我告诉他,练字如做人,要心平气和,一笔一划都要脚踏实地,先把基础打牢,才能有所精进。他听了我的话,每日临摹字帖,静心练习,三年如一日,如今的书法已颇具风骨。”
年轻修仙者恍然大悟:“先生是说,修行如同练字,不能急于求成,要循序渐进,守住本心,才能走得长远?”
任我行笑着点了点头:“正是如此。道心如同纸笔,唯有干净纯粹,才能写出圆满的人生。你急于求成,走了捷径,看似提升了修为,实则污染了道心。如今你要做的,不是寻找净化道心的法门,而是放下执念,回归本真,用真诚与善良去弥补过往的过错,道心自然会慢慢修复。”
年轻修仙者茅塞顿开,对着任我行深深鞠了一躬:“多谢先生指点,晚辈受教了。”
这样的故事,在“墨缘斋”每天都在上演。任我行用最朴实的话语,最平凡的故事,阐述着最深刻的道理,如同春雨般,润物细无声地影响着每一个前来求道的年轻人。
苏彦如今已是都城有名的学者,官至国子监博士,深受朝廷器重和百姓爱戴。他继承了父亲苏墨的学识与品格,更传承了任我行的悲悯与善良。这些年来,他始终没有忘记任我行的教诲,教书育人,桃李满天下,还时常针砭时弊,为百姓发声,成为了都城百姓心中的“父母官”。
他每隔几日,便会带着一群优秀的学生前来拜访任我行。学生们大多是第一次见到这位传说中的任先生,看着眼前这位白发苍苍、身形佝偻的老人,心中满是好奇与敬畏。他们以为任先生会讲一些高深的学问或修仙之道,没想到任我行只是与他们聊家常,问他们的学业、生活,讲一些市井中的趣事。
“任先生,您认为做学问最重要的是什么?”有学生忍不住问道。
任我行放下手中的茶盏,微微一笑:“做学问如做人,最重要的是‘真诚’二字。对学问要真诚,不能弄虚作假;对他人要真诚,不能虚情假意;对自己要真诚,不能自欺欺人。唯有真诚,才能在学问的道路上走得长远,也才能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人。”
“那您认为,一个人如何才能实现自己的价值?”另一位学生问道。
“实现价值的方式有很多种,”任我行缓缓说道,“教书育人是价值,治病救人是价值,种田耕地是价值,甚至只是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善待身边的每一个人,也是一种价值。价值不在于你做了多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而在于你是否对他人、对社会有所贡献。就像巷尾的老张头,一辈子种茶、炒茶,用最朴实的手艺,给大家带来了香醇的茶水,这便是他的价值。”
学生们听着任我行的话,深受启发。苏彦站在一旁,眼中满是敬佩与感激。他知道,任先生传授给学生们的,不仅仅是为人处世的道理,更是一种积极向上、善待他人的人生态度。这种传承,比任何学识都更加宝贵。
除了苏彦和他的学生们,小石头的孙子石明,也是“墨缘斋”的常客。
石明如今已是四十多岁的年纪,继承了祖辈的纸笔铺,将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条。他的祖父小石头早已过世,但他从小就听祖父讲起任我行的故事,对这位传奇老人充满了敬佩与感激。自小便喜欢书法的他,成年后便时常来“墨缘斋”向任我行请教。
任我行对石明十分喜爱,倾囊相授。他教石明练字的技巧,如何运笔、如何结构、如何布局;更教他练字的真谛——“字如其人,心正则笔正”。
“练字先练心,”任我行握着石明的手,教他写下一个“正”字,“心不静,字便浮躁;心不正,字便歪斜。做人亦是如此,唯有心正,才能行正,才能在人生的道路上走得稳、走得远。”
石明将任我行的话牢记在心。他每日坚持练字,不仅追求字迹的工整优美,更注重内心的修养。在任我行的影响下,他的书法日益精进,字体圆润饱满,透着一股正直沉稳的气质,成为了都城小有名气的书法家。更重要的是,他养成了正直善良、乐于助人的品性。
街坊邻里有困难,他总是第一个伸出援手;纸笔铺的生意再好,也从不缺斤短两、以次充好;遇到穷苦的学子前来买纸笔,他总会低价出售,甚至免费赠送。大家都说,石明不仅字写得好,人品更好,是个难得的好人。
石明常常对人说:“我能有今天,全靠任先生的教导。他不仅教会了我书法,更教会了我如何做人。我这辈子,都要以任先生为榜样,做一个正直善良、对社会有用的人。”
日子就这样平静而充实地过着,“墨缘斋”的烟火气息依旧浓郁,任我行的道心在日复一日的传承与坚守中,愈发圆满通透。丹田内的金丹,早已达到了金丹境的极致,光芒温润而强大,隐隐透着一股突破的迹象。只要他愿意,随时都能冲击元婴之境,成为真正的修仙大能。
但任我行并不急于突破。他知道,修为的提升只是道心圆满的外在表现,真正的圆满,在于内心的平和与通透,在于对众生的悲悯与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