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国都城,“墨缘斋”内的喧闹还未散尽。石勇谦逊的道谢声、街坊们的笑语声交织在一起,任我行体内却骤然掀起惊涛骇浪——丹田金丹如烈日般灼灼生辉,百年红尘炼心积攒的道韵彻底爆发,佝偻的脊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挺直,苍白的面容染上血色,银发间泛起点点青丝,枯槁的身躯里,一股沉睡百年的磅礴力量正苏醒。
没有半句道别,甚至未曾惊动任何人。任我行眉心骤然裂开一道血缝,一缕猩红血线喷涌而出,在身前瞬间凝聚成与他身形、衣着别无二致的虚影。这血影分身双目紧闭,气息在呼吸间降至冰点,周身萦绕的生机如潮水般退去,只剩下死寂般的冰冷,刚一成型便直直倒在藤椅上,仿佛瞬间油尽灯枯。他指尖微动,一道微不可察的符文打入分身体内,彻底屏蔽了最后一丝灵力波动,任谁来看,这都是一位百岁老人无疾而终的模样。
做完这一切,任我行本体周身血光暴涨,化作一道凝练如箭的血虹,冲破“墨缘斋”的屋顶,直上云霄。石勇与街坊们只听见头顶一声轻响,抬头望去时,血虹已划破天际,掠过陈国都城的护城大阵,朝着远方疾驰而去。凡人只当是天降异象,纷纷跪地祈福,无人知晓,这位守护了都城百年的“任先生”,已踏上了突破与复仇的征途。
血虹速度快逾闪电,掠过陈国的山川河流,大地在身下飞速倒退。任我行体内灵力运转到极致,血光护体,硬生生冲破了凡人界的界域壁垒。穿过壁垒的刹那,一股浓郁数倍的灵气扑面而来,让他枯竭已久的经脉都泛起阵阵舒畅。界域之外,是一片荒无人烟的苍茫山脉,连绵起伏的山峰直插云霄,云雾缭绕间,灵气如实质般流淌,吸入一口便觉神清气爽。
任我行目光扫过,最终落在一座孤峰之上。此峰形如利剑,直刺苍穹,峰顶有一块天然形成的青石平台,四周古木参天,奇花异草遍地,灵气浓度远超山脉其他地方,甚至能看到灵气化作的白色雾霭在林间流转。这里远离尘嚣,无人打扰,正是突破元婴的绝佳之地。
血光敛去,任我行落在青石平台上,脚下的石头冰凉刺骨,却能清晰感受到地底传来的灵气脉动。他环顾四周,抬手布下数道隐匿气息、防御外敌的禁制,符文闪烁间,将整座孤峰笼罩其中,既隔绝了外界的窥探,也能汇聚天地间的灵气。做完这一切,他盘膝而坐,闭目凝神,开始静静等待。
他要等七日。
等那具被街坊们当作“尸体”安葬的血影分身,在地下吸纳七日天地间的驳杂气息,彻底消融他早年杀伐留下的最后一丝煞气;等“任我行已死”的消息传遍凡俗,等自己的道心与灵力彻底契合,达到突破元婴的完美状态。
七日时光,在修仙者眼中不过弹指一挥间,却对任我行而言,每一刻都是煎熬与期待。这七日里,他周身气息渐渐平稳,体内残存的煞气在静心调息下慢慢沉淀。他偶尔内视己身,只见丹田金丹愈发璀璨,表面流转着晦涩的符文,经脉宽阔通畅,只待最后一步——血影归真,煞气尽除,便可冲击元婴。
第七日清晨,当第一缕曦光穿透云层,洒在孤峰之巅时,任我行猛地睁开双眼,眸中血光一闪而逝。他能清晰感受到,远在陈国都城的血影分身已然崩解,那具被安葬在寒玉棺中的躯体,化作一缕缕精纯的气血与驳杂的红尘气息,顺着冥冥中的联系,跨越千山万水,如同溪流归海般融入他的体内。
“嗡——”
体内经脉仿佛被温水冲刷,那些沉淀了百年的煞气、戾气,在血影分身带来的红尘气息中和下,如同冰雪遇烈日,迅速消融,化作一丝丝精纯的能量,滋养着他的道基。任我行再次内视,丹田气海之中,金丹熠熠生辉,周身经脉澄澈通透,往日因早年杀伐过重积累的阴暗气息,此刻已淡得几乎无法察觉,只剩下纯粹的灵力与稳固无匹的道心。
任我行喃喃自语,声音低沉而坚定,“百年了,终于到了这一步。”
他缓缓起身,伸展四肢,骨骼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如同炒豆子一般。周身的空气微微震颤,一股磅礴的气势开始酝酿,尚未完全释放,便已让四周的古木摇曳,花草俯首。任我行不再遮掩自身气息,从储物袋中取出一物——那是一座巴掌大小的莲花台,通体洁白,花瓣上流转着淡淡的金光,正是“静心莲花台”。此宝能宁心静神,隔绝心魔侵扰,是突破境界时的无上辅助。
他将静心莲花台置于身前,心念一动,莲花台便迎风见长,化作丈许大小,花瓣层层叠叠,散发出沁人心脾的清香,将他环绕其中,形成一道坚实的防护。随后,他又取出两株灵药:一株是绽放着淡紫色花朵的凝神花,花瓣晶莹剔透,散发着安抚神魂的异香;另一株是叶片翠绿、带着点点露珠的洗尘草,草叶间流淌着净化杂质的灵气。
“凝神花,定我心神;洗尘草,涤我凡胎。”任我行不再犹豫,先将凝神花送入口中。花瓣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清凉的气流,顺着喉咙涌入识海。识海之中,原本因突破在即有些躁动的神识瞬间平静下来,如同波涛汹涌的湖面被投入一颗定海神珠,变得波澜不惊。
紧接着,他将洗尘草嚼碎吞下,一股温润的能量扩散至四肢百骸,如同春雨润物,细细冲刷着体内的每一处经脉、每一个细胞。那些潜藏在经脉深处、金丹之中的细微杂质与道基缺陷,被一点点剥离、净化,化作黑色的浊流,从毛孔中排出,在身下堆积成一层薄薄的污垢。任我行的肉身变得愈发纯净,道心也愈发稳固,丹田内的灵力愈发精纯磅礴,运转之间毫无滞涩之感。
随着灵药之力渐渐化开,任我行的心神愈发专注,神识高度凝聚,体内灵力按照突破元婴的玄功法门急速运转。丹田中的金丹旋转速度越来越快,金光越来越盛,表面的纹路愈发清晰,仿佛有无数道符文在流转跳跃。他能清晰感受到,自己的神识正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增长、凝聚,从原本的无形无质,渐渐变得凝实,朝着实体化的方向蜕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