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隐秘修炼地。
萧炎将家族送来的、堆积如山的药材分门别类放好。这些药材,几乎掏空了萧家大半个库房,其中不乏一些颇为珍贵的种类,显然是萧战下了血本。
“小子,口气不小啊。”药老虚幻的身影飘荡出来,看着那堆药材,语气带着调侃,“三天,更好的蓄力丸和凝血散?你可知道,就算有为师相助,以你现在的灵魂力量,连续高强度炼制二品丹药,也是极大的负担,甚至可能损伤根基。”
萧炎盘膝坐下,眼神坚定如铁:“我知道。但我没有退路。”
药老看着他眼中那熟悉的倔强与狠劲,知道再劝无用,哼了一声:“也罢!既然你选了这条路,那就给老头子我打起十二分精神!接下来三天,你会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真正的魔鬼训练,开始了。
药老不再仅仅是操控骨灵冷火,而是开始强行引导萧炎的灵魂力量,让他更深层次地参与到炼丹的每一个环节——感知药性变化,控制火候强弱,引导药力融合……
这过程,远比单纯的体能修炼更加痛苦。萧炎的精神力被疯狂压榨,头脑如同被无数根钢针反复穿刺,剧痛难忍。汗水瞬间浸透衣衫,脸色苍白如纸,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但他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将所有意志都集中在操控那缕微弱灵魂力量与森白火焰的配合上。
第一次尝试,药力暴走,丹炉内发出一声闷响,药材化为焦黑的灰烬。
第二次,火候失控,药液尚未融合便已蒸发大半。
第三次,灵魂力量衔接出现细微偏差,即将成型的丹药瞬间碎裂……
失败,失败,依旧是失败!
每一次失败,都意味着珍贵药材的损耗,也意味着萧炎精神力的巨大消耗。他的眼神开始出现涣散,身体摇摇欲坠。
“集中精神!感受药性的呼吸!火焰是你的延伸,不是你的敌人!”药老的厉喝如同惊雷,在他脑海中炸响。
萧炎猛地一咬舌尖,剧烈的疼痛让他瞬间清醒了几分。他红着眼睛,再次投入到下一次炼制中。
时间在痛苦的煎熬中缓慢流逝。日落月升,月落日起。
第二天傍晚,萧炎整个人已经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浑身湿透,眼窝深陷,嘴唇干裂出血。他的灵魂力量几乎枯竭,每一次引导火焰都像是在撕裂自己的灵魂。
就在他意识即将模糊的边缘,那在森白火焰中翻滚的药液,终于开始以一种玄奥的轨迹缓缓凝聚,一股远比柳家丹药更加浓郁纯净的药香,开始弥漫开来……
成了?!
萧炎精神一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维持着灵魂力量的稳定输出。
然而,就在丹药即将彻底成型的前一瞬,异变陡生!
或许是精神力透支太过严重,他对骨灵冷火的一丝控制出现了极其细微的偏差,那森白火焰猛地跳动了一下,温度骤然升高!
“不好!”药老惊怒的声音响起。
眼看即将成功的丹药就要在过高的温度下化为焦炭!
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柔和却坚韧的灵魂力量,如同无形的丝线,悄无声息地渗透进来,精准地抚平了那躁动的火焰,稳住了即将崩溃的药力平衡!
这股灵魂力量……不属于药老!它带着一种清冷纯净的气息,如同月华流淌,虽然强度远不及药老,却恰到好处地弥补了萧炎那瞬间的失控!
萧炎心中剧震!
是谁?
他猛地抬头,望向修炼地入口的方向。
月光下,纳兰嫣然不知何时站在那里,脸色同样有些苍白,指尖萦绕着一缕微不可查的淡青色光华。她显然也是耗力不小,但那双眸子,却依旧清亮,正静静地望着他。
是她!
又是她!
在他最危急的关头,她再次出现了!
有了她那股灵魂力量的及时介入,森白火焰迅速恢复了稳定。药液顺利凝聚,丹香骤然变得浓郁!
“凝!”
药老抓住时机,一声低喝。
火焰散去,三枚龙眼大小、通体浑圆、散发着莹润光泽和诱人丹香的蓄力丸,静静地悬浮在空中。那成色,那药力波动,明显超越了柳家提供的丹药!
成功了!
萧炎看着那三枚丹药,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一股无法形容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身体一软,向后倒去,甚至来不及说一个字。
预想中撞击地面的疼痛并未传来。
一双并不宽阔,却异常稳定的手臂,及时扶住了他。
鼻尖萦绕着一股熟悉的、清冷的馨香。
他勉强睁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中,是纳兰嫣然近在咫尺的、带着担忧与疲惫的脸庞。
“你……”他想问,你怎么会来?你的灵魂力量……
纳兰嫣然却没有回答,只是扶着他,让他靠坐在一块岩石旁,然后将那三枚新出炉的、还带着余温的蓄力丸,轻轻放在他摊开的手掌上。
她的指尖,因为灵魂力量的消耗而有些冰凉,触碰到他滚烫的掌心时,带来一丝奇异的战栗。
“我说过的,”她看着他,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他耳中,“我会站在你身边。”
月光勾勒着她纤细的身影,为她镀上了一层清辉。她脸色苍白,眼神却亮得惊人,里面没有丝毫居功自傲,只有一片坦然的平静。
萧炎握着那三枚沉甸甸的丹药,感受着掌心残留的、她指尖的微凉,看着她疲惫却坚定的面容,心中那座用怀疑和戒备筑起的高墙,在这一刻,终于轰然倒塌了一角。
他张了张嘴,干裂的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极其艰难地,从喉咙深处挤出了两个字:
“……多谢。”
这一次的道谢,不再有之前的疏离与勉强。
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度。
纳兰嫣然看着他终于软化的眼神,听着那声带着温度的感谢,唇角微微弯起一个极浅、却真实无比的弧度。
她什么也没再说,只是静静地坐在他身旁,如同守护着什么稀世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