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开口道:“优真,这个香囊有些旧了,我过几日再给你做个新的吧。”
如今这个香囊,早已不是她最初送给产屋敷悠斗的那一个了。
时间太久了,即便再怎么精心保存,最初的香囊也随着时间流逝而破损,最终与它的最后一任主人一同长眠于地下。
自那以后,每隔几十年,千世子就会亲手制作一个新的紫藤花香囊,送给现任主公,或是即将继任的少主。
最初她给悠斗香囊,只是想给悠斗一个念想。但久而久之,赠香囊这件事就慢慢演化成了一个传统。
每一代鬼杀队的主公腰间,都会佩戴着一个由她亲手制作的紫藤花香囊。
产屋敷家的女孩子们同样会收到她赠送的香囊,不过并非紫藤花样式,而是绣着她们各自喜欢的花纹图案。
优真的妻子一直在他身旁紧贴着他,双手搀扶着他的手臂,给他的身体一个支撑。
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追寻着千世子出声的方向,慢慢点了点头,声音虚弱:“麻烦姐姐了……咳!咳咳!咳!”
他的身体向下弯,手捂着嘴剧烈地咳嗽,单薄的身体也跟着颤抖。
半晌,他彻底平复下来,抬起头,嘴角挂着一道血色。他捂着嘴的手心里,也有一片红色。
优真的妻子用手帕给他擦去嘴角和手心的血液,动作娴熟,像是已经做过很多遍。
他如今已完全失去了视力,眼前一片黑暗,只能依靠听觉来判断说话人的大致方位。
他的身体更是虚弱到了极点,平日里大部分时间都需要卧床休息,只有少数时候才能在妻子的搀扶和支撑下勉强坐起来一会儿。
他的脸上缠绕着雪白的绷带,这绷带对于他脸上的淡紫色瘢痕没有任何治愈效果。
他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他不愿自己那些可爱的队员们,被自己这副有些骇人的面容给惊吓到。
看着优真如今这副模样,千世子眨了眨眼,努力压下心中不断翻涌的酸涩。
她清晰地意识到,距离与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彻底道别的那一天,恐怕不远了。
“优真,你好好休息,香囊做好后我会立刻给你送来。”千世子无声地深吸了一口气,将情绪压下,轻声说道。
随后,她与主公夫妇道别,离开了主公夫妻的居所。
她先回到自己的住处取了些钱,然后准备离开鬼杀队总部。
她要去城里转转,购买一些制作新香囊所需的布料与丝线。
在前往鬼杀队门口的半路上,她遇到了正要外出执行任务的继国缘一。
“缘一,出任务吗?”千世子自与他并肩而行,一同朝着门口走去。
缘一点点头,平静道:“是的,老师,您也要外出么。”
千世子笑着点点头:“是呢,我是要出去,只不过我是要去城里买些东西。”
两人简单闲聊了几句,千世子从缘一口中得知,岩胜在她外出执行任务的第二天也接了任务离开,至今尚未归来。
离开鬼杀队,行至离鬼杀队不远的岔路口,两人道别后分开,缘一前往任务地点,千世子独自前往城镇。
到了镇子上,她很快买好了自己所需的上等布料和五彩丝线,快步返回了总部。
回来后,趁着这几日没有新的任务分配下来,她开始制作香囊。
她几乎是加班加点地干,用了几天时间,终于赶制出了一个崭新的,绣着紫藤花图案的香囊。
完成最后的收尾工作后,她往香囊内部填充了一些自己调配的香料,具有安神静气的功效。
她将香囊拿在手中仔细端详了几遍,对自己的手艺十分满意。
然后她将香囊放入一个小木盒里放好,打算现在就给优真送过去。
此时是黄昏时分,太阳已经落山,西边的天空只剩下最后一抹太阳的余光。
千世子步伐轻快,心情不错。她手里拿着那个装着新香囊的小盒子,朝着优真的住所走去。
然而,当她靠近那座熟悉的院落,抬手要敲门时,动作却是一顿。
她嗅觉灵敏,嗅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心中升起疑惑。
优真最近身体虚弱,咳嗽时会咳血,她也亲眼目睹过,但血腥味绝对没有现在这么浓。
这得是流了多少血,才能让气味从屋内一直飘散到院落之外?
她心中立刻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暗道一声不好,抬手去推房门。
门扉纹丝不动,是从里面被闩上了,平时都是优真的妻子过来给她开门的。
“啧。”千世子脸色一沉,这种时候她来不及讲究什么礼仪了。
她毫不犹豫地向后撤开几步,然后腰腹发力,猛地一记侧踢,狠狠踹在了木门之上。
“轰!”地一声巨响,门闩断裂,两扇门板被她踹开,向院内猛地弹开,撞在院墙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门内的景象伴随着更加浓郁的血腥气直接扑向了千世子,让她的心脏几乎骤停。
主屋那扇平日总是规整开合的障子门,此刻竟被破了个大口子。
更触目惊心的是,大片刺目的猩红色液体,正从室内蔓延到屋外,它们正是那股浓重血腥味的源头。
甚至,有些液体还顺着主屋门前的木质台阶滴答滴答地滴落下来。
她的视线顺着那大片的液体向上移动,然后,她看到了那件熟悉的黑紫拼色的羽织。
是继国岩胜。
他侧身对着门口,如同一尊石像般矗立在室内。
他手中紧握着他的日轮刀,那原本光洁锃亮的刀身,此刻挂满了粘稠的鲜血。
血液顺着刀身滑落,脱离刀尖后砸向地面。
一滴,两滴……砸落在已经被血液覆盖的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啪嗒,啪嗒”的声响。
千世子瞪大了双眼,瞳孔因震惊而剧烈收缩,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好像停跳了一拍。
她那只拿着装有新香囊小盒子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盒子险些从僵硬的指间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