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田之内,星铁剑胚静静悬浮,散发着微凉的触感与若有若无的星辰波动,如同第二颗心脏,与菊玄泽自身的灵力流转隐隐共鸣。仅仅是初步成型,尚未开锋刻阵,他便能感觉到自身对庚金剑气的掌控似乎更加得心应手,灵力运转也顺畅了几分。
“必须尽快熟悉它,并为其开锋。”菊玄泽心中明了,一柄未开锋的剑,终究只是铁片。开锋并非简单的打磨,而是以自身灵力与神识,引导剑胚自身的锋芒显露,是一个沟通与唤醒的过程。
接下来的数日,他深居简出。白日里,他大部分时间都在石洞内打坐调息,恢复炼制剑胚带来的巨大消耗,同时以自身灵力缓缓温养丹田中的剑胚,加深联系。夜晚,当营地陷入更深的沉寂,他才会悄然离开石洞,前往营地外数里的一处偏僻山谷,进行秘密的练习。
他首先练习的,是御剑术的基础——以神识和灵力隔空操控剑胚。
最初,剑胚沉重无比,神识牵引如同拖拽山岳,灵力消耗巨大,且轨迹滞涩,歪歪扭扭。但他耐心十足,一遍遍地尝试,从简单的悬浮、平移,到更复杂的转折、突刺。《太上炼神诀》带来的强大神识起到了关键作用,让他能更精细地感知和调整剑胚的每一分变化。
数日苦练,成效显着。剑胚已能如臂指使,在他身周十丈范围内灵活穿梭,速度迅疾,悄无声息,只在空中留下一道淡淡的银色轨迹。虽然还远达不到“千里之外取人首级”的境界,但用于突袭、牵制,已然足够。
接下来,便是最关键的开锋!
这一夜,月黑风高(魔土并无明月,只是营地判断时辰的说法),灰雾愈发浓重。偏僻山谷中,菊玄泽凝神而立,星铁剑胚悬浮于他身前尺许之处,暗银色的剑身在黑暗中散发着微光。
他屏息凝神,将状态调整至巅峰。双手虚抱,精纯的灵力如同潮水般涌向剑胚,并非强行冲击,而是如同温柔的水流,包裹、浸润着剑身。同时,他强大的神识凝聚成束,如同最精密的刻刀,并非在剑身表面刻画,而是深入其内部结构,引导着其中蕴含的星辰之力和庚金锐气,向着剑刃之处汇聚、凝聚、爆发!
这是一个极其微妙的过程,需要灵力与神识的完美配合,重一分则可能损伤剑胚结构,轻一分则锋芒难显。
时间一点点流逝,他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眼神却锐利如鹰,死死锁定着剑胚的双刃。
渐渐地,剑胚两侧的边缘,开始散发出一种肉眼难以察觉、却能让神识感到刺痛的微光!那并非反射的光,而是锋芒内敛到极致,即将破茧而出的征兆!
“就是此刻!”
菊玄泽心中低喝,灵力与神识猛地一催!
“铮——!”
一声清越无比、仿佛能撕裂灵魂的剑鸣骤然响起,在山谷中回荡!星铁剑胚双刃之处,猛地爆发出两道细如发丝、却亮得让人无法直视的银色毫芒!毫芒一闪而逝,但剑胚的气质已然截然不同!
之前的剑胚,是沉睡的凶兽。而此刻,它苏醒了!通体流转的暗银光泽变得更加深邃内敛,唯有那两侧剑刃,看似与之前无异,神识扫过却能感受到一股无物不斩的极致锋锐!空气似乎都在它周围自动避开。
开锋,成功!
菊玄泽长长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欣喜之色。他伸手握住剑胚(依旧无柄,但对他而言并无影响),指尖轻轻拂过剑刃,感受到那股冰凉的锋锐之意,心中豪情顿生。
他随手一挥,并未动用灵力,剑胚悄无声息地划过旁边一块一人高的坚硬黑曜石。
如同热刀切入牛油,没有丝毫阻滞感。剑身过后,那黑曜石表面出现了一道光滑如镜的切面,上半部分缓缓滑落,轰然坠地!
吹毛断发,削铁如泥!
菊玄泽满意地点点头,对这柄自己亲手“孕育”出的剑胚威力有了直观的认识。虽然还未刻画阵法,但其本身的材质和锋芒,已然超越了大多数炼气期修士使用的法器。
“该给你起个名字了。”他抚摸着剑身,感受着其中与自己血脉相连的星辰之力,“你源自星骸,伴我于此魔土重生,便叫你——陨星。”
剑胚似乎听懂了他的话语,微微震颤,发出愉悦的轻鸣。
就在他沉浸在初得利器的喜悦中时,神识忽然一动,敏锐地捕捉到山谷入口处传来的一丝极其隐晦的灵力波动,以及……淡淡的杀气!
有人跟踪!而且来者不善!
菊玄泽眼神瞬间冰冷,御风诀悄然运转,身形如同鬼魅般融入旁边一块巨石的阴影之中,手中的陨星剑胚无声悬浮,蓄势待发。他倒要看看,在这深夜荒谷,是谁迫不及待地想要找死。
谷口处,灰雾翻滚,三道穿着夜行衣、脸上蒙着黑布的身影,如同暗夜的毒蛇,悄无声息地摸了进来。他们气息收敛得极好,修为赫然都在炼气七层!手中兵刃闪烁着幽光,显然淬有剧毒。
为首一人打了个手势,三人呈品字形散开,锐利的目光扫视着山谷,最终定格在菊玄泽之前站立的位置,以及那块被削断的黑曜石上。
“看来,我们这位符师道友,秘不不少啊。”为首那人声音沙哑,带着一丝贪婪,“不仅能制符,竟还在偷偷炼器?刚才那声剑鸣……是法宝出世?”
“大哥,管他是什么,宰了他,东西都是我们的!”另一人舔了舔嘴唇,眼中凶光毕露。
“小心点,此人能独自完成泣血谷任务,不是易与之辈。”第三人相对谨慎。
“哼,我们‘影杀三煞’联手,便是炼气八层也杀过!他一个刚突破七层的小子,又能翻起什么浪花?”为首者不屑道,“搜!他肯定还没走远!”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仔细搜索的刹那——
一道暗银色的流光,如同撕裂夜空的闪电,毫无征兆地从侧面巨石的阴影中激射而出!速度快到了极致,甚至超越了声音!
“小心!”那谨慎之人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警告。
但已经晚了!
暗银流光的目标,并非为首者,而是那个最为嚣张、警惕性最差的第二人!
“噗嗤!”
利器入肉的轻微声响。
那人身体猛地一僵,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胸口不知何时多出的一个细小孔洞,鲜血正汩汩涌出。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眼中神采迅速黯淡,噗通一声栽倒在地,气息全无。
一击毙命!
直到同伴倒地,剩余两人才反应过来,骇然变色!
“什么人?!”
暗银流光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如同拥有生命般,悄无声息地悬浮在两人前方,显露出陨星剑胚那暗沉而锋锐的本体。
菊玄泽的身影,这才缓缓从巨石阴影中走出,目光冰冷地扫过剩下的两人。
“血狼帮,还是……其他什么人?”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山谷中回荡,带着令人心悸的寒意,“敢来,就把命留下。”
那为首的影杀老大看着同伴瞬间惨死,又看向那柄悬浮的、散发着致命气息的诡异剑胚,以及气息深沉如渊的菊玄泽,心中终于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
踢到铁板了!而且是烧红的铁板!
“撤!”他毫不犹豫,低吼一声,与另一人同时向后暴退,同时甩出数枚散发着恶臭的黑球——毒烟弹!
浓密的黑色毒烟瞬间弥漫开来,遮蔽视线,腐蚀灵力。
然而,菊玄泽只是冷哼一声,神识早已锁定二人!
陨星剑胚发出一声轻鸣,化作一道银线,无视毒烟,瞬间穿透了那名落后半步的修士的后心!
又是一声闷响,第二人扑倒在地。
而那影杀老大,借着同伴用生命换来的刹那喘息,已然冲到了谷口,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怨毒。
但他高兴得太早了。
就在他即将没入谷外灰雾的瞬间,一道细微的、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淡金色剑气,后发先至,精准地没入了他的脚踝!
“咔嚓!”腿骨断裂!
影杀老大惨叫一声,向前扑倒。
他还想挣扎,一道暗银流光已然悬停在他的眉心之前,冰冷的锋锐之气刺得他皮肤生疼,让他瞬间僵直,不敢动弹。
菊玄泽缓步从消散的毒烟中走出,来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如同看着一只待宰的羔羊。
“现在,可以告诉我,是谁派你们来的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比魔土的寒风更冷。
影杀老大面如死灰,看着眼前这煞星,以及那柄如同死神眼眸般的诡异剑胚,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第四十五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