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东旭不情不愿地掀开被子,露出蜡黄的脸,眼神躲闪,“妈,还商量啥?张和平那小子……咱们惹不起!躲着走吧!”
“躲?躲能躲一辈子?家里不过了?”贾张氏三角眼一瞪,压低声音,带着算计的精光,“妈是想明白了,张和平那条路是走不通了!那小子油盐不进,心还狠!咱们得换条路!”
她目光转向正在灯光下缝补衣服的秦淮茹,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淮茹!以后啊,傻柱那条线,你得给我抓牢了!比以前还得更紧!那傻厨子脑子不灵光,就吃你那一套!你得把他牢牢拴住!他带回来的饭盒,就是咱家的命根子!”
秦淮茹手上的针线顿了顿,没抬头,也没说话。她心里同样翻江倒海。张和平那毫不留情的羞辱和冰冷的眼神,让她又羞又恨。
但贾张氏的话,却也戳中了现实。没了易中海“协调”,院里其他人更是指望不上,傻柱的饭盒确实是家里重要的油水来源。
贾东旭一听他妈又让秦淮茹去“拴住”傻柱,一股邪火“噌”地就冒了上来!他猛地坐起,指着秦淮茹,脸涨得通红。
“妈!你……你这是什么话!她是我媳妇儿!肚子里还怀着我的种!你让她去……去勾搭傻柱?!我……我这脸往哪搁?!” 强烈的屈辱感和头顶仿佛绿油油的感觉让他几乎失去理智。
“脸?脸值几个钱?!”贾张氏厉声呵斥,“是脸重要还是肚子重要?!是脸重要还是棒梗能吃饱重要?!你贾东旭要是有本事,能让老婆孩子天天吃上肉,我让她去沾那傻厨子?你有那本事吗?!啊?!”
她的话像鞭子一样抽在贾东旭心上。
贾东旭被噎得哑口无言,看着母亲凶狠的眼神和秦淮茹低头沉默的样子,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羞愤涌上来。他猛地躺回去,用被子死死蒙住头,发出压抑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低吼。
秦淮茹看着丈夫的反应,心里也泛起一丝苦涩和无奈。
她放下针线,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道,“妈,我知道了。”
声音平静,听不出情绪。为了这个家,为了孩子,也为了自己能少挨点饿,傻柱这条路,她还得走下去。至于脸面……在生存面前,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更何况,傻柱那个傻子,给点甜头就晕头转向,好糊弄得很。
夜深人静,寒风更劲。
估摸着邻居们都已睡下,院里没了动静。秦淮茹裹紧身上单薄的棉袄,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挺着沉重的肚子,悄悄地出了门。她熟门熟路地来到傻柱住的后院小屋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门很快开了,一股混合着油烟和劣质白酒的味道扑面而来。傻柱那张带着醉意、胡子拉碴的脸出现在门口,看到是秦淮茹,眼睛瞬间亮了,咧开嘴笑得像个孩子。
“秦姐?!这么晚了……快!快进来暖和暖和!” 他下意识地想拉秦淮茹的手。
秦淮茹不着痕迹地避开,脸上却迅速堆起恰到好处的柔弱和感激,“不了,柱子,太晚了不方便。姐……姐就是心里堵得慌,睡不着,想找你……说说话。” 她眼圈适时地泛红,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傻柱一看他“亲亲的秦姐”这副委屈模样,心疼坏了,酒都醒了大半,“秦姐!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我揍不死他!” 他拍着胸脯,一副要找人拼命的架势。
“没……没人欺负我……”秦淮茹摇摇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就是……就是觉得这日子,太难了……”
她欲言又止,目光却若有若无地瞟向傻柱屋里桌上那个还冒着热气的饭盒——里面显然是他晚上从食堂带回来的好菜。
傻柱立刻心领神会!他二话不说,转身就拿起那个还温热的饭盒,不由分说地塞到秦淮茹手里。
“秦姐!拿着!刚热好的!还有点油水!给棒梗和你自己补补!你看你都瘦成啥样了!” 他眼神热切,充满了“我能帮到秦姐”的自豪感。
秦淮茹接过沉甸甸、散发着肉香的饭盒,心里一松,目的达到一半。但想起张和平,想起白天的屈辱,一股不甘和怨毒又涌了上来。她没急着走,反而借着傻柱的关心,顺势“倾诉”起来。
“柱子,你是不知道……今天院里,可出了大事了……”她压低声音,带着后怕和委屈,“张和平……就是前院儿新搬来那个,仗着他有个当派出所副所长的二叔,可把我们欺负惨了!”
她开始添油加醋地讲述白天的事,重点突出张和平的“嚣张跋扈”和“仗势欺人”
如何“蛮横无理”地拒绝她借一点点肉给哭闹的棒梗。 如何“粗暴无礼”地阻拦聋老太太进屋。易中海“好心”出来主持公道,却被张和平“颠倒黑白”、“污蔑陷害”!
张吉海如何“不分青红皂白”、“滥用职权”地打压易中海和聋老太太!最后如何“连累”得三位大爷都被撤了职,院里都没人主持公道了!
“……柱子,你说说,这还有天理吗?”秦淮茹抹着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一大爷多好的人啊,平时为大家操碎了心……聋老太太那么大的年纪……都被他……唉!现在好了,院里连个主事的人都没了,以后还不知道他要怎么欺负人呢!柱子,姐知道你心善,可姐真怕他……他连你也……” 她恰到好处地停顿,留下无尽的暗示。
秦淮茹的如意算盘打得精,想激起傻柱的同情心和保护欲,顺便挑拨傻柱和张和平的关系,最好能让傻柱这个四合院“战神”去给张和平找点麻烦。
最后就是继续巩固傻柱对自己的“奉献”精神。
然而,傻柱的反应却出乎她的意料。
当听到“派出所副所长张吉海”这个名头时,傻柱脸上的愤怒和心疼瞬间凝固了!他那点酒意彻底被吓醒了!
副所长?!张和平那小子背后是派出所的实权人物?!傻柱虽然浑,虽然外号叫“傻柱”,可他真不傻!
在轧钢厂后厨混了这么多年,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他心里门清!易中海倒了,聋老太太的光环碎了,三位大爷被一撸到底……这一切都发生在一个晚上!这背后代表的力量和狠辣,绝不是他能招惹的!
傻柱原本热血上头、准备为“秦姐”出头的冲动,如同被浇了一盆冰水,瞬间熄灭。他脸上的表情变得极其复杂,有震惊,有后怕,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
“啊……这个……这个张和平……他二叔是副所长啊……”傻柱的声音明显含糊起来,眼神也开始躲闪,“那……那确实……有点麻烦哈……易大爷他……唉……” 他支支吾吾,完全没了刚才拍胸脯的豪气。
秦淮茹看着傻柱瞬间蔫了的样子,心里咯噔一下,暗骂一声“怂包”!但她脸上依旧维持着委屈,“柱子,姐就是心里憋屈,跟你念叨念叨……你可别冲动去找他啊!姐怕你吃亏……”
“不会不会!”傻柱连忙摆手,像是被烫到一样,“秦姐你放心!我……我不冲动!那什么……天太冷了,秦姐你赶紧回去吧,别冻着!饭盒拿好,给孩子们吃!”
他几乎是半推半送地把还想说什么的秦淮茹推出了门,“砰”地一声,飞快地关上了门,还从里面插上了门栓!
门外的秦淮茹,端着温热的饭盒,站在刺骨的寒风中,脸上的委屈瞬间消失,只剩下错愕和一丝冰冷。傻柱……竟然怂了?连张和平的名字都不敢提了?
门内的傻柱,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大口喘着气,心脏还在怦怦直跳。
他走到桌边,看着桌上自己那份简单的剩菜,又看看空空如也的饭盒位置,再想想秦淮茹刚才那番话和张和平的背景……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有对秦淮茹的怜惜,有对易中海遭遇的兔死狐悲,毕竟易中海以前也算照顾他。但更多的,是一种强烈的危机感和后怕!
“乖乖……副所长……这他妈谁惹得起?”傻柱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挠着乱糟糟的头发,眼神闪烁不定,“易中海那老狐狸都栽得这么惨……我傻柱有几斤几两?去触那霉头?”
“秦姐也真是……差点把我往火坑里推……”傻柱心里第一次对秦淮茹产生了一丝微妙的埋怨。他知道秦淮茹是想利用他,以前他觉得心甘情愿,但现在……涉及到能把他送进去的狠角色,他得好好掂量掂量了。
他拿起桌上半瓶散白,猛灌了一口,辛辣的味道刺激着喉咙,却压不住心里的烦躁和一丝寒意。这四合院的天,真的变了。以后,得离张和平那小子远点,至于秦姐……饭盒该给还得给,但别的……就得好好想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