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埠贵这番话,如同冰冷的针,刺破了傻柱心中对易中海那点残存的信任和滤镜。
他回想起易中海一次次拉偏架,一次次用“为你好”的名义让他干这干那,再结合今天这档子事,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原来,自己在他眼里,始终只是个工具!
看着傻柱脸色变幻,阎埠贵知道话已点到,便不再多说,端起刚才张和平给他倒的水喝了一口。
傻柱沉默了片刻,脸上的愤怒渐渐被一种复杂的明悟所取代。他重重吐出一口浊气,虽然对易中海更加不满,但对自己找对象的事儿,却重新燃起了希望,思路也清晰了。
他猛地一拍大腿,转怒为笑,对着张和平说道。
“和平!哥们儿听你的!回头我就让雨水那丫头回来一趟,非得让她给她亲哥把这终身大事放心上不可!还有……陈淑英同志那边,也麻烦你多美言几句,帮哥们儿多留意留意!真要成了,我傻柱摆席,请你吃三天!”
张和平见他终于想通,也笑了。
“行,这话我可记着了。走吧,三大爷,让柱子自己静静。”
从傻柱家出来,张和平让阎埠贵先回前院,自己则转身去了后院许大茂家。
许大茂正趴在床上,哎呦哎呦地哼唧着,娄小娥在一旁又是心疼又是生气。
“和平来了?”娄晓娥见到张和平,连忙起身。
张和平点点头,看了看许大茂的惨状,对娄晓娥说。
“小娥嫂子,家里有白酒吗?度数高点的。”
娄小娥虽然不明所以,还是赶紧拿出一瓶二锅头。张和平接过,倒了一些在一个小碗里,用火柴点着,蓝色的火苗幽幽燃起。他对娄晓娥说。
“用手蘸着这烧着的酒,快速给他揉揉挨打的地方,能活血化瘀,好的快些。”
娄小娥依言照做,用手着燃烧的酒液,快速在许大茂青紫的背上、胳膊上揉搓。酒精带着热量渗透进去,许大茂先是疼得一哆嗦,随即感觉一股热流散开,淤堵的地方似乎通畅了些,忍不住舒服地哼哼起来。
“哎呦……嘶……舒服……”
娄晓娥见他这副德行,气得在他没受伤的地方拍了一巴掌:“活该!让你嘴贱惹事!”
张和平看着这小两口的互动,笑了笑。他走到门口,看了看外面没人,转身压低声音对许大茂和娄晓娥说道。
“大茂,小娥嫂子,有句话我得提醒你们一下。”
两人见他神色认真,都看了过来。
“以后,小娥嫂子尽量少跟后院那聋老太太走得太近。”张和平声音很低。
“那老太太,从前清活到现在,经历的风浪太多了,什么样的人心算计没见过?她心思深着呢,远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糊涂。”
“她现在一门心思对柱子好,为了柱子,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什么话都敢说。今天那些话,就是例子。小娥嫂子你心善,别让她给绕进去了,平白惹麻烦。”
许大茂一听,连连点头,他对聋老太太本就没什么好感,此刻更是深以为然。
“和平你说得对!那老东西就不是个省油的灯!娥子,听见没?以后少搭理她!”
娄小娥回想起白天聋老太太那些让她不舒服的话,以及刚才院里那场风波,心里也是一凛,点了点头。
“嗯,我知道了,和平,谢谢你提醒。”
张和平见目的达到,便不再多留,起身回了前院。
……
前院阎埠贵家,三大妈准备好晚饭,阎埠贵却悠闲地坐在桌前,品着茶,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京剧,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得意笑容。
今天他可算是借着张和平的势,好好地把老对头易中海给挤兑了一番,出了胸中一口恶气,感觉浑身都舒坦。
中院刘海中家,更是另一番景象。刘海中难得地让二大妈多炒了个鸡蛋,自己倒了二两小酒,美滋滋地喝了起来。
他挺着肚子,红光满面,虽然自己没能取代易中海树立威信,但能看到易中海当众出丑,威严扫地,被阎埠贵和他联手讽刺得哑口无言,这感觉,比他自己当上一大爷还痛快!
“哼,易中海啊易中海,你也有今天!”
而与阎、刘两家的轻松快意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中院易家的一片阴霾。
易中海阴沉着脸,坐在桌旁,一言不发。一大妈看着他,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叹了口气,默默地去收拾家务。易中海的脑子里飞快地转动着,复盘着今天的失利。
他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在四合院里的根基已经动摇了,仅凭过去的威望和拉拢傻柱的手段,已经无法掌控局面。张和平的崛起,阎埠贵、刘海中的倒戈,都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院里不行,那就从厂里下手!”易中海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是轧钢厂的高级钳工,技术大拿,在厂里还是有一定影响力的,等他在轧钢厂继续提升等级后,一切都能找补回来。
他必须尽快在厂里巩固地位,甚至给张和平、阎埠贵这些人制造点麻烦,才能挽回颓势。
与此同时,贾家屋内,气氛也有些凝重。
秦淮茹一边收拾着碗筷,一边对坐在床上揉着膝盖、唉声叹气的贾张氏和闷头抽烟的贾东旭说道。
“妈,东旭,今天这事儿,你们也看到了。易中海在院里,算是彻底栽了跟头,说话没人听了。”
贾张氏撇撇嘴,“栽了更好!省得老摆一副大爷架子!”
秦淮茹却摇摇头,脸上带着精明和忧虑。
“话不能这么说。易中海再不行,他在轧钢厂还是高级工,是东旭的师傅。咱们家现在,就东旭一个人有城市户口,有正式工作。院里这些人,现在明显都开始围着张和平转了。可张和平那人,你们也看到了,油盐不进,精明的很,咱们以前那套,在他那儿根本行不通。”
她顿了顿,压低声音。
“以后,咱们在院里想像以前那样……怕是难了。所以,易中海这条大腿,咱们非但不能放开,还得抱得更紧!至少,在东旭出师、能在厂里站稳脚跟之前,咱们还得指望着他。院里吃亏,厂里就得找补回来!”
贾东旭闷闷地“嗯”了一声,他虽然也怨恨易中海的算计,但更清楚自己目前的处境离不开这个师傅。
贾张氏虽然不情愿,但也知道儿媳妇说得有道理,只能悻悻地嘟囔两句,不再反对。
夜色渐深,四合院重归表面的宁静。
但在这宁静之下,易中海谋划着在厂里反击,贾家盘算着如何紧抱残存的大腿,阎埠贵和刘海中沉浸在暂时的胜利喜悦中,而傻柱则在张和平的点拨下,看到了新的希望。
一场风波的平息,不过是下一场暗流涌动的开始。所有人都在这微妙的新格局中,重新寻找着自己的位置和方向。
......
第二天上午,阳光正好。
张和平仔细检查了已经彻底阴干完毕的鱼竿和收纳装具。表面的大漆已经完全固化,呈现出一种深沉温润、光可鉴人的黑褐色泽,将六拼竹的优美纹理和流畅线条衬托得淋漓尽致。
他轻轻挥动鱼竿,能清晰地感受到竹材特有的韧性和弹性通过握把传递到手心,那是一种与现代碳素竿截然不同的、充满韵味的手感。
他将两根鱼竿分别穿上精心准备的鱼线,调试好纺车轮,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入对应的竹制收纳盒中。合上盒盖,严丝合缝。他将这两个堪称艺术品的装具放进自己那个半旧却干净的电工包里,骑上燃油助力车,朝着街道办而去。
到了街道办,熟络地和几个早到的同事打了声招呼。
“和平,今儿怎么有空过来?不是王主任给你批假了吗?”有人好奇地问。
“有点东西要交给王主任。”张和平笑着回应,脚步不停,径直走向王主任办公室。
他站在主任办公室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请进。”里面传来王主任熟悉的声音。
张和平推门进去,只见王主任正伏在桌上写着什么。见到是张和平,她脸上露出笑容。
“和平来了?快坐,鱼竿的事儿有眉目了?” 她虽然给了假,但心里其实一直惦记着,毕竟这关系到自己丈夫的前程。
张和平也没绕弯子,将电工包放在旁边的空椅子上,一边拉开拉链,一边说道。
“主任,您交代的任务,我完成了。做了两根,您看看合不合用。”
说着,他小心翼翼地将那两个泛着幽亮光泽的竹制长盒取了出来,轻轻放在王主任宽大的办公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