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的绿山县,空气里还残留着白日里燥热的余温,却又被深夜的露水浸得冰凉,今年天热的特别早,最高温度竟然达到了二十五六度,太不正常了。
从省城回来的杜建林和邵辉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进县宾馆大堂,前台服务员打着哈欠递过房卡。两人没多说话,径直走向电梯——这一路风尘仆仆,只想倒头就睡,连回家的力气都省了。
电梯门“叮”一声打开,走廊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他们刚走到402房门口,邵辉正掏出房卡往锁孔里插,跟在后面的杜建林无意中回头一看,对面401的房门却“吱呀”一声开了。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张雪站在门口,她的头发有些散乱,如瀑布般垂落在双肩上,几缕发丝还调皮地拂过白皙的肌肤。睡袍的领口微微敞开着,若隐若现地露出了锁骨处那一点可疑的红痕,仿佛是被人轻柔地亲吻过一般,散发着淡淡的暧昧气息。
她的脸上还残留着未褪尽的潮红,像是熟透的苹果,让人不禁想要咬上一口。她的眼神迷蒙,仿佛还沉浸在刚才那场酣畅淋漓的温存之中,无法自拔。
然而,当她的目光与杜建林交汇的一刹那,她整个人都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僵在原地,动弹不得。她的瞳孔骤然收缩,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嘴唇也开始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再加上她略显狼狈的仪态,就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直直地刺进了杜建林的心脏,让他感到一阵刺骨的疼痛。
就在这时,401 房间里突然传出了一个低沉、沙哑且充满浓重睡意的声音。这个声音带着些许慵懒和亲昵,让人听了不禁感到一阵恶心。
“宝贝,把门关上。”这句话就像一道惊雷,在杜建林的耳边炸响。他的身体猛地一颤,浑身的血液像是被点燃了一般,瞬间冲上了头顶。然而,仅仅过了一秒钟,这些沸腾的血液就像是被突然扔进了冰窖里一样,迅速冻结成冰。
因为杜建林对这个声音再熟悉不过了——县人大主任于文东!那个平日里总是道貌岸然,在各种会议上高谈阔论廉政建设的老家伙!
“宝贝?”杜建林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的眼前突然像电影画面一样快速闪过一个场景:在一间昏暗的房间里,光线十分微弱,只能隐约看到一些轮廓。房间里弥漫着一种暧昧的气息,让人感觉有些燥热。
张雪全身赤裸地躺在那里,她的身体曲线优美,肌肤如丝般柔滑。她的长发随意地散落在枕头上,给人一种慵懒而性感的感觉。她的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微微闭着眼睛,似乎还沉浸在某种愉悦的感觉中。
于文东就躺在她身旁,他的身材高大而健壮,古铜色的肌肤在微弱的光线下显得更加有质感。他的手掌有些粗糙,但却很温柔地抚摸着张雪的脊背,从上到下,一遍又一遍,仿佛在欣赏一件珍贵的艺术品。
于文东的嘴里还喃喃地说着:“宝贝,舒服吗?”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一丝诱惑。张雪听到他的话,不禁娇羞地往他怀里拱了拱,像一只温顺的猫咪。她的声音甜得发腻,让人听了心里都不禁一颤:“嗯……文东,你真厉害……”
这画面如此清晰,如此不堪,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视网膜上。他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胃里翻江倒海,喉咙干得冒烟,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他死死盯着张雪,想从她脸上找出一丝愧疚,一丝解释,哪怕是一丝慌乱也好。可她只是低着头,手指紧紧攥着睡袍的下摆,整个人像一尊被抽空了灵魂的雕塑。
“杜县长……”邵辉也看傻了,下意识地想开口,却被杜建林一把推开。杜建林猛地转身,几乎是撞开自己房间的门,一头冲了进去。邵辉愣了一下,赶紧跟了进去,反手关上了门。
房间里一片漆黑。杜建林背靠着冰冷的门板,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他想怒吼,想砸东西,想冲到对面把于文东那个老东西揪出来撕碎!可他什么都做不了。巨大的悲愤和屈辱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几乎要将他撕裂。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引以为傲的理智和克制,在这一刻脆弱得如同一张薄纸。
他摸索着走到床边,和衣躺下,却怎么也睡不着。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天花板上模糊的阴影,脑子里全是张雪衣衫不整的样子和那句“宝贝”。喉咙干得冒烟,他爬起来喝了一大杯水,可那股灼烧感丝毫没有缓解,反而像有无数根针扎在喉咙深处。他又喝了一杯,再一杯……直到水壶见底,喉咙依旧干得发紧,仿佛要裂开。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每一次的翻身都让他感觉像是在刀尖上打滚一般,痛苦难耐。他的脑海中不断地闪现着和张雪相识的点点滴滴,那些曾经美好的回忆如今却如同毒刺一般深深地刺痛着他的心。
他想起了他们初次见面时的情景,张雪那温柔体贴的模样仿佛还历历在目。她的笑容如同春日里的阳光一般温暖,让人不禁沉醉其中。那时的他,天真地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此生的归宿,那个可以与他相伴一生的人。
然而,现实却给了他如此残酷的一击,这一切都在瞬间化为了泡影。
如今,张雪却躺在另一个男人的床上,被那个男人亲昵地唤作“宝贝”!而那个男人,竟然还是他在县里需要仰望的领导!这一事实如同一把利刃,无情地撕裂了他的内心,让他无法接受。
天快亮时,疲惫终于压垮了精神。杜建林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可梦里全是张雪和于文东纠缠的画面,耳边不断回响着那句“宝贝,舒服吗?”。他猛地惊醒,冷汗浸透了后背。
早上七点,秘书梁红星匆匆赶来。他刚推开房门,就看见杜建林蜷缩在床上,脸色苍白得吓人,嘴唇干裂,眉头紧锁,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邵辉赶紧迎上去,压低声音说:“红星,杜县长生病了,可能是重感冒,连粥都喝不下去了。咱俩现在得赶紧送他去县医院。”
梁红星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摸了摸杜建林的额头,滚烫!他立刻转身:“我去叫车!”
杜建林闭着眼,任由他们摆布。他知道,自己这病,根本不是感冒。这是心死了,魂丢了,是被最信任的人和自己的痴情联手,用最不堪的方式,活活剜出来的一道血淋淋的伤口。这伤口,恐怕一辈子都好不了了。